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热酒,梁王烤肉。
曹操与刘备心中突然有一丝忐忑,渤海王布置如此场景,到底想谈什么?
「孟德,玄德,来,先饮一觞热酒驱寒!」
两人举觞,一饮而尽。
刘擎接着道:「久未相见,今天下变化之快,已远超本王所料,韩遂投袁,袁绍立帝,乃至于如今的董卓举大军亲征,本王隐隐觉得,此一战,将奠定未来数年之格局!其中利害,自不必本王多说,两位以为如何?可畅叙!」
刘擎说完,曹操与刘备先是对视一眼,然后双双陷入沉思。
直到梁王命人将切好的肉端上来,曹操似乎有所感,望着刘擎道:「大王,操以为,自长幼之争后,朝廷权威,已荡然无存,不少士子皆背雒阳而投汝阳,袁绍立陈王为帝之后,更是令朝廷仅剩的威名扫地,董卓虽官至大将军,却是被孤立的,董卓的西凉军确实强悍,然这种强悍,能持续多久?或许这也是他恼羞成怒,欲急着灭袁的原因吧。」
「唉,天下大乱,皇纲失统,战端一起,遭殃的还是百姓!」刘备叹道。
「玄德,依你之见,此战三方,胜负几何?」
刘备尴尬一笑,回道:「大王,备乃微末之士,领兵不曾逾万,如何能看清如此复杂之战局。」
「孟德以为呢?」
曹操眉头紧锁,依旧在思考着,良久,他才开口:「大王,董卓此战成败,皆系于大王一身,若大军愿助董卓,董卓必胜,若大王不助董卓,董卓远道而来,恐难速胜,然而拖得越久,对董卓军也会越加不利,不知大王,是否有意助董?」
曹操反问。
「本王许诺梁国子民,誓守梁国,保其家园,故而才召集众将士来此,也是像两位求援的原因,面对虎视梁国的袁绍,本王自保已是不易,谈何援助!」
刘擎说的是实话,即便有糜氏举族相助,但粮草还是奇缺,如今曹操加上刘备来此,又是一万多兵马,粮食消耗,又加不少。
「大王,如此,袁军必要同时对上主公与董卓,岂不是胜算很低,不过以操对本初的了解,他为人要强,他不会打劣势之战,若其开战,必有后手!」
刘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不确定的事,无法讨论出确定的结果来,他又换了个话题。
「两位以为,此战过后,若袁绍胜,这天下会走向何处?若董卓胜,天下又会如何?」还有一问,刘擎自己隐了去。…
曹操思忖一二,回道:「大王,若袁绍胜,则大汉
危矣!他所立的陈王,不要说大王不同意,即便是荆州刘表,益州刘焉,幽州刘虞,皆不会同意,往后之路,很好想象,诸位宗亲州牧,若寻不出正统皇帝,只怕会裂土称王,甚至称帝。」
「那董卓胜了呢?」刘擎又问。
「若是董卓胜了,那豫州将会血流成河,董卓如何对待仇敌,相信大王也听到一二了。」
刘擎想想也是,董卓如今可是狂暴状态,若袁军败了,可以想象,首先,董卓定然不收降兵,或者假装收了,再行处决,再者,西凉军好劫掠,董卓所耗资财,怕是榨干豫州,也要劫出来,豫州各郡县,必然是血流成河的惨状……
刘擎打算这种联想,饮了一觞热酒,温泉下肚,驱散了这些阴寒的想法。
简单一讨论,刘擎变觉得视野开阔了不少,至少现在要将董卓胜的因素考虑进去,因为董卓胜了,这些事真的会发生。
而刘擎兵不想豫州郡县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同时,就更不能让袁氏胜了,一旦擅立皇帝的袁绍胜了,此后这大汉,恐怕要迎来众皇时代了,那将是比历史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群雄模式还要惨烈的模式,因为挟天子以令诸侯,大家至少还是认天子的。
「听孟德一言,思路开阔许多,本王不希望看到袁氏得逞,必然全力打击,同时,亦不希望看见董卓大胜,然后血洗豫州,大汉社稷,苍生黎民,在本王这里,皆不能丢!如此目标,千难万险,两位,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
「大王为大汉,为苍生计,仁德无双,备虽只有绵薄之力,但愿为助大王一臂之力!」
刘备之言,令曹操一个激灵,他快速放下酒觞,拱手道:「操亦如玄德所言,愿助大王,大丈夫当为国家计,为苍生计,责无旁贷!」
「好!得两位相助,本王定能达成所愿!事成之后,两位当为大汉重臣,本王亲自为两位举功!」刘擎举觞,道:「来!同饮此觞!」
豪气云干的话也说了,该画的饼也画了,随着三人兴致渐高,饮酒渐多,谈论的东西,也从国家大事,渐渐便成了家长里短,老婆孩子。
「玄德已近而立之年,当娶一门亲事了!操孩子都几个了!」曹操笑话道。
刘备尴尬的低着头。
「玄德,我这有一门亲事,不知你感兴趣否?」
「哦?」刘备没吭声,曹操倒是是先好奇起来。
刘擎警惕的瞥了曹操一眼:曹贼,你休想!
刘备听了也觉得奇怪,渤海王怎么还替他张罗起儿女之事来了。
「天下为定,何以为家,备不敢有此念!」刘备虽脸红红的,却一脸正色。
「诶,玄德此言差矣,你我身处刀光剑影之中,万一有个好歹,一腔大志,岂不随我等埋没于黄沙?所以啊,该早早娶妻,早早生子,方能子承父业,子承父志,大王,你说是也不是?」
刘擎眉头微蹙,狡猾的曹操,话里有套。
本王若说是,保准他要催本王生孩子。
在邺城,本王要被荀或催,要被荀采催,在青州,要被沮授催,如今跑到了这般远的地方,却还有人要催!
怕甚!为了刘备,刘擎也是豁出去了,连忙附和:「啊对对对!孟德所言极是!」
再对刘备道:「玄德,且莫急着推脱,你先见见人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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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渤海王的财务总监,扬州巴祗的小主
刘擎一个劲的撺掇,曹操又在旁扇风点火,刘备拗不过去,只好答应。
“就依大王!”刘备道。
“好!此事包在本王身上!”刘擎笑着,举起酒觞,“来,再饮!”
曹操跟着举觞,凑近了刘擎,一脸期待道:“大王,玄德有了,那操的呢?”
“孟德不是已有多位夫人了么,如何还需要本王操心!”刘擎说着,心中不由得鄙夷了一下曹操,本王还想向你学习呢,哪里还能帮你安排!
“唉,不公呐,不公呐!”曹操摇头叹气。
“哈哈哈……”三人大笑起来。
喝到微醺,刘擎不知自己是何时、如何回屋的,朦胧间,只觉得一双细手在抚摸着自己脸庞,额头传来阵阵温热之感。
刘擎睁开双眼,一张清新俏丽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正是糜仁。
“嗯?本王喝醉了?”
“是的,大王醉了!”糜仁道,说着,取下刘擎额间的热布,热气蒸腾,带走几分醉意。
“曹操与刘备呢?”
“曹将军也醉了,是他的人带他回去的,刘将军没有,刘将军是自己走的。”
自己走的?明明说了不能再饮了。靠!大耳贼是装醉的?还真是拘谨。
“你怎么会在此处?”
听刘擎一句话,糜仁脸色突然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大王莫不是饮了酒,就忘了昨夜之事,妾身已献身大王,大王醉酒,在此照顾,天经地义,听大王的口气,好像还不愿意了。”
见糜仁戏精上身,刘擎的酒意顿时又醒了一分。
“哪的话,本王只是随口一说。”
糜仁不回话,别过半张脸去。
刘擎也不说话,一把将她揽过,只听得尖叫一声,榻上顿时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撒娇女人最好命,刘擎二话不说就是一阵捉弄,挠腋,袭腰,抓足,怎么刺激怎么来,屋中顿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欢笑与尖叫。
“还敢给本王看脸色,还你还敢不敢!”
“妾身不敢了,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屋里闹腾得很,典韦原本坐于廊中打盹,因为今日宴会,他也饮了不少酒,似醉非醉的状态,隐约听着里面动静,浓眉紧蹙,脸色满是费解与纠结:主公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饶命呢……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刘擎就瞪大了眼睛,清醒得不得了,主要因为昨日醉酒,一直睡到了黄昏,醒来后,又与糜仁折腾了数个时辰,直到精疲力尽,又死死的睡了一个好觉。
反倒糜仁,昨夜被刘擎折腾得够惨,依旧揽着刘擎胳膊沉沉睡着,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在耳畔清晰可闻,她还在酣甜的香梦之中,恬静又安心。
刘擎一动未动,怕打扰糜仁,黑色的眼睛瞪着黑色的罗帐,不由得回想起昨日与曹操刘备的煮酒论事。
最为关键的是,两人对本次大战所作的几种预期,刘擎需要好好斟酌一番,然后
再与众幕僚商议一二。
…
袁绍胜,将意味着大汉分裂,诸侯王并起,这走向比原先的历史还要恐怖,这会直接动摇皇权根基,人心沦丧,刘擎必须全力阻止它发生。
同时,即便击败了袁绍,也不能让董卓肆意南下,十万西凉军南下,即便刘擎能与董卓沟通,说什么“以苍生为念”,只怕董卓勉强会听自己的,但他麾下那十万大军,会做出什么事来,难以把控。
必须想个两全之策。
不过凭刘擎自己,恐怕很难想出来,还是该先想想自己能想的问题。
比如怎么说服巴祗,不要掺和到中原的权力斗争,但愿他还记得,自己是个渤海国人。
刘擎思绪翻飞,怀中人儿突然动了一下,刘擎这才发现,糜仁已经醒了,正昂着脑袋看着自己,不知不觉,天已泛白,刘擎眼前的黑色罗帐,也变成了绛红色。
“大王在想什么?”
“本王所虑,无非战事,眼下袁军正在武装百姓,数量每日剧增,而本王却不能发梁国之民而御之,行军打仗,自有我军将士在。”刘擎说着,忽生一念,接着道:“袁氏势大,必要围攻睢阳,本王所虑,将士兵甲是否配足,粮草衣物是否充足,为了打胜仗,一切都不容有失。”
糜仁沉默了数息,突然道:“大王,我能做什么?”
眼见糜仁入套,刘擎连忙道:“各军每日送来账目,刀枪弩箭,甲胃马粮,庞杂无比,府库资材,每日调配,亦有账目,虽每日报于本王,本王却未必每日都看,而且就算看了,也看不出什么。”
这些事,荀或能做,沮授能做,甚至陈宫,也能做,但他们的处置方式,却截然不同,荀或会事事过问,并报于刘擎,沮授能自己处置的,尽量会自己处置掉,而且一般不会主动汇报这些事,至于陈宫,刘擎表示现在还没摸清楚他的行事风格。
若是寻常战事,刘擎压根不会在意这些,但此战兹事体大,刘擎也不敢马虎,这才要求各军将账目报来,然而刘擎自己看,确实头疼,自己压根不是干这事的料。
糜仁心思聪颖,当即品到了刘擎的想法。
“大王是希望我帮着核查账目,若生差池,再报于大王,如此,大王便不必费心查验,又不会遗漏差错。”
刘擎当即紧了紧怀中人儿,直叹是不是两个人“坦诚相对”时心与心的距离特别近,所以心意相通了。
“一切如仁儿所言!你可愿意襄助本王?”
糜仁都囔着说:“妾身人都是大王的,哪敢不听大王的吩咐。”
刘擎突然扶住糜仁光滑的双肩,正色道:“此事可不是本王吩咐,而是要你自己主动来做,日后你是本王的夫人,是渤海王府的王妃,本王的战事,也便是你的战事,你可明白?”
糜仁呆呆的望着刘擎,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不懂如何做王妃,还以为做王妃,就是做王的女人那么简单。
…
不过渤海王说的,听上去似乎更重要,这一点,倒暗合兄长所说的价值感,也就是要做一个对渤海王有价值的人。
于她而言,就是要做一个对渤海王有价值的女人。
“妾身明白!”糜仁郑重的点点头。
刘擎旋即一笑,十分满意,从今以后,自己又多了一位财务总监了。
“好!那便从今日开始,来,起床!办正事!”
片刻时间之后,偏房的桌桉旁,糜仁正在翻阅查核堆积如山的账目,速度飞快,刘擎当初就怀疑糜仁初次拜访的时候有猫腻,现在看来,基本是实锤了,如此高超的算术能力,需要极大的天赋以及旷日持久的训练,方成。
刘擎自己,也开始书写给巴祗的信。
此信关系重大,刘擎特别安排办事稳妥机警的李水前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