他这话是酒后胡话，但架不住有人颂扬，等传到马云禄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彻里吉想要俘了她做奴婢。
马云禄想要回杀过去，收复西海，怎奈何身边羌兵皆是无用之徒，在气怒之下，只能遣人向刘封送信，央求自己男人前来报仇。
马云禄是汉狄混血，也就是黄种人和白种人的后代。
肌肤白如皓雪，眼睛又是蓝中带着些许的黑褐色，更难得的是，相比父母皆是胡人的胡女，她的身上没有体臭，相反，倒是有汉人女子的体香袭人。
女子有香。
这在羌氐诸胡之中，极是难得。
也因为这个缘故，马云禄在当上诸羌盟主，声名远扬之后，屡屡成为许多羌氐诸胡头人追求的目标。
其中的一些头人，还是比马云禄年纪大过两辈的老家伙。
即便马云禄后来有了儿子，也无妨她受人追捧的风头，要不是马云禄看这些人不上，刘封的头顶上估计已是绿油油的了。
得知自家女人受了欺负，刘封怒不可遏。
不管是内室，还是外室，对刘封来说，都是领土神圣不可侵犯，彻里吉这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打听打听，马云禄是谁的女人？
——
西海易手。
汉魏西北边疆形势突变。
刘封本来还要按部就班、筹措军资再行出兵，这一回，也不再等待，统领前军一万五千长征健儿先进出发。
在刘封的身后，汉军中军由征西大将军魏延统率，将近四万的庞大兵力，由金牛道、阴平道向武都、阴平一带逐次渐行。
汉军总兵力，合计五万以上，这些健儿是从蜀汉各个郡县的郡兵中精选出来编练而成，每个将士单拿出来，在其家乡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一次刘封出兵远征凉州，与诸葛亮的五次北伐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新编了一支军队远征，为了操练好这支新军，刘封在成都、涪城两地拉练，经过整整半年多时间的操演之后，才算渐渐形成战斗力。
而之所以编新军，不调用旧部，主要是蜀汉现在的综合国力，已经能够支撑起一支新军的补给，随着地盘的扩大，随意的征调边境的守卫力量，将有可能带来不利的影响。
就比如驻防在交州的张嶷军，就不能随意调动，万一孙权又发疯起来背刺，没有足够的守卫力量，那关羽失荆州的局面又会上演。
对于刘封不管不顾，带着前军出发的行径，魏延很有意见，他据理力争，认为先锋这等任务，不应该由刘封这个丞相来做，而应该交给他这个蜀汉赫赫有名的第一猛将。
刘封急着救马云禄，哪有功夫和魏延口舌之争。
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手底下见真章。
刘封骑上燎原火，与魏延在涪城校场上就比拼了一场，要是放在魏延壮年之时，刘封在二十合内拿不定他。
但在经受了一次重伤，再加上年过五十，身体走下坡路后，魏延现在的武力，已经渐渐退化到了二流偏下武将的水平。
比试的结果，不出意外。
魏延比力气，不如刘封；比刀法，又不如刘封；比士气，不如刘封；比经验，好像刘封也不比他差了多少，可以说是全方位处在下风。
“辱我刘封的女人，就不要想活着！”刘封只甩给了失败者魏延一个背影，即领着赵广、刘林、李球、马秋等一干年轻将校卷起尘土飞骑不见。
赵广、刘林等人年轻气盛，最喜欢的就是快意恩仇，听到好友马秋的姑姑被辱，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魏昌看着一众比自己更年轻的汉军将校呼啸而走，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神情。
只是未等他想要说什么，魏延已是朝他一瞪眼：“赶紧去安排，把中军大纛给我竖起来，要是让人发现丞相不在了，老子要你的脑袋？”
魏昌心头一凛，连忙下去布置亲信将校守护，他也看清了，自家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子，虽然嘴上和刘封嚷嚷得凶，但行动上却是很支持刘封救援马云禄。
有一个性情中人的上司，对于魏延这样有个性的将领来说，是一种幸福。至少，在刘封面前，魏延可以完完全全的做回自己，而不用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
君臣相合，也许就是如此。
知父莫如子，对于刘封舍了自己，执意领前军的举动，魏延心里确实如魏昌所料，暖乎乎的。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
别人不清楚，魏延自己却是明白，要是刘封不打败他，那凭魏延的威望和名气，这个前军大将责无旁贷。
但真要是上了战场，能不能胜过年轻力壮的敌将，魏延也不能保证。
——
沓中。
马云禄所部羌族妇孺老弱，有一半部众在此处谷地屯田放牧，在失了西海之后，要是再失沓中，马部再想复起的机会就渺茫了。
为了保住这最后的一块放牧地，马云禄在族中进行了大动员，连同健妇及十岁以上的男丁在内，紧急编练了一支五千人的部落混编军。
有这一支杂牌羌军辅助，夏侯霸终于下定决心，在沓中与金城之间的谷口石围，与卢水胡打一场面对面的阵地战。
夏侯霸手里有三千汉卒，其中步卒二千，弩卒一千，这支军队从陇山转战而来，身体很是疲惫，发现卢水胡大举来犯之后，夏侯霸紧急下令，先据守石围，以待后援。
在汉军诸将之中，夏侯霸是后来者。
这使得他在用兵之时，很是谨慎，生怕被人抓住把柄，说他还有附魏之心。
这样的谨慎虽然让夏侯霸错失了一些机会，但也让他避免了失利的结果，就比如这一次，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抢占石围，越吉的骑兵就越过沓中，进入孔函道，直扑阴平了。
刘封领前军沿孔函道直扑沓中，在他到达的时候，夏侯霸正依靠石围据守要隘，与卢水胡打着一板一眼的阵地战。
凭借铁车兵的坚固，越吉的羌兵根本不惧汉军的弩箭，在最有威慑的武器失效后，双方交战就成了死循环。
第607章 夫妻不睦，地雷阵
汉军居高临下。
胡骑仰攻吃亏。
不过，卢水胡有铁车的优势，可以一点点的向上挪，这让夏侯霸的弩兵，有力使不上，形势一时危殆起来。
在羌胡占据战场优势的同时，金城至沓中的官道上，一队千余人的魏骑进抵彻里吉军中，不仅带来了卢水胡士卒最期待的更多的铁车，还送来了两个大人物。
司马昭、王元姬。
司马昭得知卢水胡大胜马云禄诸羌，又在沓中围困了叛将夏侯霸的消息，迫不及待的带着一队魏兵跑来。
司马昭的职务是征蜀将军，顾名思义，首要任务就是打蜀汉，现在魏国不费力气，借着卢水胡就能打败蜀国，让他大喜过望。
夏侯霸是夏侯渊的次子，对魏国来说，这是个名人。
要是能够在接下来的战事中，生俘夏侯霸，那对司马昭来说，就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战功，等回转洛阳，他的官职就能再往上升一升了，说不定还能超过大哥司马师。
长久以来，司马师一直都是压在司马昭身上的一座大山。
司马懿每回训斥，都要拿司马师这个好儿子、好学生拿出来，这让司马昭的心情郁结不己。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了。
相比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司马昭，王元昭来得不情不愿，按她的真实想法，卢水胡野蛮不受教化，只能利用，无法驯服。
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凭千余魏军想要逃生，难度相当的大，更何况，她就算再有谋略，也只是一个弱女子。
但司马昭执意要来，王元姬苦劝无果，只能跟着前来，自打那一场大醉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微妙起来。
有些话，司马昭不说，王元姬也不相问。
彼此心里都给自己砌了一道保护的墙。
——
刘封日夜兼程，沿孔函道西进。
在此次出征的长征健儿军中，前军一万五千人是最精锐的一群将卒。
年轻一辈的将校，赵广、刘林、马秋、黄崇、李球、罗宪、柳隐、陈寿、范元等历史上留有声名的蜀汉将领、官员，这次被刘封悉数带了出来。
蜀汉后期，是世所公认的人才匮乏期。
刘封对此却并不认同。
在他看来，那是刘禅这混帐蟋蟀皇帝不会用人所致，现在换到他刘封手里，如罗宪、柳隐这样的将领，当然要早早简拔出来派上用场。
“什么越吉元帅，什么羌王彻里吉，在我们面前，都是一群渣渣。”一路之上，蜀汉少壮派的将领士气高昂，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面对困难，毫无惧色。
汉军一到沓中，也不休整，众小将一阵猛冲猛打，将不可一世的卢水胡先行杀退，与被围的夏侯霸、马云禄会合。
刘封登上石围高处，眼眸扫过狼籍的战场，猛然发现一个个黑砣砣的东西正在缓缓移动，等凝神看去，发现原来是铁皮盒子包着的大车。
里层木板，外层铁皮，卢水胡的族兵躲在里面，可以避过汉军的弩矢。要是换了其他人，见到铁车这种新型武器，也许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在刘封两世为人，见多识广，一看就明白了，这不就是铁皮坦克的原始版吗？
刘封对卢水胡的这一发明表示很惊讶，在他的印象里，技术的运用，汉人一直走在前面，怎么这一回，还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游牧部落给抢了先。
“丞相，这铁车是魏人送给卢水胡的，主意是司马昭的夫人王元姬出的，他们夫妇现在就在对面羌军阵中。”
夏侯霸气喘吁吁，跑过来向刘封禀报。
这一仗，他打得不好，要是刘封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围，这让渴望立下第一功的夏侯霸心中恼火。
“司马昭、王元姬，她们敢泄露汉人机密？”刘封听言大怒。
汉唐之时，汉人之所以能吊打四夷，就是技术领先，到了明末时，关外的女真有了大炮等先进器械，明军在技术上落后，就只能一败涂地。
“来人，把范元给我叫过来。”刘封想了一想，向参军黄崇吩咐道。
杨任这个前天师道大祭酒，年事已高，不再领兵作战，接替他研制火药利器的，是新任祭酒范元，这个年轻人在道术炼丹方面很有天赋。
在历史上，范元还有一个名字：范长生，是传说中的“蜀之八仙”，天师道青城一脉的教主，后来李流、李特建立大成政权，范长生被封为“四时八节天地太师”。
刘封在察看天师道重要人物时，发现了范长生之名，遂马上将其调了过来。这样厉害的人才，隐藏在天师道中鼓惑人，实在是浪费，还不如早早的从军入伍，跟着自己建功立业。
“丞相，这铁车虽然厉害，但也不是全无破绽，你看，这拉车的牲畜，它的皮毛再厚实，也挡不住我地雷的一炸？”
范元被叫到军前，在细细的察看了卢水胡的军阵后，提出了破敌之策。
他本来是天师道青城分支的祭酒，身份上相当于是小头目，距离张敏这个大天师相隔甚远，距离刘封龙虎山大天师更是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这一次，能够有幸随同刘封征战陇右，范元也是憋足了劲，要在战场上好好的显摆一番，让刘封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地雷，你怎么埋在什么地方？”刘封点了点头，对范元的机变颇是赞同。
铁车这东西，拉扯靠的是畜力，也就是骆驼，这种本来是商贾驼运货物的牲畜，在被征用到战场上之后，耐力上面没有问题，但在驯服程度上，比起战马来要差了许多。
骆驼易受惊吓，怕亮光，怕爆炸。
一旦受了惊吓，骆驼会惊慌四散，这个时候，就算其背上的主人再是喝斥，也无法将其拉扯回来。
范元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低首，看了一眼脚下，支吾道：“丞相，你看这......。”
“你准备等羌胡冲上来，然后引爆地雷，有把握吗？”刘封盯着范元，郑重的问道，脚下这一片石围，是沓中谷地的门户，要是放弃，那整个谷地就如敞了胸的女人，只能任由卢水胡糟踏了。
范元脸涨得通红，拍了胸口保证道：“丞相，事若不成，我范元不用丞相来杀，就在这里冲阵而死，诸君，有愿意和我一起留下杀敌的吗？”
“末将赵广.....，愿与范祭酒一道！”
“末将马秋，恳请留下。”
第608章 王元姬：不让司马昭上床
初生牛犊不怕虎。
离开了威侯府，离开了母亲董氏的身边，马秋骨子里沉浸的悍勇之气渐渐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