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俄当皇帝 第9节

会议上不少代表举荐负责外里海州铁路建设的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安年科夫将军作为“以工代赈”的负责人,尼古拉同意了。

此后,由财政大臣维什涅格拉德斯基、内务大臣杜尔诺沃以及相关部门次级官僚组成的公共工程特别会议进行了第一次会晤

会议认为,道路建设和维修将是为有需要的人提供工作和改善当地运输的极好手段。

为此尼古拉同意财政部拨款145万卢布,项目成本约5000卢布每俄里(1.0668公里)。

会议还对其他工程项目进行了审议,其中包括建设粮仓、教会学校和谷物升降机。

此后,还讨论了大型林业事务提供资金的可能性。

安年科夫将军提议从公共工程的资金中支出317万5000卢布,用以支付砍伐国有林地所需的成本。

同时建议出售这些木材,认为这一业务的总收入将超过600万卢布,国家将获得300万卢布的利润。

此外还有官僚补充说,如果该业务由私人承包商进行承包,政府不但可以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而且还将获得更多的收入。

安年科夫认为林业项目完成后的利润将可以上交财政部,用于饥荒救济。

后续会议还敲定了其他工程项目的细节。

比如说尼古拉采纳了省级代表的建议,决定拨出220万卢布用于在饥荒地区建设谷物升降机;200万卢布用于黑海沿线的诺沃罗西斯克到苏胡姆的铁路建设。

这些事情都是在1891年的12月中完成的,从事后看似乎没什么,但对尼古拉来说连续地、马拉松式的开会的确让他身心疲惫。

不过之后在圣彼得堡与阿列克谢大公花天酒地、嫖到失联并非尼古拉的本意,只不过这的确会让人有种上瘾的感觉,但更多的原因来自于,这是尼古拉压抑、工作、快节奏生活的一种反弹。

当然,也别想着这个时候的俄国政府是什么为人民服务的007或者996公仆,政府和公务员也在享受新年和假期。

“我听说铁路危机已经解除了?”

大量的决策工作在去年已经完成了,尼古拉在救济委员会剩下的事情就是敦促官僚们按时完成了。

看见维特敲门之后径直朝自己办公桌前放下一大堆报告,尼古拉有些头疼地询问道。

“是的,殿下,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

第十二章,有活力的社会力量

1891年的饥荒还在蔓延,对于远在天边的圣彼得堡而言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

这让尼古拉有一种严重的隔阂感,手上阅读的数字、案例、报告,和每天出入的歌舞升平之地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他大抵是体会到为什么有时候底层觉得受不了的时候,上面人还能载歌载舞了。

俄国太大了,足够容纳两种世界。

“我听说最近有美国人来到圣彼得堡提供救济物资是吗?”

打断了维特冗长的汇报,尼古拉从堆积的文件纸张中抬头。

“嗯……”被打断发言的维特有些诧异,他有些猜不准皇太子跳跃的思维,“是的,殿下。一名叫做埃德加的美国人无偿捐赠了100万磅的面粉。”

跟俄国的其他政府高级官僚一样,维特也怀有一种自傲的大国情怀,对于来自外国的援助比较忌讳,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在政府的努力下,情况正在有所好转。”

“如果社会上的力量也足够有效的话,为什么事事都要让不堪重负的官僚去操心。”

尼古拉举起放在办公桌一旁微凉的咖啡,用银质小勺调匀之后一边微酌一边思量着说道。

通过和圣彼得堡的高级官僚们相处下来,尼古拉差不多也知道了一些内情。

首先,这些官僚都想着往自己手里揽权,从上至下几乎都是如此。财政部想要接管、指挥交通部的铁路建设,尽管财政大臣忙于处理财政赤字,但对经济管理的大权却不肯松手;内务部可以同时管理经济、司法、执法、税收,几乎面面俱到,但内务部的司长们又很少有能力管理这些工作。

其次,这些官僚只对上级负责,公务员对大臣们负责,大臣们对沙皇负责,人事权的大棒握在亚历山大三世的手中。

而沙皇又是怎么对接政务的呢?

根据尼古拉的观察,沙皇亚历山大三世虽然讨厌官僚,但他毕竟身处于一个接受了西方现代化思潮、处于变革期的俄罗斯帝国,因此他还是不得不处理大量政务。

可他并不想这样做,具体表现便是:全年中几乎一半时间在国外,特别是玛丽亚皇后的娘家丹麦的庄园中度假;剩下的半年时间中,一半时间活动于全国各地的宫殿、猎苑和庄园中;就算亲自处理政务,时间也只会在下午两点到五点的三个小时中。

当然,沙皇不处理政务不代表这些问题就会凭空消失,因此就像尼古拉记忆中那样,沙皇把工作交给他的几位亲信去处理,以前是正教总检察官波别多诺斯采夫、侍卫长切列文将军和内务大臣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托尔斯泰于1889年去世了,接任的便是现在这位精干但思维

反动的杜尔诺沃。

值得一提的是波别多诺斯采夫,此人原本是亚历山大二世时期起草司法文件的改革派人士,因为尼古拉祖父亚历山大二世遇刺和俄国陷入革命恐怖动荡而思想急剧右倾,成为极端保守派。

他还是尼古拉和他父亲亚历山大三世的老师。

“殿下,这并非是由于官僚的问题,而是我们受到的肘掣太多了。”

维特作为高级官僚的一员也有对权力本能般的渴求,他出言为自己和官僚系统做出了几句辩驳。

“嗯……”

尼古拉不置可否,毕竟官僚中有接受高等教育、拥有一技之长的技术专家,也有单纯依靠血统、人脉往上爬的溜须拍马之辈。

稍晚一些的时候,便衣出行的尼古拉来到了美国驻圣彼得堡大使查尔斯·埃默里·史密斯的家中拜访从美国千里迢迢来到俄国慈善救济的埃德加一行人。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气派洋房,外表涂成白色,门口有侍者专门等待提前通知会到场的皇太子一行人。

陪同尼古拉的是同样来自救济委员会的特别代表鲍勃林斯科伊。

史密斯身穿笔挺西服,小圆眼镜和棕黑中分发型,他热情地同尼古拉握手,“有失远迎,皇太子殿下的到来让两国之间的情谊更加浓厚了。”

一些客套话之后,尼古拉同依特加握手了。

“俄国人民感谢你们的付出。”

“美国谷物丰盈,而俄国却在忍受饥荒。我们了解得越多,越令人心痛,只有全世界人民抛弃成见,团结一致帮助俄国,才能拯救可怜的俄国农民。”

埃德加以一种朴素的良知解释了自己的慈善情怀,这得到了尼古拉的赞誉。

在这之后,尼古拉同埃德加展开了亲切的交流,这补完了尼古拉对埃德加的印象。

威廉·C·埃德加是明尼阿波利斯州一份周刊杂志的主编,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俄国的饥荒之后主导向俄国驻华盛顿大使馆发去电报称要筹措一船面粉给俄国缓解灾情,询问是否同意。

但毫无回复,第二封电报之后等大使上报政府才慢吞吞地告知依特加,俄国政府乐意接受美国的援助。

相比于俄国官僚的走流程,埃德加以飞快的速度草拟了一份明尼阿波利斯州潜在有能力捐助人士的名单,然后一一呼吁、写信。

通过杂志,埃德加不断刊登救助物资的累积进度,刊印捐助人姓名,然后请求更多捐助。最终联络到了超过5000名农场主,随后传遍全国。

埃德加筹集的第一船物资于1892年3月运抵俄国,随后埃德加一行人也来到了圣彼得堡。

“没想到我还会得到皇太子殿下的接见。”

埃德加说自己在圣彼得堡受到了很好的招待,尼古拉点头。

“还请收下我们准备的礼物。”

这份精心准备的礼物来自救济委员会的手笔,一个木刻的圆盘,上面有一条面包,一个上釉的银色盐瓶,并刻有俄语:“患难见真情”。

“我听说你们还打算启程去灾区?”

“正是如此,”埃德加说,“我希望为那些慷慨捐赠者汇报饥荒的情形和救助工作的进展情况。”

“嗯……”尼古拉突然灵机一动,“不瞒您说,我正有打算视察农村的意愿。”

第十三章,好运的瓦连京,其一

瓦连京虚弱地站在萨拉托夫省某个县的火车站中,等待着开往南方的火车。

同他有着相似凄惨外貌的人不在少数,所有人犹如行尸般沉默地等待着火车的到来。

瓦连京是一名来自萨拉托夫省的农民,现在抛弃了祖祖辈辈传承的土地前往流言中得到丰收的高加索地区。

在中文语境中,像瓦连京这样的行为被称之为:逃荒。

萨拉托夫省位于俄国的东南部,伏尔加河的下游,濒临里海。俄罗斯人的母亲河伏尔加河把萨拉托夫省分成两个部分,整个省份地势平坦,察里津就位于萨拉托夫省中。

在1891年,萨拉托夫省遭遇了严重的酷寒和干旱。

广袤的平原缺乏任何抵挡夏季炎热南风和冬季寒冷东风的袭扰,当极端天气降临时,萨拉托夫省的农民陷入了绝境。

瓦连京在家里排行老四,他的父亲一共养育了六个儿子和三个女儿。

像瓦连京所处的这种人丁兴旺大家庭在俄国农村相当普遍,落后的卫生条件让俄国人的死亡率一直处于欧洲领先水平,结果带来了农村极其生猛的生育率。

就跟萨拉托夫省的其他县没什么区别,瓦连京的这个大家庭还是一个大宗族的一支,他的爷爷有五个儿子,每一个儿子都有起码五个以上的后代。

这个宗法制大家庭都是这个县下属的某个村社中的一员。

“米尔”,村社的俄文音译,在俄语中的意思还有另一个意思:世界。

对于瓦连

京、他的兄弟、他的父辈而言,村社就是他们的世界,他们所归属的集体。

这个集体是俄国独特的社会组织,源自于原始部落公社的残余,对于俄罗斯帝国而言,是捆绑农民兵役、徭役和征税的工具。

村社的土地是集体共有的,定期会在村社成员之间重新分配,参照家中男丁数量。

瓦连京这户人家的土地就被分割成了一长条,另外一块土地还在一公里之外,这种情况在村社中很常见,重视公平轻视效率。

分配破碎的土地很难用什么牲畜去耕种,瓦连京只能也只有木犁和人力进行栽种。

在1891年,瓦连京种植的黑麦比往年收成下降了50%,也就是只有一半。

这种情况对瓦连京来说闻所未闻。

黑麦是瓦连京,村社中几乎所有人的主食,如果按照往常的年份来说,一年中90%的黑麦收成是给家庭吃掉的。

“今年熬一熬吧。”

村社里的气氛苦闷,几位德高望重的宗族长者聚在一块没有商量出什么办法,每个人都扯拉着脑袋。

这是因为村社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走动、逃荒成为流民。

即使农民想要离开村社,那么他还必须做到困难重重的几点。

首先,农民必须缴清他所欠下的一切债务和税负,考虑到农民普遍的经济状况,欠税欠费是经常性的状况。

其次,农民离开村社,意味着这个家庭缺少一位劳动力。税收和徭役以家庭为单位,少一人等于其他人的负担重一份。这还代表下次村社重分土地时,因为劳动力减少而获得更少土地,也就是农民几乎唯一的经济来源。

最后,村社成员如果想要离开村社或者在村社之外就业,必须得到村社管理者的通行证护照,只有得到护照才能离开。

但地方上的行政长官有权决定护照的有效期,一般而言只有6个月,最长不超过3年。

没有通行证护照,那么农民就无法离开所在地。如果再加上这个农民有欠税欠费的记录,各地的司法官也有权废止通行证,将农民遣返。

因此即使面对前所未有的歉收,村社只能选择绝望地节衣缩食、忍饥挨饿,等待救济。

“实在不行叫村子里的神父给大娃写封信去,他在城里打工有点积蓄。”

瓦连京的父亲鲍里斯在与一大家子们成员一起吃饭的时候公布了这个稍微让人能够乐观起来的消息。

鲍里斯的长子有闯劲,鲍里斯也拉下老脸求着村社的几个长老给他的大儿子开了张通行证。

农民们不喜欢外出,能死在家乡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赤贫的现实让他们不得不接受改变。

进城打工就是一件农民们逐渐接受的事情,但通行证很难得到。

好在鲍里斯求来了一张,大儿子去了城里,剩下几个兄弟担待着税务,有时候农忙的时候大哥也会回来帮忙干农活,这让鲍里斯一家的生活还算过得去,起码饿不死。

就这样,瓦西里的大家庭开始了苦熬。

最开始吃的是稀粥,黑麦和其他的一些谷物熬出来的,再到后来吃的越来越少了,开始吃“面包”。

“饥饿面包”,农民们想尽办法做出来的食物,包括稻草、树叶、树皮、橡果,一点点土豆,些许的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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