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先消消气儿,一点小事,不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嘛!”
他的这幅德行,俨然就是他祖宗李景隆的复刻版!
张维贤瞪了他一眼:“少在这和稀泥!”
李镇邦腆着脸赔笑:“看你这话说的,这怎么能叫和稀泥呢?”
“大家都是武勋一脉,世人皆知咱们与国同休。”
“若是从此落寞,对朝廷来说也不吉利不是?”
“咱们这些人贪是贪了点儿,可也真心盼着大明好,陛下这次的手段,兄弟们也都见识到了,以后万万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也看出来了,陛下这是决心想要中兴大明,这是好事儿!”
“中兴大明,定然要再起战事,到时候,咱们武勋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所以,麻烦英国公出面,到陛下那儿替咱们求个情,本公虽然行伍之事差了点儿,可我可以立下军令状。”
说到这里,他拍起了胸脯。
“只要陛下点头,家里的三个儿子都能送进神机营里去,随他怎么操练,就算全死光了,咱再生就是,谁怂谁是小娘生的!”
张维贤闻言狐疑的盯着他,似乎在考虑他这话里的诚意有几分。
李镇邦见状,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了作用,张维贤动心了!
于是一把将别边的武清侯揪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道。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成国公追回来!”
“真闹到陛下那里,咱们都完蛋了!”
说完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武清侯不敢有丝毫耽搁,连滚带爬的冲出堂去。
张维贤没有理会他们的小动作,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脸上一喜,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
“英国公明鉴,我等中间有不少人都已疏于拳脚,但儿孙之中却有不少英杰,如今陛下亲自督练新军,将他们送去使唤最合适不过。”
“若是此事能成,英国公的大恩,我等必将铭记五内!”
张维贤捋着胡子,走回椅子边坐下,长叹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你们啊!”
“要是早有如此觉悟,又何至于到了这般田地!”
“也罢,老夫就豁出这张老脸,替你们求一次陛下!”
朱纯臣被武清侯追了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他那愤怒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虽然知道自己错怪了张维贤,却又有些拉不下面子赔礼。
但那么多人都看着自己,不表态也不合适,便有些心虚的冲张维贤瞪了一眼。
“哼!别以为这样老子就会原谅你!”
张维贤:???
“本公操,你踏马跟谁俩呢?”
本就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朱纯臣这句老子彻底给他勾出来了,一句大骂之后,直接飞身一脚踹了过去。
朱纯臣骂完那句话后,直接就傲娇的转头看向他处了,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只觉得腰间像是被牛撞到了一般,当场飞出厅外,栽进了养着锦鲤的水缸里。
头朝下.........
溅起一片水花!
当李镇邦带人将他从里面薅出来的时候,这货嘴里还叼着一条黄鳝......
天知道那养锦鲤的鱼缸里,这黄鳝是怎么混进去的!
第38章 大明勋贵,生娃机器?
神机营中,朱由校已经脱去了龙袍,在遍地积雪中,和那些新兵一样,穿着大裤衩子奔跑。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此时的温度至少也有零下十度左右了。
五公里下来,稍显瘦弱的胸膛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被冷风一吹,很是通透!
自从前几天朱由校过来操练之后,魏忠贤就让随行的侍卫随时带上御医跟着,生怕他染了风寒再次蹬腿儿。
朱由校对此并没拒绝,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只不过他身处军营之中,单独开小灶不是什么好习惯,所以这些士兵也就跟着沾了个光。
此刻就有四名御医带着伙头兵们在校场附近支上了炉子,大锅的姜汤全天候供应,里面还加了红糖、山参、当归等补气御寒的药材。
这些东西莫说是那些大头兵了,就算寻常百姓家的媳妇坐月子都不一定喝的上!
朱由校一边擦汗,一边来到炉前,御医连忙将参汤送上递了过来。
甜滋滋,带着些许药材的苦味,一碗下肚,既能驱散寒气,又能滋补身体。
李定国跟在朱由校身边,这些天下来,他俨然成了朱由校的跟屁虫。
他一本正经的站在炉前,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那汤锅道。
“老头,给我也来一碗,要加冰的!”
御医被喊做老头也不敢生气,这位小爷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来着,万万不敢得罪。
他只是笑着劝说道:“小李将军,这冰块太寒了,吃多了不好,要不,还是不加了吧?”
李定国两眼一瞪,拍着胸脯道:“男子汉大丈夫,怕甚!”
御医有些为难的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微微一笑,伸手在李定国那满是汗水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他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还小,脾胃尚不健全,少贪凉!”
御医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将微烫的参汤递给了李定国。
小李将军很不开心,嘴巴撅的能挂个油壶,闷闷不乐的接过去,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军营里的日子,对其他人来说很苦,可对他来说,却像是如鱼得水一般从容。
这些天下来,更是将朱由校当成了亲人,少了些拘谨,多了些烂漫。
就在这时,卢象升大步跑了过来,将虎皮大氅递递给朱由校的同时说道:“陛下,英国公求见!”
朱由校来了兴趣:“他来做什么?”
对于其他勋贵,他没有半点儿好感!
但张维贤是个例外,前番清理京营时,这货家中竟没能找出一个兵丁,就连贪墨军饷都和他没一个铜板的关系。
这很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张维贤的手段够高,高到让自己抓不到把柄。
另一种可能就是,这家伙是清白的。
朱由校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卢象升挠了挠头:“好像是来负荆请罪的!”
“让他进来!”朱由校说完,又向那御医道,“给朕再来一碗!”
御医盛汤,卢象升出去叫人。
不多时,张维贤便被带了进来。
看到这家伙的时候,朱由校很意外。
只见张维贤光着上身,背了一捆藤条,还是带刺儿的那种!
他背后也不知被扎出了多少伤口,鲜血随着走动,染红脚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来到朱由校身边后,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张维贤,恳请陛下给武勋们留一条出路 !”
“先前的罪责,臣等认罪认罚!”
说完,从身后的裤腰里掏出一块木板来,放到地上,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等他抬起头来,那脑门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朱由校:???
朕操!
这是怕校场上的泥地磕不响,还特意带了乐器??
这诚意是够了,只不过..........
“就自己过来,让朕怎么相信那帮家伙能够改过自新?”
张维贤连忙道:“陛下放心,他们已经跟臣保证过了,各家的儿孙,全都送入神机营!”
“请陛下放心操练,伤了、残了,或是上了战场之后战死了,都是他们的造化!”
“若是不够........”
说到这里,他咧嘴一笑。
“那帮家伙说了,只要陛下不嫌弃,他们从今以后,就猫在家里,可劲儿生!”
“一个不够,就生十个,十个不够,就生一个百户所出来!”
“咱大明勋贵近千,个个都是妻妾成群,可着腰子上,也给陛下生个百万大军来,以弥补之前犯的过错!”
这番豪言壮语一出来,朱由校承认,他被吓到了。
牛逼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帮家伙若是认真的,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但他还有一些疑虑。
勋贵家的子弟,正常都会进入京营历练,或是担负起宫卫的责任,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
但到了明朝,特别是明后期时,这些勋贵子弟便成了锦衣卫里混吃等死的货色。
就连宫内侍卫都少有勋贵子弟的影子。
如今原本在京营里的那些勋贵子弟被朱由校借着吃空饷、扣空饷的名头踢出去后,勋贵们彻底断了武道一途,也难免他们会着急。
所以,他担心这些勋贵子弟重回京营之后,会死性不改,把自己好不容易带回正途的京营再给败坏了。
张维贤似乎看出了这一点,见朱由校迟迟不给答复,便再次开口说道。
“陛下放心,这些勋贵子弟若重返京营,您不用管是谁家的,只管当成普通兵卒使唤就成!”
“冲锋陷阵,他们在前!”
“断尾求生,他们在后!”
“是生是死,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