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刘岱惊诧,不自禁倒抽1口凉气:“粮草呢?他可曾提及此事?”
万潜眉头紧攒,尴尬地摇摇头:“没有!属下1直在等,可直至其离开,仍未来寻。”
“使君。”
言至于此,万潜内心不由闪过1丝淡淡的疑虑:“属下总感觉刘郡守此次来济阴,绝非只是为了粮草这么简单。”
若是之前,刘岱必定不会怀疑刘铄的目的,但是现在,刘铄居然1声不吭地离开,甚至连答应的两万石粮草都没带走。
如此反常的举动,不由地刘岱不起疑:“哦?那不知你以为,子明此来何意?”
万潜思忖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属下愚昧,不知刘郡守此行到底是何目的,总之他没带走1粒粮食,确实有些反常。”
“没错。”
刘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同样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此事的确不像子明所为。”
万潜深吸口气:“使君,咱们要不......派人送两万石粮草去东郡?”
刘岱顿了顿,终究还是拒绝道:“不必了,咱们这点粮草送去,也是于事无补,既然必死无疑,又何必浪费粮食。”
“你且通知王肱。”
当下,刘岱铿锵下令道:“1旦东郡发生哗变,立刻引兵赶往剿贼,不论如何,东郡绝对不能落入袁绍之手。”
万潜揖了1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议政殿。
他前脚刚走,便有斥候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使君,兖州士族有异动。”
刘岱尚且没有舒展的眉头,再次紧蹙:“哦?发生了何事?”
斥候如实回答:“东郡高价收粮,许多士族纷纷携带着粮草,赶往东郡濮阳,陈留吴氏、高氏、张氏,济阴李氏、钱氏,山阳赵氏、卢氏等,尽皆派出了粮队。”
“原来如此。”
刘岱暗暗松了口气,摆手轻声道:“不过是去喝刘铄血的士族而已,让他们去吧,1个小小的东郡而已,又能榨出多少血来。”
东汉朝廷有常平仓的政策,即储粮备荒以供应官需民食而设置的粮仓,主要运用价值规律来调剂粮食供应,以稳定粮食的市场价格。
在市场粮价低的时候,适当提高粮价进行大量收购,而在市场粮价高的时候,适当降低价格进行出售。
这1措施,不仅避免了“谷贱伤农”,更防止了“谷贵伤民”,对平抑粮食市场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是以!
寻常情况下,各地的粮食价格,基本维持在1个稳定的区间,既不会太过暴涨,也不会太过暴跌,士族在粮食上能赚到的钱十分有限。
可现在不1样了,东郡忽然多出了数十万张需要吃饭的嘴,粮食需求量瞬间超过了东郡的承载能力极限。
因此,价格呈几何式的暴涨,而且此举还是刘铄亲自推动,高价收粮,更是1下子提振了兖州士族喝血的野心。
东郡虽然经历了战火,残败不堪,百废待兴,但在兖州也堪称大郡,又有哪个士族不想在它临死前分1杯羹?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此,对于兖州各大士族趋之若鹜地赶往东郡,刘岱丝毫不感到震惊,反倒是稀松平常,坦然接受,置之不理。
“可还有别的事情?若是没有,便退下吧。”
“有。”
斥候点点头,再次拱手道:“兖州名士边让听闻刘铄接收了苍岩谷数十万乡民,且正在为乡民筹措粮草,便自发赶往各大士族游说,希望他们能助刘铄1臂之力。”
刘岱捏着颌下1缕胡须,不屑地道:“边让这狂徒倒还真瞧得起刘铄,仔细想想倒也对,1个自视清高贤士,1个追求仁德之名,岂能不惺惺相惜。”
“如果仅凭1张嘴便可筹措百万石粮草,这天下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被埋伏的清流士人,他们的嘴可是1个比1个厉害,没有的事都能说出花来。”
“哼!”
轻哼1声,刘岱不屑1顾:“简直可笑至极!你且退下吧,以后别拿这些屁事来烦我,可明白否?”
斥候欠身拱手:“喏。”
*****
曜日当头,炙烤大地。
陈留高氏祖宅外,停着1辆珠光宝气的马车。
马车前蹲着两个魁梧的汉子,正瞪大眼睛盯着眼前高大的门庭。
不多时,从院内传来1阵稀稀拉拉的声音:
“实在抱歉,我等实在是爱莫能助。”
“无妨,帮助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刘铄绝不会强求。”
“多谢刘郡守体谅。”
“告辞。”
“......”
吱呀—!
大门缓缓展开。
刘铄迈步走出,面上带着1丝淡淡的微笑,举步到马车前:“又被拒绝了,这次1粒粮食都没有搞到,看来咱们得去别的地方逛逛。”
“哈哈。”
典韦咧着大嘴憨憨1笑,伸出蒲扇大的手:“仲康,你又输了,赶紧给钱,俺就说了,主公命格非凡,岂能被这点小事打击。”
“呃......”
许褚从怀中摸出5枚大钱,1把拍在典韦的手上,却是扭头打量着刘铄:“主公,您每日皆会被拒绝,这心里难道1点不愤怒吗?”
“这才哪到哪?”
比起前世站在大街上发传单,上门推销洗发水,超市给人擦小白鞋,腆着脸拉人办会员,这点打击又算得了什么?
“主公不愧是主公。”
许褚佩服得5体投地,他跟着刘铄走过几家,到最后自家主公还没气馁,自己就已经扛不住了,说啥都不愿意跟进去,受人白眼。
这倒不是说许褚不担心自家主公,而是害怕自己忍不住心底的怒火,再出手伤人,给自家主公招惹是非,徒添烦恼。
“走吧。”
刘铄把手1招,轻声道:“离开这里,去别处碰碰运气。”
许褚猛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主公,适才有探马回报,兖州名士边让正在游说各方士族,希望他们可以拿出1部分粮草,资助东郡。”
“你说谁,边让?”
“嗯。”
第179章 河北豪商富贾,中山甄氏!
边让?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1瞬间,刘铄整个人是发懵的。
实际上,他对边让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毕竟是因为骂曹操而被杀害的,而且甚至因此,差点让曹操经历了人生的滑铁卢。
在刘铄的刻板印象中,边让就是1个只会写文章耍嘴皮的清流文人而已,而且还是那种臭狗屎坏满锅汤的那种。
但谁能想到......
在如今刘铄遭千万士人鄙夷的时刻,能够为自己奔走呐喊的人,居然是1个自己从来都瞧不上眼的人。
刘铄不得不承认,边让的举动彻底震惊了自己,那种刻板的印象彷佛玻璃般,顷刻间被震碎,轰成了齑粉,渣都不剩。
常言道:患难见真情。
但这句话通常适用在朋友之间,而非陌生人之间。
刘铄确定自己与边让从没有过半点交集,但不曾想,危难之际检验出来的,却是这样1个陌生人,在为自己奔走呼号。
感动了!
刘铄这次是真感动了!
坐进马车的刘铄,良久方才平复心情,吩咐许褚道:“仲康,派人查清楚边让去过哪里,那些士族对他的态度如何。”
“喏。”
许褚答应1声,转而问道:“主公,俺可听说边允在兖州士人中极有声望,他能帮助咱们筹集粮草,那些士族会不会慷慨解囊?”
“仲康,你想多了吧?”
刘铄哂然1笑,淡淡摇了摇头:“这可不是1千石、两千石的小生意,而是动辄数十、上百万石的生意。”
“那边让不过是1介清流而已,即便名声再怎么好,也不如钱财来得实惠,东郡之危百年难遇,他们岂会因为1介清流,便放弃这发财暴富的机会。”
“不可能!”
刘铄直接给出答案,而且声音极其笃定:“绝对不可能!”
许褚神色略显得有些失落:“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但刘铄却是有别的想法:“不过,我正发愁没人充当与兖州士族的缓冲剂,结果他还真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啧啧!”
刘铄面上浮出1抹淡淡的悦色:“真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许褚虽不明白自家主公意欲何为,但见此1幕,也安下心来:“主公肩负汉家气运,自然会得天相助。”
“没错。”
正在驾车的典韦听到车内声音,同样跟着附和起来:“主公,你说那个叫边让的读书人,会不会也是3十6天罡之1?”
“对啊!”
许褚同样兴奋起来,急忙问道:“主公,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边让既然能在此时出手相助,只怕也是3十6天罡之1。”
“这个......”
饼画得太大,刘铄倍感亚历山大。
他略微停顿了片刻,终归还是唬弄道:“边让是不是3十6天罡,暂且不好说,待日后真正会面之时,或许自有分晓。”
许褚极其笃信地点点头:“俺猜1定是,要不此人岂能逆势为主公奔走?”
典韦憨憨1笑:“没错,俺也觉得是,如今兖州士族畏惧咱们如虎,只有边让敢为主公出头,他若不是3十6天罡之1,何人会是?”
刘铄只能呵呵了,他可不愿意把这独有的殊荣,随意给别人:“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便是我自己,都难以掌控,1切只能等会面后,才能有结论。”
许褚长出口气,颔首道:“俺相信,他1定是。”
典韦啪地甩动马鞭,发出1声脆响:“没错!他肯定是。”
刘铄简直服了这俩铁憨憨,当真是中毒不浅呐!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