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传令:“蹇校尉,陛下有令,改道正北,向广宗进兵。”
众人一听,各个神色出彩,显然,大多人都想去见识见识,广宗之战,张角聚兵二三十万,却被汉军一鼓击破,斩杀十数万,这等战场,是何等的肃杀。
诸位校尉除了曹操与鲍鸿,皆没有参与过真正的战斗。曹操自颍川便一直与黄巾军作战,而鲍鸿身为右扶风,参与了美阳之战。
不过这也不妨碍曹操心向往之,他一直想:广宗,那是刘擎公子建功立业之地,外人只知刘擎斩杀了张角,而曹操经过打听,却知道的多了一些,不仅张角,张宝张梁,皆是死于刘擎之手。
他还知道:那常山太守沮授,为官广平令时,便已投效刘擎,关于他抚养刘擎之事,他亦知道一些。
如今,沮授已为一郡太守,官位与刘擎平级,曹操不得不感慨,刘擎公子手段果真了得。
除了感慨,还有羡慕。
原本济南已经到手了,却突然被刘宏召回雒阳了,郁闷。
“孟德!”
曹操从思绪中回神,望着来到身边的袁绍。
“本初何事?”
袁绍一笑,“听闻孟德与刘擎相识?”
曹操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也就对面是袁本初,若是他人,曹操会选择否认。
“听闻此人转战各郡,斩杀黄巾,就连张角,亦是他亲斩,雒阳城中,传得神乎其神。”袁绍顿了顿,在马上将身子朝曹操倾了倾,“此事果真有之?”
“嗬嗬~”曹操笑而不语。
“孟德何故发笑?”
“我笑本初不识时务,若刘擎公子
功劳有虚,皇甫将军岂会在朝堂之上据功力争,与十常侍正面争执。”说着,他还往后看了眼,见传信的张让已经远去,才继续道:“那赵常侍更是因此被剥夺了老宅,再者,公子官拜雁门太守,若功劳有虚,你以为陛下会封赏,他可是渤海王之子!”
说到“陛下”之后的内容时,曹操的声音已经微乎其微。
袁绍静静听着,微微颔首,然后突然想了什么,道:“孟德可否引见公子?”
袁绍也学着曹操的称呼。
“不瞒本初,我与公子,不光略有交情,还有亲缘呢!”曹操话中带着些许得意,在这个死党面前,总忍不住要装一下。
就像在得鱼居,介绍一些出名的新朋友时,总会带着这种情绪:这是我朋友!
“那……”
曹操一捋胡子,面有难色,“公子远在雁门郡,你我皆有差事,如何引见?”
曹操将问题踢回袁绍。
袁绍也无言以对,结交刘擎,是袁隗的主意。
在袁隗眼中,这个任务交给袁绍正好,一者袁绍作为袁氏首席嫡长子,能代表袁氏,而来袁绍打小喜欢结交朋友,即便是现在,依然没有改变,这一点,弟弟袁术与他截然不同。
刘擎晋爵武州侯之后,其身上光芒已经无法掩盖,无论是何进,还是袁隗,都不能再忽视他,并且要立场鲜明的拉拢,因为他们知道,刘擎在朝中的势力是空白。
袁绍眉头一皱,寻了个时间,道:“待此间事了,你我告假,往塞外一游!”
曹操继续笑笑,不说话。
……
馆陶至广宗,又行了两日。
刘宏首次离开车辇,手扶宝剑来到京观之前,这京观,其实就是一个土堆,夯实成金字塔状,有近三丈高,人立于前面,就像立于一座小山前。
时间过去数月,京观之上已经长出许多杂草,添了几分凄凉,或许再过数年,这里真的就便成一座小山了。
望着不远处的广宗,此间环境,确实与路上所见截然不同。
这里依然留下了许多战争创伤,被烽火熏黑的大地,被遗弃的残破营木,甚至连广宗周边的良田,皆是荒芜的。
一者,因为战事,错过了春耕;二者,广宗已经是一座空城了,皇甫嵩屠尽了城中“黄巾”。
不知为何,刘宏并没有收获所谓的军威,反而原本舒畅的心情抹上了一丝阴霾,他闷闷不乐的回到车辇,下令继续北进。
倒是曹操,怔怔的看着眼前萧瑟景象,似乎联想到了战时状态,一种莫名的情绪积郁心中,他很想一吐为快,一时又寻不到合适的词。
车队再度启程,转向东北。
……
一匹战马在夜色中,疾驰进入灯火明亮的广平。
这几日,郭嘉在城门和城头都加了营火,即便在晚上,也让骑哨们能尽快将消息带回。
郭嘉居于刘擎故居,听着骑哨的汇报。
“王师已离开广宗,向东北而去。”
郭嘉将舆图上的小石子稍微挪了挪,以表示王师当前位置,他手里还有一张信报,来自雁门。
信报内容不过短短数个字。
“张牛角已停止攻击廮陶。”
昏暗的烛火中,郭嘉露出一丝微笑,既然张牛角有动作,那接下来的事,就不难判断了。
郭嘉突然唤道:“子龙!”
昏暗中一个黑影突然蠕动了一下,走到郭嘉身旁。
郭嘉一指舆图,“可还记得我军水淹张宝之处?”
赵云点了点头,“记得!”
“此地夏季水小,芦苇茂密,子龙率本部骑兵隐于此地,密切关注张牛角位置,每日报给我。”
“喏!”
“孝父!你引兵沿扶柳、下博进军,此道通往河间乐成,犹为通畅,你需快些进兵,切不可被张牛角撞见!”
“军师无虑,陷阵营今夜便出发,不到下博,绝不停步!”高顺保证道。
郭嘉笑道:“孝父无需过急,将士需保持战力,不可过于疲惫,离战事开始,还有些时日,派好骑哨,莫要被发现即可!”
“喏!”
高顺言罢,与赵云一同外出了,屋内又恢复了安静,昏暗中又走出一人。
“军师,那我呢?”朱灵问道。
“洗洗睡!”郭嘉说完,也朝外边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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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乱世将启?
冀州,钜鹿郡,廮陶县。
城墙之上,不少士兵都坐地休息,另外一些士兵来去匆忙。
不停有民夫从下往上抬着石块、木块,补充大量消耗的守城“重器”,而弓箭,早已经用光了。
董昭一手持剑,一手扣在腰带上,一路带风的走过城墙,若是遇上伤重的士兵,他还会停下来慰问一番,命人将之抬下。
他望着退去的黑山军,对属吏道:“立即派出哨探跟踪,看看黑山军是否真的退了。”
董昭松了口气,张牛角终于退了。
张牛角攻城数日,虽然没有攻入,但廮陶两千守军,已接近人人带伤,疲惫不堪,城中壮勇,也几乎都被征召了。
谁叫太守郭典将外军都带走了,若不是董昭及时集合了数县兵力,恐怕廮陶要破城。
“所发求援之信,可有回复?”董昭问。
“有,常山太守沮授回信称,会派兵支援,只不过派谁领军,派兵多少等细节并未言明。”
“此乃军机,岂能写在信中,若为黑山贼所得,岂不是误了大事!”董昭解释完,又望着远方叹了一声:“沮公与深明大义,不愧能官封太守!”
“县长,张牛角退兵,会不会与之有关?”
“必然如此!定是因为常山军至,张牛角才会率兵退向东面,沮府君可是击破了张宝数万精兵,而那张宝,你别忘了,郭府君与董将军,皆奈何不了,董将军更是大败其手。”董昭言语中,带着微微遗憾,毕竟董卓姓董,他也姓董,虽不同乡,到底同姓。
董昭接着道:“能令张牛角如此果断撤向东面的,必是常山都尉赵子龙领兵前来!”
属吏显然也听过常山赵子龙的名声,连连点头附和。
“廮陶不失,我欠沮府君一个人情了!幸好廮陶守住了!”
董昭看看正在休整的将士,以及忙碌的壮丁,“不错!”
“都不错!”
……
“哈哈哈,不错!”
廮陶之东,张牛角听完情报后笑道,“昏君竟然敢这个时候来冀州,我张牛角即便是死,需要捋他几根天子毛下来!”
“头儿!万万不可轻敌,皇帝身边尚有数万西园军,还有数千皇家禁卫,据说还是前并州刺史丁原统领,此人可是常年与鲜卑作战的。”张牛角身旁一人劝道。
此人装扮文士模样,只是衣服材质为寻常土布,因识得字,又能说几句正经腔话,于是张牛角便引为军师,一路帮着张牛角出谋划策。
避开司隶攻冀州,便是他的主意。
跳过实力强劲的魏郡转攻受黄巾荼毒最深的钜鹿郡,亦是其主意。
一路下来,无往不利,于是张牛角对他言听计从,直到攻打廮陶失利,方才第一次受挫。
张牛角对廮陶强攻多日,可惜都没有破城,而此时,张牛角突然获得了一个惊天消息——
大汉天子,皇
帝陛下,刘宏竟然来冀州了!
张牛角一开始不信,可这个消息越传越玄乎,越传越真事,最后连时间地点都明确起来了。
张牛角顿时恼了,身为黑山军首领,承袭的是黄巾的衣钵,没想到他没有去雒阳,大汉的皇帝反倒来冀州了。
这不是妥妥的扇他耳光么,张牛角和军师思虑再三,决定引兵向东,伺机攻击皇帝,若能擒得,他张牛角之功业,自然不下于天公将军张角。
此举若成,必然能引起天下响应。
“军师,此举若能成,下一步该当如何?”张牛角问。
“头儿,刘宏身边自然跟了不少宦官,头儿可先杀尽宦官,再昭告天下,必能得天下民心,岂不闻:天下苦宦官久矣!”军师道。
张牛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深以为然,他就喜欢这种读过书的人,总能说出很有道理的话。
张牛角领军一路向东,行了数日,来到绛水以北的堂阳县,张牛角并未靠近包围县城,仅仅是绕过去,这里已经是安平国境内,距离刘宏所在地乐成县,路程也只不过十日之内。
根据军师计划,张牛角派出探子,准备在刘宏回雒阳之时,在安平国境内截杀。
张牛角原本有兵力五万,虽然在廮陶之战中折损数千,但冀州依然有不少流民与流寇,他们总想着抱大腿,遇到张牛角这等大军,多半会选择归附,这也使得张牛角的队伍不断壮大,如今,人数已过六万,直逼七万。
这也使得张牛角对此战多了几分信心,否则,区区四万多兵力,张牛角还不敢与上万的西园军作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