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俺是真的冤枉啊,只是想来看一看紫禁城,就被捉到了这儿!”
曾阿大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完全不像被吊了十几天的样子。
他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试探性地问道:“您是来接我出去的?”
朱厚熜顺水推舟,沉声道:“让你出去的!”
“啊!”
牢房上空的绳索晃动不停,曾阿大一时有些激动。
“只要能让俺出去,什么事俺都答应!”
他怒气冲冲地抱怨道:“俺这一辈子就没听过这么烦人的书,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喋喋不休读个不停。”
“呵呵”朱厚熜一声轻笑,颇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去对待。
看来锦衣卫也不太执着于酷刑了。
“那你就回到白莲教吧,曾坛主!”
曾阿大闻言面色巨变,语气都变得有些不连贯。
“坛……主,大人说笑了,我就一个杀猪的!”
朱厚熜也不再多言,右手屈指一弹,一颗黑色丹丸便准确无误地落入了曾阿大的口中。
后者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就咽了下去。
“白莲教有盎傀,朝廷自然也有丹药!”
朱厚熜缓缓摘下兜帽,慢条斯理的轻声道。
“这断魂丹需一月服一次解药,若是缺了一次,痛感先是从脑袋开始,然后蔓延五脏六腑,最后到达四肢。”
“仿佛千万只蚂蚁在你的血管里嘶咬,数不清的蚊虫叮咬你的皮肤。”
“周身无法动弹,但总会被吊住一口气!”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曾阿大,不紧不慢又说了几句。
“如此一月,才会缓缓归西。”
朱厚熜不动声色地发动金科玉律,一股莫名的疼痛感便出现在曾阿大的身上。
“去,我去!”曾阿大,大声道。
第71章 帝君保佑
“好,那就再吊上一个月,等白莲教的人接你出去。”
“啊!”曾阿大傻了眼,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但他转念一想,心中慢慢体会起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让白莲教的人接我出去,这……
他带着试探性的目光看向朱厚熜,而后者也看出了他眼神里的意味,缓缓点头道:“就是让他们接你出去。”
“毕竟,人总是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你要是平白无故被人放离了诏狱才更让人起疑。”
朱厚熜将袖子一抖,重新将罩衣上的帽子戴了回去。
“日后,就免了每日诵经!”
“是!”牢房的外侧有人低语应道。
曾阿大大吼道:“谢过大人!”
被吊在牢房中央的曾阿大,狠狠地拽了拽捆住双手的绳子。
他忠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大明的皇帝,俺跟定了!”
朱厚熜闲庭信步般走在青石板路上,行走间仪态天成。
青石路的尽头,再转过弯去是一扇精铁大门。
听到远处轻盈而不失力度的脚步声,大门便应声而开。
等候在门外的麦福见状,一挥拂尘迎了上来。
“陛下,蒋阁老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就能启程去往江南。”
“嗯”朱厚熜微微颔首。
“麦大伴,准备一支新造好的燧发手枪,一盒子弹。”
他抬头微微看了看天色,继续吩咐道:“宣蒋阁老,日暮时分到乾清宫。”
“谨遵上谕”
麦福正准备离开,朱厚熜又下了一道命令。
“着朕旨意,三天后举行的官员考核,推迟到下月中旬。”
“是”
麦福虽然不理解朱厚熜的用意,但都会尽全力完成对方的吩咐。
而朱厚熜感受着袖中锦囊内的白虫,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他要借这一次文官考核,探一探官员中白莲教的棋子。
若是时间来得及,能将解决蛊虫的丹药炼制出来,那就更好了。
……
钦天监内周言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桌案上的文卷,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难啊!难啊!”
“这是谁出的卷子,别让老子知道他的名字!”
他情绪一激动袖子一挥,便将桌案上的文件扶了下去。
然后整个人就斜瘫在太师椅,仿佛死鱼一般。
“就三天,几个晚上的工夫,弄清楚古人几千年的智慧!”
他连连摇头,又猛地从座位上起身麻利地捡回了地上的文件。
“算了,再怎么嫌弃,做了总比没做好!”
但目光不经意地瞥向远处,那有他半个人身子高的试题堆。
周言:“……”
他的目光看上桌上的小豪笔,将心一横干脆道:“要不然,就带一份资料进去!”
但很快他就猛地摇头,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了自己师傅的面孔。
他的肩膀下意识的抖了两下,唉声叹气的又坐回了桌前。
周言的目光,在文卷和小豪笔之间摇摆不定。
忽然,一道精光从他眼中闪过。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腿磕到了桌脚也浑不在意。
“哈哈哈!哈……”
他麻利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轻车熟路般拿出了一套纹饰复杂的道袍。
又去隔壁师兄的房间走了一趟,顺手带回了一座文昌帝君像。
瓜果供品,大殿的檀香,以及一座文昌帝君像。
周言身着道袍,脚踏禹步。
他一步一顿之间,嘴里不断念诵咒符。
拜!
再拜!
他一脸不屑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文件堆,神情变得无比郑重和肃穆。
“帝君保佑!”
“若是能让弟子通过此次考验,一定为您修一座铜身!”
他满怀期待地将香点燃,伴随着徐徐升腾的青烟,周言的心也仿佛得到了慰藉。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杨青山一脸怒容走了进来。
“周言,钦天间内怎么能祭祀神像,你认为老夫我的戒尺不硬了吗!”
说罢他做势抽出腰间的木尺,直奔周言而去。
后者连香也都不插了,行云流水间将道袍脱了下来,连蹦带跳跑出了房间。
杨青山看着周言的背影一脸无奈,弯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檀香。
他朝着文昌帝君像弯腰一拜,轻声道:“帝君莫怪,保佑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顺利通过考试。”
香一插上去,杨青山就心血来潮。
他瞧了一眼桌上的贡果,就在心中补了一卦。
“好!”他轻轻捋了捋胡子,将尺子一按负手走了出去。
“师父,这都跪了一个时辰了,几天后的考试,您不着急,我还急着呢。”周言轻声地嘟囔道。
“哼!学艺不精!”杨青山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双手端着铜盆的周言,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
“几天前送给你方师伯的信,你送了吗?”
“送了,十天前就送了,此刻说不定师伯已经看到展信佳了!”
说到此处,周言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心,问道:“师父,您不是说咱们这一派,隐脉不会出世吗?”
“哎,事随世异,如今这大变之世一切皆有可能!”
但很快杨青山就自嘲一笑:“你师伯肯定早就算到了,我的功力和他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差一点,就一点嘛。”周云笑道。
“哼”杨青山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从座位上起身到大殿中踱步。
他绕着周言走了几圈:“我们这一行,差了一点,可就是五百年也补不回来呀!”
“你那师伯的大弟子,小小年纪便学究天人,武功登峰造极,卜卦更是炉火纯青!”
“你啊,我都羞于人前提你为弟子!”
“师父,我也不差呀。”周言挤眉弄眼,铜盆中的水不停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