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刘擎没有站在身后,而是走到了禁卫跟前,周泰一言不发,默默跟上。
不知为何,周泰心中突然有一种正在率军迎战的错觉,身后尽是精锐兵士,明知是错觉,却无比真实,他无比享受这种感觉,为此,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刘擎。
火光跃动,见浑身染血的刘擎照亮,他持剑而立,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勇敢,无畏,与那个裹在棉被中取暖的马商截然不同,也与白日里那个温文尔雅,乐善好施的富豪截然不同。
此刻,周泰觉得,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他根本不是什么马商,这些战马,这些随从,根本就是一支精锐的兵马。
渐渐的,周泰想到了整件事情原委,
他定是为了袁军而来,为了皖县而来,隐约间,周泰好似猜到了他是谁。
数十道寒芒闪烁,袁军枪尖向前,发起突击,刘擎首当其冲,见着数道枪式直冲自己而来,刘擎剑尖点地,挑起一具袁军尸体,随后一脚结接过,踹飞出去,死者翻飞出去,恰中冲自己来的几道枪式。
枪尖没入袁军尸体内,刘擎一大步跨出,赤霄宝剑一削,数根枪杆尽数削断,就在刘擎打算进击杀人之时,那几人突然退了,后方枪兵立即填补上,再度袭向刘擎。
就在此时,一柄大刀斩落下来,一阵铿铿锵锵,将那些枪头尽数斩到地上,正是周泰援护了刘擎一招,随后,反手刀背一掀,砸向另外的袁军,不等其第三招出手,身后禁卫却轰然前冲,将其护在了后面。
禁卫并不是要护他,只是将他和刘擎一起护了,他们哪能见刘擎厮杀在他们前面。
与袁军枪兵的战斗,一经开始,便是白热化,此前禁卫战斗,表现出来的骁勇,而这回,枪兵表现出来的是无畏。
面对枪林,依然前冲,禁卫们纷纷抬手而起,一挽臂袖,每人手中顿时露出一道机关,一扣扳机,两根短矢嗖的飞出,十数人袖弩齐发,也是形成了一波矢雨,将前排袁军射得损失惨重。
随后,射完的禁卫后退,后者上前,执行着同一动作,挽袖,瞄准,射击。
没有丝毫多余动作,射完回身,后方再上,依次交替,井然有序。
“嗖嗖嗖!”
袁军枪兵惨叫连连,不停有人倒下,转眼近百人便毙命于此弩之下。
周泰再度惊呆,如果说刚才是猜测,那么现在,他太确定了。
这根本就是一支配合默契的精锐之师!
弩箭的出现,再度令桥蕤和梁纲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止该如何应对。
退?这不可笑么!
带了数倍人马,结果发现众不敌寡,最后又甚至不装了,让袁军直接进攻别院,而结果呢,又是损兵折将,仅是这袖箭,便让百人未战先死了。
“桥将军,事情似乎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梁纲道。
桥蕤心一横,回道:“事到如今,焉能退缩,不如你去将你部盾兵调来,枪盾合击,胜算更高!”
听得桥蕤建议,梁纲不由得心头一惊,他虽是一营之将,偷摸带数百人出来没什么问题,说训练便是,可要是将兵马悉数调出,无令调兵,按军法处置可是死罪!
梁纲退缩了。
桥蕤见其迟疑,放大了嗓门,喝道:“当断不断,必遭其乱,就你这胆子,还想取我从女桥婉?”
桥蕤用上了激将法和美人计,梁纲一听,桥婉那张温婉恬静面容顿时浮现眼前,令他有些上头。
“豁出去了!”梁纲骂道,揪过一人,掏出一块军牌递给他,道:“你速回营中将兵马悉数调来此地,快!”
袁兵领了军牌
,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
而别院禁卫袖箭射尽,双发踩着满地的袁军尸体,短兵相接,才刚刚开始……
马场。
周平将一名袁军随意推倒在地,后者已经无法动弹了。
周平大口的喘着气,寒气灌入体内,令他喉头有如刀割一般难受。
虽然战胜了一波又一波袁军,但出口依旧被死死封着。
好消息是,他和禁卫还是守着入口。
几轮战斗结束,禁卫几乎无人倒下,只有数人受了轻伤,周平直叹,贵客招募来的护卫,战斗力可真强。
周平也知道进攻者,便是袁军,说白了,袁军是要征用,说难听的,就是抢劫。
一名禁卫统领对周平道:“若是累了,可歇息一番!”
周平摇摇头,回道:“他们可不会配合!我没事!”
嘴虽然硬,身体却很诚实,周平拄着刀,大口喘气。
“真没想到,这袁军竟然是这等货色,白日里假惺惺的要买,还托桥氏的关系,现在呢,这不明抢么!”周平吐槽道。
统领回道:“无关紧要,不过是一帮宵小,奈何不得我们!”
这一点,周平是认同的,也颇为感慨,随从对袁军,竟然随从完胜,而且参与驻守的“随从”并不多,即便算上轮换,好像也才两百人不到。
而这些护卫一共有多少,周平是知道的,近千。
其他人呢?难道都在别院待着?
按道理这里这么大动静,不会不知道啊!
兄长呢,为何没有巡视过来?
难道别院也遭遇到了袁军的攻击?
对了,其他护卫呢?兄长呢?都没有反应?
“为什么没有见其他护卫前来支援?”周平多番猜想,最后还是直接问道。
“这可不能说!”统领和周平熟络起来,笑着卖了个关子。
不能说?
周平一听,更好奇了,心头跟狗子挠似的,正想追问,然看到袁军新一轮攻势来袭,便算了。
夜已过半,别院如同戏台,轮番有人登场。
别院的战斗如火如荼进行,当然战况一如既往,袁军节节败退,突刺枪阵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效果。
终于,桥蕤期盼的盾兵来了,别院一下子又变得拥挤起来,刀兵,枪兵,这回是更挤人的盾兵。
“快,顶到前面去,顶住攻势!”梁纲当即下令。
盾牌塞入人群,很快便形成一道道防护,别说,禁卫的攻击倾泻在盾牌之上,顿时效果大打折扣。
眼前盾兵前来,刘擎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微笑,下令道:“后退!”
禁卫将刘擎和周泰两人拱卫在中,齐齐后退。
桥蕤见状,大感满意,嚷道:“枪盾阵已成,投降留你全尸!”
刘擎笑而不语,这边的兵马,来得越多,越好。
因为兵马都到这里来了,那么其他禁卫的行动,便会方便许多,成功率也更高。
桥蕤嘲讽,刘擎却毫无生气,他隔着老远,冲其喊话:“桥将军,你那从女到底是何姿色,竟令梁将军念念不忘,死罪都不怕!不如,将她引荐给我,我拿马跟你换!”
刘擎打趣着,当着所有袁军的面,刺激着两人的神经。
“袁军将士,你们知道吗?你们浴血拼杀,为的其实是一个女人!”
桥蕤与梁纲两人脸色皆十分难看。
顿时喊道:“将士们,休要听他胡言,给我杀!”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猛的窜入别院,冲到桥蕤梁纲面前,带着不可置否的语气。
“两位将军,袁公急召,速回军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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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摊牌
桥蕤梁纲闻言,皆露出难以置信的面孔。
“三更半夜,袁公为何召见我等!”桥蕤反问道。
“卑职不知,各军将军都已经召集,只差两位了。”传令兵回道。
梁纲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对桥蕤道:“桥将军,会不会是袁公知道了我们的事,所以……”
桥蕤眉头一皱,回道:“应该不会!此事你知我知,从未告知旁人。”
“或许是调动营中兵马,所以被袁公知道了呢?”梁纲道。
“我等行事并非为私,夺马亦是为了袁公,无需惧怕!”桥蕤看了刘擎一眼,哼唧两声,旋即下令:“撤!”
袁军迅速退出别院,禁卫刚欲追击,刘擎却突然下令:“无需追击!”
这时,身后屋中走出郭嘉陈宫和荀衍三人。
“主公,袁术急召,看来大事已成!”郭嘉笑道,口中称呼也改了回来,不再以家主相称。
摊牌了属于是。
果然,周泰一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擎,关于刘擎身份,他已经猜得七七八八,这一说,等于是直接名牌了,可不是谁都能被人称一声主公的。
刘擎仰头望向南边天空,可惜漆黑一片,什么都没看见。
“能惊动袁术,多半是如奉孝所想,南门已破。”刘擎道。
这个时候,甚至都不需要禁卫行动,若典韦和吕布的兵马杀入城中,结果可想而知。
桥蕤于梁纲率袁军回营,数千兵马跑在街上,也有浩浩荡荡之感,然而两人却发现,还有别的袁军,正在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跑,那个方向是,城南。
“这些兵马,为何向南门而去?”桥蕤问梁纲。
“会不会南门遭到了袭击?”梁纲随口一回,突然又觉得很有可能,梁纲面色焦急,又道:“若是皖县遭袭,袁公知我等私自带兵出营,误了大事,那罪过可就大了!”
私自调兵这种事,可大可小,若是无伤大雅,甚至能捞到好处,没人会提这不合军纪,可若是因此造成了重大损失,那罪过可就大了。
桥蕤脸色微变,只不过黑夜中难以察觉,但如梁纲所言,若真发生什么变故,他们将要被问责,心中不免也失了底气。
两人一路疾驰回营,然而先前的景象,却令他们再度摸不着头脑。
偌大的营地,空空如也,若不是遍地存在着曾有兵马在此驻扎的痕迹,两人差点以为自己跑错了路。
“袁公呢?”桥蕤问了一句。
只不过身旁之人和他一样,哪里知道。
“难道撤了?”
桥蕤梁纲对视,面面相觑。
——
别院之中,禁卫正忙碌着清理战死者,刘擎和郭嘉三人则回了屋,周泰也在。
屋里点着许多火烛,通屋明亮,郭嘉陈宫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接下来的部署。
南门已得,接下来是夺下东西两门,再最赶往北门,完成封锁之后,再向袁军营地进攻,使其插翅难
逃。
周泰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
夺四城?攻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