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开了先河,只怕今后朝中,再无人敢直言进谏!”
“望陛下以江山社稷重,对王侍郎从轻发落,或降职、或外放、或罚俸均可。”
“但就此革职,还要倒查旧事,实非明君所为!”
朱由校是彻底的怒了!
在北京,有魏忠贤镇场子,朝中的那些官员还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和自己对着干。
再加上朝中的官员被处理了一大批之后,如今换上来的新人更是不敢造次。
可南京的这帮家伙........
他们是真的不怕死啊!
事到如今,他如何看不出那王瑊也只是被这六个尚书推出来的探路石?
可他们忘了一点!
南京,只是陪都!
他们这些官员,也只是备胎!
一念至此,朱由校怒极反笑,指着六部尚书冷喝道。
“好啊!你们真是朕的好尚书!”
“真以为朕是泥捏的不成?”
“莫说只有你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来求情,朕也不会收回成命!”
说完,看向停在一旁的针北望道。
“你还在等什么,把王瑊给朕押出去!”
“臣,遵旨!”
针北望一拱手,立刻便带着人将王瑊给拖出了午门。
百官愕然。
潘俊等人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皇帝太硬了!
为了处置一个左侍郎,竟然不惜和百官对立!
又过了一会儿,朱由校看着不再发声的群臣,面色阴沉的说道。
“王瑊的事情,就此揭过!”
“现在回到之前的问题,有谁能告诉朕,国库的缺口,该如何补足!”
“关外的建奴,越来越不安份,大明与他们迟早会有一场决战!”
“海外的佛朗机的船队,已经占据了暹罗、爪哇、吕宋等地,近来又在试图占据台湾!”
“关内,陕西连年大旱,百姓已民不聊生,如今更是流民四起!”
“这些都是能影响国祚的大事,为了应对万一,大明必须早做准备!”
“可整饬军队,赈济灾民,哪一样不得大把的银子往外洒?”
“怎么着,现在你们还打算闭口不言么?”
“既然如此,那朕可就说了!”
“近些年佛朗机往来于大明于西方,攫取了海量财富,国力更是日益强盛!”
“由此可见,我大明也该开放海禁,尝试于世界互通有无,从中赚取利益,以增强国力!”
“诸位,以为如何?”
轰!
相比免收田赋,开海对一众官员的冲击更大!
所有人都知道开海会带来怎样的利益,可那些利益,如今已经被南方沿海的士绅豪商把控着!
一旦开海,对这些人将会产生巨大的冲击!
而现在站在皇极门外的这些官员,或多或少,和那些把控海上商路的士绅豪商都有或多或少的利益纠葛!
第119章 开海?禁海?
严格来说此时的大明,海禁已经开了一条缝,并非是全面禁海的状态。
这一现状,还要追溯到隆庆年间。
自从永乐、宣德年间,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之后,大明便严禁一切船只出海。
直至隆庆年间,刚登基一个月的明穆宗宣布了开海,于漳州府开放月港,并以月港治所设立海澄县,设立督饷馆,负责管理私人海外贸易并征税。
史称:隆庆开关
隆庆开关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虽然只是扭扭怩怩的,在大明全面禁海的环境下开了一条缝隙,却依然为大明带来了不菲的税收。
只不过到了万历末年,走私和海盗活动猖獗,加之荷兰人占据了台湾部分区域,月港贸易迅速衰落,东南海疆陷入紧张局面,万历皇帝只能下令关闭月港贸易,再次厉行海禁。
户部尚书张朴走了出来,向朱由校拱手道。
“启禀陛下!”
“月港已在天启五年时重新开放,可真正收上来的税收却是少之又少!”
“据臣所知,这些收上来的关税,甚至连港口官吏的薪俸都无法维持。”
“请陛下明示,如此开海,意义何在?”
朱由校闻言一愣,天启五年开海的事情,他还真不清楚!
但是他却看过南方各省的税收记录,福建沿海一带,近四年的税收总额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若是开海,月港必然是其中之一。
可港口开了,税收却没有增加,这更能说明问题所在!
那就是,那些豪商们,早已习惯了走私,毕竟不经港口,就无需交税。
所以,即使大明重新开海,月港重新开放,他们依然在做着走私的勾当。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勾起,略带玩味的看着他。
“那依张爱卿所言,该当如何?”
张朴一本正经的说道:“臣以为,非但不应开海,反而应该把月港彻底关停!”
他话音刚落,左都御史闵洪学就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张尚书所言极是!”
“自万历年间禁海以来,沿海一带巨寇横行,前年虽然重新开放了月港,可这些海盗控制海路,民间商队已无法出海远洋。”
“臣听闻,月港在闽南一带,已然成了笑柄!”
“所以,臣同意张尚书的提议,我大明,当重新禁海,片板不得入海!”
朱由校面不改色的看向其他官员。
“你们呢?!”
其余官员齐刷刷的躬身道:“臣等附议!”
朱由校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月港之前就开过,这事儿他确实不知,而今天在这里提起开海,也实属多余。
但这对他的计划却并无太大影响。
禁海?
朕还就遂了你们的心愿!
朕等着你们哭着求朕全面开海的那一天!
他猛然起身,环视所有人,发出一声大喝。
“好!”
“既然诸位都是一个意思,那朕也不好一意孤行!”
“自今日起,关闭月港!凡大明子民,片板不得入海!”
众官员面色大喜,齐声山呼道。
“吾皇圣明!”
朱由校的右手在身后摆动两下,鮥瞳见状,当即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陛下有旨,退朝!”
众官员再次山呼万次后,在六部尚书的带领下,依次向午门外走去。
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孙康旺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陛下,当真要禁海?”
朱由校笑道:“当然要禁!而且,要狠狠的禁!”
“但具体怎么禁,就得另说了!”
孙康旺听的一头雾水,可不等他再问,就听朱由校在一旁命令道。
“通知下去,后天中午启程!”
“骑了几天的马,后面走水路!”
................
两天后,在南京城的官员们还没回过味的时候,朱由校就已经登上了临时征调来的福船上。
南京船厂众多,单单属于工部的就不下四个。
孙康旺只是派人跑了一趟,便征集到了大小船只七十余条,至于操控船只的水手,更是直接以船厂的匠人来顶替。
李定国带着他那三百弟兄,全数上船,将朱由校的福船护在中间。
而针北望则是带着锦衣卫,沿着河道两侧护卫。
朱由校上船时,容贵妃和成妃已经在船舱里候着了,除了她们之外,青莲和顾横波母女也在。
此时的青莲早已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任她再怎么猜,也没猜到昨夜和她同饮的男子,竟是当今的大明天子!
“参见陛下!”
看到朱由校进来,容贵妃和成妃忙上前行礼。
青莲闻言心中一紧,直接拉着顾横波跪了下来。
“奴家青莲参见陛下!”
“昨夜不知陛下身份,唐突之处,还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