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灿却是不然,他盯着郑芝龙看了好一会儿,刚刚那紧张的神情渐渐散去。
接着,便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守着龙王爷,竟然还去担心那些虾兵蟹将,老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郑兄弟,这事儿恐怕得靠你了!”
郑芝龙却依旧是满脸的严肃。
“不可大意!”
“郑某手下的那些兄弟要赶过来,最快也得三五天的功夫。”
“所以,这几天才是最凶险的。”
站在旁边始终没有开口的穆永元闻言神情一紧:“那怎么办,要不要先避一避?”
熊文灿却道:“不能避!避了,就等于向他们认输了。”
“而且咱们一旦离开漳州,他们便可以趁此机会,将一切罪证消灭的干干净净!”
“所以,咱们非但不能走,还要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朝钦琢磨着他的话,好一会儿后,看向穆永元道。
“去,按照熊大人说的,把姓温的和姓孔的他们几家全都给我盯死了!”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
穆永元闻言连忙下去布置人手。
日头在天上一点点的移动,李朝钦在房里如坐针毡。
这样的处境,他很不喜欢!
直到傍晚时分,外面传来了马蹄声,接着便有番子过来禀报,说是施邦曜过来了。
李朝钦忙道:“快请进来!”
不多时,施邦曜便带着两个汉子,龙行虎步的进厅内。
他左肩带伤,额头上也缠上了三寸宽的棉布,面色略显蜡黄。
那两个汉子也是全身狼狈,衣衫上有多处被刀剑划过的破口,鞋底上还沾着未干的泥巴。
熊文灿一看到他,立刻便站起来询问道。
“施大人,可曾抓到那放火的贼子?”
旗邦曜一脸的遗憾,冲三人摇了摇头。
“那些人抄小道入了密林,战马行动不便,本官带人弃马去追,却在密林里遭了埋伏。”
“若不是本官见势不妙及时退出,恐怕这条命都得搭在里面!”
“本官后来再去察看,他们已经不见了踪迹,应该是逃往海上了。”
说完这些,他一脸怨愤的盯着李朝钦。
“李千户!”
“你有何话说!”
李朝钦:..........
好嘛!
又特么是自己的锅!
我特么哪知道这里的世家会如此疯狂!
为了一点粮食,竟然敢做出造反的事情来?
瞅瞅京城的那些勋贵和士大夫们?
抄起他们家来,都不带反抗的.......
憋屈!
就踏马的憋屈!
第101章 腰不大,需要一个烧烤架
天启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北京,医校。
距离朱由校的万寿已过去十日,王恭厂被一分为二,左侧为军校,右侧为医校。
数日来,无论是军校那边的思想政治,还是医校这边的战场护理,都已经开始正式教学。
讲授医术的教室,是用原本的大通房改造出来的,屋子下面没有地火龙,为了抵御寒冷,门窗只能用厚厚的棉被遮住。
光是这样还不足以保暖,朱由校又带着工部的匠人,做了一堆煤火炉出来。
这东西在明朝其实已经有了,只是排烟气的效果差了许多,单单烧木炭还能凑合,若是烧煤的话,一不小心就有煤气中毒的可能。
八个煤炉,两侧的窗户下各放一个,长长的铁皮管子接连在煤炉上,将燃烧产生的废气排出屋外。
如此一来,屋里的温度总算能让人伸出手来写字了。
一头刚满三个月大的小猪崽子,被四个太监按在屋子中间的木台上,张景岳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特制的利刃,寒光闪过,那猪崽子瞬间便开始惨嚎起来。
装子弹的弹袋,被划出一道口子,却不见有鲜血渗出。
这一刀,避开了所有的毛细血管,可谓是娴熟无比。
“柳月,你来!”
他把刀子丢进一旁装着烈酒的瓷坛里,转头看向围在身边的医娘,向其中一人点名单。
“是,老师!”
柳月上前两步,有些紧张的伸出手来,抓住那小猪崽子的子弹袋,用力一挤,两颗圆润的外腰便从里面跑了出来。
捏住外腰,稍稍扯动,连接外腰和猪崽身体的各种管子便被她拽了出来。
一剪刀下去,外腰和猪崽身体分离,她熟练的把那从猪崽子弹袋里扯出来的管子打了个结,然后又塞了回去。
旁边另外两个医娘,端来了器具,她从中捏起一枚被折弯的缝衣针,穿上蒸煮过的棉线后,小心的缝 合起猪崽子弹袋上面的伤口。
一针、两针.........
朱由校就站在旁边看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缝缝补补的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女人更有天赋。
张景岳捋着胡须笑道:“陛下,您让人蒸出来的这烈酒,果然对外伤有极好的效果。”
“这些日子,阉割过的几百头猪崽,几乎很少有因为伤口恶化而死掉的。”
朱由校耸了耸肩:“这才哪到哪,等到了夏季,天热了,能把青霉素弄出来,伤口恶化的机率还能再降几成。”
张景岳闻言瞪大了眼睛:“青霉素?那是什么东西?”
朱由校道:“朕只是在洪武爷那里听了一耳朵,记得不太详细。”
“好像是馒头发霉后长出来的青毛,能够用来治疗伤口恶化。”
“而且不止是外伤恶化,似乎也能用来治疗别的疾病,比如肺痨、花柳什么的。”
“馒头上的青毛?”
张景岳愣住了,这东西,简直不要太常见!
朱由校见状,笑着拿起那两个猪外腰,走到一旁的窗户旁边,这里赫然摆着一个烧烤架!
穿串,抹油,放在炭火上烤,一把香料撒下去,满教室里都是香喷喷的味道。
这样的事情,张景岳和那些医娘们早已见怪不怪。
数日以来,阉割出来的猪外腰,进到他肚子里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烤好的腰子,刚吃上两口,就见魏忠贤风风火火的找了过来。
“皇爷,南边来消息了!”
朱由校精神一震:“郑芝龙?”
“是,也不全是。”
魏忠贤看了看教室里的医娘们,有些欲言又止。
朱由校见状,拿着串便向外面走去。
出了教室,走出一段距离后,他随手推开一间宿舍走了进去。
这是医娘们住的地方,只是此时都在上课,里面空无一人,倒是个说隐秘事情的好地方。
魏忠贤跟进来后,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递了过来。
“皇爷,这是南边发回来的六百里加急。”
朱由校随手接过来,但刚看了两眼,眉头便皱到了一起。
接着,便一把将折子给摔到了地上。
“八十万石赈灾粮,到了闽南竟然只剩下十万石?”
“简直好大的胆子!”
“回宫,传户部尚书进宫进朕!”
说完便气冲冲的转身离去,魏忠贤见状,也只能弯腰捡起那奏折跟在后面。
出了王恭厂后,他又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前去六部喊人。
半个时辰后,乾清宫里,朱由校看着郭允厚,气就不打一处来。
“跟朕说说!”
“七十万石的赈灾粮是如何不翼而飞的!”
郭允厚被吓的身子一颤,连忙拱手道。
“陛下,此事原本是左侍郎刘一手经手的,臣也知之不详。”
“砰!”
朱由校抄起一个杯子就砸了过去。
“你是户部尚书,赈灾的事情,你竟知之不详?”
“刘一手呢,把他给朕叫过来!”
旁边的魏忠贤闻言一脸纠结的站了出来。
“皇爷,原户部左侍郎刘一手,被您打发到陕西做知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