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官军，黄衣贼看上去怎么更像官军。
吃拿卡要，不时还抢点东西的官军，倒是更像贼寇。”
“别再叫黄衣贼了，万一被听到，把你抓起来。”
苏河进入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接管官方仓库和查抄士绅家里。
同时安排士兵贴出安民告示，在市场上平价售卖粮食和食盐。
士兵没有扰民，又有稳定的粮食和食盐供应。
百姓们不再担忧，已经有小贩开始出来做生意。
只要影响不到自己，百姓们基本不关心改朝换代。
苏河知道管理一座城市很复杂，需要有足够的官吏配合。
他直接派兵把县城没有逃跑的胥吏抓到县衙。
让他们写自己和同僚的罪状，同时贴出告示，让百姓揭发他们的罪状。
民愤极大的胥吏，直接公开审判，树立统领府的权威。
只犯一些小错误的胥吏，判处劳改徒刑，留在统领府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
但他们可以推荐儿子加入统领府，考核通过一样重用。
民间声望很好，没有犯过大错，能力还不错的胥吏。
苏河直接重用，把他们安排到重要岗位。
他靠着这群熟悉县城的胥吏协助，很快就让县城恢复正常秩序。
苏河把统领府搬到县衙，开始批复军方立功受赏人员名单。
处理各乡报上来的公文。
他发现各个乡镇，工作干的最好是观音堂乡长李志升。
苏河决定把李志升提拔为宝鸡县知县。
李志升作为榜样，其他胥吏。就有目标奋进。
……
陕西总督杨鹤听取手下汇报，宝鸡县又有一群黄衣贼造反。
县令陈成仁不知所踪，大批士绅北逃。
“大人，凤翔府知府请求让凤翔千户赵鸣胜带兵回去剿灭反贼。”
杨鹤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我正派大军围剿‘二王’等反贼，反贼穷途末路，必定会接受朝廷的招抚。
我现在已经招抚大半，正要彻底解决反贼。
反贼是剿不尽，只要给他们一块地种，大部分人都会安稳种地。
等我处理完陕北的反贼，大军南下黄衣贼肯定会投降。”
参政洪承畴认为总督杨鹤完全做无用功。
他提出自己的意见:“总督大人，我觉得反贼一旦开始劫掠，他们就不会安心种地。
剿抚并重，应该以剿为主。黄衣贼极度仇恨朝廷和士绅，没有招抚的可能。
他们与平常反贼差距极大，不劫掠百姓，不到处流窜，反而开始在当地经营，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我建议调集重兵，在他们没有发展壮大之时，彻底剿灭他们。”
杨鹤没有听从洪承畴的意见，他主张执行招抚为主的政策。
已经耗费这么多钱粮，招抚成果也很不错，自己都上提本夸功。
现在绝不能改变政策，继续执行招抚为主。
洪承畴无奈，他现在只是参政，只能听从总督杨鹤的命令。
他返回府邸立刻给崇祯皇帝上题本，言明不能招抚反贼骨干，只能招抚被裹挟的百姓，对付反贼应该剿抚并重。
黄衣贼与平常反贼差距极大，朝廷应该重视。
第29章 提刑
苏河派人通知李志升，他被提拔为知县。
苏河在书房中思考县制改革。
现在打破皇权不下乡这个惯例，权力直达乡村。
县衙某些职能已经被乡替代。
特别是知县权力太过集中，他可以调兵、抓捕审判，还能决定县衙所有人的升迁。
知县相当于土皇帝，只要不得罪上级，他可以无所顾忌。
权力没有制衡，必定会变得肆无忌惮，受苦的只是当地百姓。
苏河先把知县的司法权剥离，抓捕犯人的权利交给巡检，审案的权利交给新设立的提刑。
县里官吏的升迁，不在是知县决定，而是由他的上一级任免，现在是统领府。
知县只能管理乡长和村长，提名县里各个衙门的主官。
县制调整，极大削弱知县的权威，让知县有了制衡。
第二天一早，新任知县李志升就前来统领府述职。
苏河见到他，先是夸奖道:“你做的真不错，这么短时间就清理乡村陋习。
我已经让人把你的经验向全县推广。”
随后苏河给李志升讲解他改革后的县制。
“你今后的工作，主要就是管理县城和乡村，整修水利、收税和征兵。
县城多发展手工业，乡村要继续移风易俗，推进贷田工作。”
“苏统领我明白，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李志升立刻保证道。
“提刑负责审案，我没有招募到合格的人才。
你要有认识的人才，可以推荐给我。”
李志升告辞准备出去，苏河想到他还没有招募到提刑，让李志升帮忙寻找。
……
李志升穿着新做的知县服装去拜访故友。
他看着路人羡慕又害怕的眼神，他内心激动极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成为知县。
接到这个消息时，他还以为是做梦。
确定不是有人消遣他，当晚一宿都没睡着觉。
苏河让他推荐熟悉刑狱的人，立刻就想到自己好友吴栋林。
李志升来到吴栋林家里，看到他正在磨小麦。
“栋林兄，伯伯是县里的仵作，现在伯伯卧病在床，我只能请你出山了。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任职统领府，负责掌管审案的提刑。
你愿意，我可以把你推荐给苏统领。”
李志升走上前帮着吴栋林一起推石磨，并询问他的意见。
吴栋林看了李志升一眼，继续低头推着磨，思考许久叹了口气。
“志升兄，看你穿着知县的官服，成为一县之主。
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但前天统领府招募官吏，我都没有应招。
我就和你说实话，这官儿做的不踏实，说不定哪天就……”
李志升明白吴栋林的意思，他们给反贼做官，说不定哪一天官军杀过来，就要人头落地。
“栋林兄，你想想，要不是给统领府做官。
我们在大明朝能当上官吗？我们子孙真能考中科举吗？
就像我这样，凭我的真才实学难道考不上秀才吗？
咱们都知道，秀才的名额都已经分配出去，除非投靠大佬当学生，才能考中秀才。
但我们的出身，那些人看不上，根本不收我们家里的子弟。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家族后辈着想。
你也在县衙工作过，就说大明朝官员贪腐无能的程度，他们有实力剿灭反贼吗？”
吴栋林停止推磨，转身看着李志升询问道:“志升兄，提刑是宋朝的官，主要负责提点刑狱，考察官员。
你口中所说的提刑，主要是管什么事，我看看自己能否承担。”
李志升看到好友松口，给他介绍提刑这个官职。
巡检负责查案收集证据，提刑根据巡检收集到的证据审判犯人。
“这不就是以前县太爷的工作，我做这个事，不是削弱你的权威。”
吴栋林听完介绍，他颇为意外的问道。
“没错，苏统领说之前知县经常糊涂官判糊涂案。
要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知县主要工作是管理县城和治下的乡村。”
李志升刚听到这个消息，他也觉得自己权利被剥夺一些。
但仔细思量就觉得没什么。他本来就不会审案，这些工作还是要交给其他人。
吴栋林接受好友的邀请，亲自面见苏河，经过考察后正式上岗。
他收集县衙里卷宗，走访受害人。
尽快处理县衙的积案。
有罪的判刑，无罪的释放。
一眼就能看出是冤案，直接就把犯人释放回家。
受害人家属没有逃离出城，犯罪链条完整，直接按照律法判刑。
吴栋林现在采用的律法，主要是经过苏河删减的大明律，里面只有常见犯罪条款。
这些案件吴栋林只用两天时间就全部处理完。
剩下的都是疑难杂案，卷宗记载的模糊不清。
任何人都无法审明白这些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