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都督，你可知道两宋之际，辽人如何称女真人？”
蒋瓛闻言一愣。
思虑良久之后才想起来疑惑的问道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苏谯微微颔首。
“然也。”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但是蒋都督可知道我汉人应当如何形容？”
蒋瓛闻言一愣。
旋即便低头道
“请苏大人赐教。”
“汉人不知耻，知耻不可敌！”.
75，知耻，而后勇！
话音刚落。
蒋瓛登时便愣在了原地。
疑惑的看着苏谯问道
“苏大人此话何解？”
苏谯冷哼一声道
“自三皇定国、五帝开疆，我中原汉人便以天朝上国自居。”
“国力固强，但国不会恒强。”
“当天下人洋洋自得之时，便会有人打醒天下汉人。”
“凡国弱转强，第一步，便是要让天下汉~人知耻！”
“只要汉人知耻，则天下无不可敌之事！-”
“先知耻，而后勇！”
蒋瓛跟隔壁牢房里的朱元璋顷刻之间便愣在了原地。
苏谯则是手里拎着一根鸡腿，喝着小酒咂舌道
“蒋都督可曾读史？”
蒋瓛闻言一愣，而后微微颔首。
“略知一二。”
毕竟是大明土著，总共就是那么点娱乐方式，哪怕是听评书也对中原的历史有所了解。
苏谯望着蒋瓛笑道
“战国之时，秦人力衰，蒋都督可知秦人如何由弱变强，最终一统中原？”
“因为知耻！”
苏谯的眼神之中陡然间浮现出了一抹狠厉。
“秦人力弱，致使宣太后芈八子不得不委身于义渠王，故而秦人以此为奇耻大辱，而后奋发图强。”
“三代秦人念念不忘河西故地，遂从魏国手中夺回函谷天堑！最后一扫六合！”
蒋瓛闻言一愣。
苏谯则是盯着蒋瓛继续问道
“蒋都督可知天下汉人第二次奇耻大辱是何时？”
蒋瓛闻言旋即便拱手道
“请苏大人赐教。”
苏谯醉眼朦胧的摆摆手道
“咱们就是聊天嘛。”
“谈不上赐教。”
说罢，苏谯深吸一口气，厉声道
“第二次，汉太祖高皇帝晚年被困白登！史称白登之围！”
“而后汉高祖刘邦驾崩，匈奴冒顿单于致书吕后，信中竟请吕后改嫁草原！”
听到这里，蒋瓛的眼珠子顷刻之间便瞪的溜圆。
而在隔壁牢房里的朱元璋神情却愈发的平静了下来。
登基之后，朱元璋也算是饱读了各朝史书。
这件事情，老朱是知道的。
苏谯深吸了一口气，怅然道
“就是因为这封信。”
“汉朝上下，莫不以此为奇耻大辱！”
“而后遂有汉武帝以举国之力，与匈奴人打了整整四十年，打出了汉人这个名号！打的匈奴远遁！打的四方夷狄，无人不知，一汉当五胡！”
苏谯的声音愈发的飘逸了起来。
“而下一次，便是衣冠南渡！”
“东晋之时，北人南去，天下汉人目睹中原腥膻，莫不捶胸顿足，以此为天下耻辱。”
“而后才有了刘寄奴，而后才有了陈庆之！”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的陈庆之！”
“以七千精锐，连克三十二城直入洛阳的陈庆之！”
话音刚落。
蒋瓛已然沉浸在了苏谯的描述之中。
眼前仿佛能看到千军万马躲避陈庆之的画面。
苏谯却缓缓的坐在了长凳上。
看着蒋瓛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鸡腿你不吃了不是？”
蒋瓛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旋即便将自己的烧鸡推到了苏谯的面前。
苏谯随手抓起，咬了一口继续怅然道
“而下一次，便是武德九年！”
“武德九年，唐太宗弑兄囚父，突厥颉利可汗引兵二十万，南下破唐军于泾阳！”
“逼得李世民签订了城下之盟。”
“举唐上下，倾府库以赂突厥！”
“城下之盟，何等的奇耻大辱！”
“于是乃有贞观二年，李靖雪夜定突厥！一战而雪前耻！”
苏谯静静的看着蒋瓛朗声道
“蒋都督可知下一次，天下汉人的奇耻大辱是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
蒋瓛的登时便兀自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焉能不知！”
“自然是靖康之耻！”
靖康之耻！
这是刻在天下汉人骨子里的奇耻大辱！
在一定程度上。
彻底扭转了汉人文化发展的历史走向。
自宋以后，天下汉人对于“气节”的追捧，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
苏谯微微颔首。
“正是靖康之耻！”
“两宋何其孱弱？募流民以为禁军，以募代赈，以此为国策！”
“结果呢？”
“靖康之耻后，硬生生的逼出了岳武穆！”
“十万岳家军，八千背嵬军硬生生的从长江打到了黄龙府！”
“连天子都被人掳走了。”
“军士、士气、民心难道没崩？”
“崩了！”
“但恰恰就是因为士气、军心、民心全都被打崩了。”
“所以才有了岳武穆！所以才有了岳家军！”
此话一出。
在隔壁牢房之中的朱元璋顷刻之间眼前一亮。
连蒋瓛也瞠目结舌的看着苏谯问道
“苏大人从一开始，就是想要重造一次靖康之耻，逼一把大明的后人？”
苏谯微微颔首。
“对！”
“汉人不知耻，知耻不可敌！”
蒋瓛不知道的是，同样的事情，在洪武朝之后也上演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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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瓦剌留学生到百年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