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通,你可是有什么返老还童,或者驻颜的神药,要是不知道你的年龄,我还以为是遇上了另一个人呐。”
陆绩坐在驿亭里,看着神采飞扬、满头黑发的刘封,再看看自己鬓边的白发,不由的感慨万千。
刘封看到好友日渐苍老的面容,再瞧见已经婷婷玉立的陆梓生,也不由得感叹岁月如梭,时节如流,人的生命之短暂。
“公纪,伯言那里,可有书信写来,他在江东可过得安好?”刘封端起酒樽举了一举,与陆绩叙谈中,提到在孙权那里当大都督的陆逊。
陆绩江东吴郡陆家出身,其父是庐江太守陆康,陆家在江东是名望大族。同时,他又是陆逊的族叔,但两人又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一直有联系。
这一条暗线也是刘封早就布下的,只可惜,陆逊为人忠诚,对孙权的器重也很感激,投附蜀汉这等事情,陆逊不屑为之。
听到刘封相问,陆绩叹了口气,道:“伯言在吴国的日子不好过,孙权最近为两宫争位之事,连续贬斥了多名重臣,伯言虽然还在大都督任上,但他的上书,被孙权给驳回了。另外,诸葛恪、顾谭、陆胤等人,大多被贬官去职......。”
刘封对陆逊的固执也是无奈,孙权虽然昏馈,但在陆逊的任用上,确实当得起信任两个字,以刘封的判断,只要孙权不撤了陆逊的大都督职务,估计陆逊也不会背叛江东。
“丞相,陆大都督不能来荆州,但阿抗却是想到大汉这边来的,他还来信诉说,想要入学荆州学堂呢。”
陆梓生在旁静静的听着,见说到陆家的人,终于忍不住脆生生的插言道。
刘封听到陆梓生这话,心头猛得一震,他这是糊涂了,陆逊不想背叛孙权,这是因为孙权对陆逊有知遇之恩,在汉代这事关气节,不能轻易改投其他人。
但陆逊那里希望不大,陆抗却是可以,他现在只有十三、四岁,还没有出仕,这个时代忽悠到蜀汉这边,一点问题也没有。
“嗯,伯言那里,公纪可殷殷相劝,按其心意行事即可,不必操之过急,有暇之余,可与其子陆抗多多联络,邀其来荆州就学,你可直言相告,就说我刘封说的,江陵学堂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
荆州学堂现在名声在外,陆抗或许会心有所动,答应到荆州来。
而只要陆抗一来,刘封就有希望说服这一位三国时期的名将,想到陆抗以一己之力独挡羊祜、杜预两员魏晋名将的战绩,刘封恨不得马上把陆抗接过来。
“公纪、梓生,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回成都,然后再往江陵,要是能把陆抗这小子给带到荆州,梓生,你和玮儿的婚事,我一定好好的办。”
第528章 搭建新的丞相府班底
陆梓生和刘玮的亲事,从她们两个小的时候就订下。
用两小无猜来形容也不为过,这一次刘封、关银屏到梓潼来,也是想趁早把亲事给结了,也好让陆家放下心来。
陆绩听到刘封这么一说,紧张的心绪也放松下来,这几年,他最担心的,就是陆梓生的亲事出现变故。
当初订亲时,刘封和他的地位相差不大,加上彼此感情好,结亲也在情理之中。
但现在刘封已经是大汉的丞相,一言九鼎,比皇帝刘禅还要有威望,而他陆绩有什么?只有梓潼一地百姓的口碑。
“公纪,你可不能反诲,梓生这女儿,我家银屏看中了,她要娶过来当女儿养呢?”刘封笑呵呵的当着陆梓生面说道。
关银屏生下刘玮之后,一直期待能再生一个女儿,但却屡不如愿,在见到陆梓生娇柔的样子之后,关银屏立即就意动起来。
自己不生,那没关系。
有儿子刘玮,让他娶了陆梓生,也是一样。
陆梓生被刘封、陆绩两人盯着,脸上红晕阵阵,在妞妮了一阵后,终于实在挡不住心里的激动,一扭身跑到了陆家的车上,布幔一遮,想心事去了。
刘封和陆绩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各自饮了一口美酒,刘封道:“公纪,梓潼这里虽好,但留给你施展才干的地方太小了,跟我一起去成都吧,天高地阔,我们一起闯荡。”
陆绩点头,凝声道:“元通,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浔阳楼上一起饮乐的人,周循、顾劭俱去,现在就剩你我两人了。”
刘封听陆绩这么一提起,心中也是默然。
周、顾两人在历史上就是短命,刘封虽然影响到了两人,也稍稍改变了周循娶孙鲁班的事情,但毕竟不在一国,周循能够多活了两年,已经比历史上要赚到了。
成都北,涪城。
尚书令费祎、益州刺史蒋琬、侍中董允、涪城太守刘敏等一干原丞相府官员、幕僚等在城中,焦急的等着刘封到来的确切消息。
蒋琬与刘封相识的时间,要早过费祎很久,按理说,他和刘封的关系会更加紧密,毕竟,有诸葛亮在,两人怎么说也是一条船上的。
但问题是,蒋琬的个性有些狂疏,不拘小节,再加上诸葛亮的器重,蒋琬心中对刘封的态度,也从仰看变成了平视。
“文伟,你有没有问清楚,大将军.......,不,丞相什么时候到?”蒋琬等得心急,有些不满的向费祎抱怨道。
在诸葛亮病后,负责在成都留守的蒋琬,更是接替张裔全权负责北伐大军的辎重供应,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按蒋琬的想法,诸葛亮若是有什么不测,那他这个丞相府长吏就是接替的第一人选,当然,这个顺序要先把刘封排除在外。
“来了,丞相来了?”费祎也是心焦,正在他不知如何作答时,看到帐下督廖化兴奋的骑马回转过来,一边骑一边高声叫道。
“公俭,你可看真切了?”蒋琬问道。
廖化一扬眉,抬手指向后方大道,脸上神情骄傲,似是对蒋琬的质疑表示不满,他廖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吏,当年在关羽关君侯麾下,也是响当当的一员汉将。
稍臾,刘封的中军队伍打着大纛和将旗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刘封没有和诸葛亮一样坐车,而是骑在高大雄健的燎原火上,与关银屏一起并骑而来。
“大将军.....。”
“丞相......。”
因为刘封久在军中的关系,朝堂官员中习惯了叫刘封军职,有些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依旧喊出了刘封原来的职务。
相比之下,倒是成都朝堂上的那些官员,见风使舵的本领要更高深一些,马上凑上来,向刘封送上“丞相”的高帽。
“诸君,不必拘束。随我进城一叙。”
刘封朗声一笑,将费祎、蒋琬等人一一扶起,然后携手向涪城城内行去。
涪城署阁内。
蒋琬向刘封递上了丞相府令以及重要的官员、田亩、库房物资记录册薄,以示权力移交,刘备东征江东大败,将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挥霍一空,现在的这些留存,都是诸葛亮为相以来积累,一点一滴甚是不易。
“公琰,辛苦你了,这些天来,我恩师在前方征战,你在后方调运辎重,也是极不容易。”刘封对蒋琬的能力本就认可,出声肯定道。
蒋琬本来心里有些郁气,听到刘封这么一说,想起当年在江夏郡初入仕时,刘封的关照和嘱托,不由得鼻子一酸,差一点落下泪来。
刘封见蒋琬感动落泪,连忙上前安慰,现在他已经当了丞相,胸襟和格局自不一样。
蜀汉人才不多,蒋琬是其中的佼佼者,应当得到重用。
只不过,蒋琬身边的小人太多,他的表弟是潘濬,后来在阳安关降魏的叛将蒋舒,也是蒋琬族中之人,刘封担心,蒋琬若是地位太高,泄露机密的可能性也会越高。
所以,蒋琬最好的位置,应是协助处理政务,让他参与一些非重要的事务,体现出他的能力,而不一定要让他知道核心机密。
在涪城城中,刘封借着众人前来揭见的机会,一一疏理丞相府诸般事务,特别是在人员安排上有了调整。
丞相府左右长吏的位置,刘封将左长吏留给了自己的心腹马忠,在马忠到来之前,蒋琬继续任右长吏,处置一应事务。
在丞相府参军的位置上,王异、邓芝、宗预等刘封一系官员被纳入进来,王异为首,邓芝为副,这两人一内一外,是刘封器重和信任的人选。
在众幕僚的任用上,焦仲卿被刘封提拔为西曹椽,负责文书传递和收阅等机密事务,这项工作看似不起眼,但却是重中之重,交给其他人,刘封不放心。
刘封既然为相,鄂焕这个亲军统领自然是保护他的不二人选,这样一来,廖化就空闲了出来,在请示了刘封之后,廖化提出前往襄阳,入邓艾军中为将。
利用涪城休整的几天时间,刘封顺利的搭起了属于自己的丞相府班子,而接下来,他将回到成都,真正的开始当丞相的职场生涯。
第529章 刘封:唇枪舌箭战名儒
蜀汉马忠在演义中,不如东吴马忠那么出名。
但就真实成就和才干来说,蜀汉马忠文武全才,治理南中井井有条,比起东吴马忠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刘封在穿越之前,对这两个马忠的情况也不甚清楚,一直到接触之后才发现,蜀汉马忠确实是一个有才干的人,而最让他放心的是,马忠还有机变之能,这一点从他的旧名狐笃就能猜测得出。
不过,马忠现在远在交州,正协助孙尚香处理郡务,他要远道而回,还需要一段时间,刘封也已经去信孙尚香,由张嶷接替马忠,担任交州刺史。
至于张嶷镇守的南中,祝融夫人已经担起重任,成为这一片区域的部落联盟之主,在她的治理下,这一块昔日的瘴气横行之地,已经成为了巴蜀与南域沟通的桥梁。
来自日南、九真、下缅的谷物,从夜郎道、五丈道向北方运输而来,同样,蜀锦、茶、农具等汉人物资也需要经过南中,到达东南亚诸邦。
随着交往的频繁密切,南中诸夷也渐渐走出大山,开始了他们从生蛮到熟蛮,再到汉蛮的转化过程。
刘封一行从涪城到成都,沿途百姓一路相送,在到达成都城外时,朝中重臣迎出十里之地,这群官员一共分成两拔。
一拔是真正来迎接刘封的,以原丞相府幕僚为主,只有十余人,由于费祎、蒋琬已到涪城,这些人中官职最大的是前刘璋别驾张松之子张表。
另一拔官员人数较多,足有百余人之众,这中间有老者,有中年,更多的是年轻士子,中间两个皓发老者坐于道前,似有问责之意。
刘封定神一细看,认出两人,一个是大长秋来敏,一个是符节令孟光,这两人资格都是极老,活得岁数也是够长,是蜀汉朝中两块又臭又硬的坑石。
刘备立季汉,为彰显正统,对原先在洛阳为官的汉臣悉数收纳,不过,真正有实干才能的,已经被曹操网罗了去,留给刘备的,都是些曹操看不上的货色。
名士来敏、孟光、许靖、许慈、胡潜等人都被召募到了成都,这些人学问渊博,口才出众,又有弟子服侍听命,号召力很是强大,诸葛亮为相时,对这两人的狂悖也只能是稍作贬斥,而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刘封近前,与张表等人一一相叙,张松为了刘备入蜀,进献蜀地绢册图表,功劳甚大。
但可惜的是,在刘备入蜀前夕,张松因事泄而被杀,这件事刘备、诸葛亮等人都深以为憾,张表成年之后,也是受到了蜀汉朝堂的重用,在历史上,曾接替马忠为第五任庲降都督。
“元通,你既为相,就不再是武人了,为相者,当有礼贤下士、宽厚待人的气度,我二人在此等候,就是想要教一教元通你如何为相,如何为官?”
孟光性子急噪,看到刘封到来竟然不先和自己这边叙话,立时不耐的开起地图炮来。
刘封听到孟光斥责,脸上笑容渐收,他长期在外征战,和这些所谓的名士不熟悉,这次回来,他也没有想多和这些夸夸其谈名士混在一起的想法。
刘备重名。
所以对来敏、孟光等人礼重有加。
诸葛亮惜名。
所以对来、孟这些名士虽有不满,但还是保持了尊重。
他刘封不重虚名,只唯实绩,来敏、孟光这些人,养在朝堂,吃着国家的米粮,穿着朝堂供给的锦衣,但却不干正事,专门搞破坏,这些的名士,刘封瞧不上。
“来公、孟公,你们都是前朝老臣,先帝敬重你们,把你们迎到成都,是让他们传授学识、教导后辈的,可不是让你们来这里摆资格、显资历的?”
刘封一个大步,到了来敏、孟光面前,沉声喝斥道。
“你们在朝中都有要事,现在却放下公务,带着弟子专门等在这里,是想要摆一摆下马威,吓退我刘封吗?要是这样的话,那多虑了,我刘封千军万马军中都去得,岂会被你们这些虚妄之徒左右。”
孟光拘搂着背,想要奋力的抬头反驳刘封的话,但他费了半天的力气,目光却只能注视到刘封的胸前,这让他心情分外的沮丧。
来敏端坐着,倒是能看到刘封发怒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慌,他没有想到,刘封会这么不给他们这些老臣情面。
这一次到成都城外,名为相迎,实为下马威,是他和孟光想了多日之后的决定,在他看来,刘封这样年轻气盛的后辈,必须要先好好的教导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老人。
“刘相,言重了,我和孟子来迎,一是为刘相接风,二也是想为刘相推荐贤才,你来看,这是吾之弟子谯允南,现为汉嘉郡劝学从事;这是向充、习隆、许勋、镡承、郤正......。”
来敏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一个个年轻官员名字说出,每说一个字,来敏都会仔细的将他们的家世一一叙来。
向充、郤正等人的名字,刘封在穿越前看史书见到过,对他们的事略也有知晓,不过,史载毕竟只是廖廖几句话,距离真实的人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来公,多谢引见,诸位都是大汉的精英良才,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善加相待,以才录用,决不让一个有才能的人失望.....。”
刘封见来敏称自己为相,口气已经服软了,也就顺坡下驴,不再紧逼。
在换了一副笑脸后,刘封上前与谯周、向充等人拱手见礼,来、孟两个老家伙不怎么地,带来的这些弟子中却是有不少实用的干才,要是善加利用,对治理国家有相当大的帮助。
谯周为人圆滑,看到刘封流露出善意,连忙上前道:“周之前,对刘相多有误解,曾有抵毁之词,还望刘相大人大量,不咎周之无心之过。”
“允南,你我接下来同朝为官,可要相互扶携,相互支持,切切不可轻信他人谗言,行攻奸之举。”
刘封点了点头,向谯周一摆手,直言说道。
他早就注意到了谯周这人,蜀中孔圣之名,在蜀汉后期如雷贯耳,这人才干是有的,节操是没有的,也是一个矛盾的人。
谯周被刘封一句话破防,脸涨得通红,嚅嚅的退下。
第530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刘备白手起家,屡败屡战,不坠青云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