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在面对大自然的风险。
另一个,就是官场上的风险了。
毕竟走私逃税这种事情,一旦被人捅到明面上,很难不被追究。
闵家的生意,也是这样。
刚打发了下人去松江府查看,闵家的管家就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
“老爷,太爷让您去书房一叙。”
地火龙让闵家的书房里温暖如春,一个眉发皆白的老者,袒胸露乳的坐在书桌后面。
两个身材高挑,相貌出众的女子站在老者身后,一个媚眼如丝的伸手在他胸膛上撩拨着,另一个则是拿着切成小丁的新鲜冬桃往老者嘴里喂着。
闵洪学进来后,对老者的糜烂作风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爹。
老者咬了一口婢女手中的桃子,鼓着腮帮子一边嚼,一边说道。
“老夫听说,皇帝在漳州把郑芝龙收了,还把赈灾粮的事情给掀了出来。”
“商船的事情,不必再让人去查了,老夫估计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闵洪学眉头微皱,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一阵不安是从何而来了。
“可是爹,张家和刘家已经催了几次分红了,该如何是好?”
“好办!听说皇帝进了城,今日肯定会在宫中下榻。”
“明天你便选几个听话的官员,让他们如此如此.........”
闵洪学听着老头的主意,脸上终于渐渐露出了笑容。
“爹,要不说还得是您呢,我这就去安排。”
..........
与此同时,北京城,文渊阁。
往年的这个时候,官员们早已休假回家歇着去了,文渊阁里最多也就留几个值班的小吏。
但今天却完全不同!
信王和温体仁并排坐着,六部官员也都悉数在场。
在信王的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是朱由校派人送回来的。
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在京官员年终奖,以户部存银的一成为基准,以后都照此例!”
“地方官员年终奖,今岁免发,来年重议核定标准!”
往年的户部虽然穷,可京官们多少也能拿些东西回家。
或是米面粮油,或是布匹丝绸,再不济也能扛半扇肥猪回去。
年景好的时候,更是成车的往家拉。
但是今年...........
皇帝不在家,户部是真的空的能跑耗子了!
信是昨天到的,信王和温体仁已经面对面坐了一夜,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群臣解释。
虽然他们知道官员中的大部分其实是不在乎这点年终奖的,但总有几个家里穷到揭不开锅的!
人家一家老小,就等着这点东西回去过年!
眼瞅着晚上就要过除夕,他们只能命人将在京的官员临时喊了过来。
“诸位,这就是陛下的意思,你们怎么看?”
信王把信中内容读出来后,看着众人问道。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脸愕然。
朱由校的内帑有多少银子,他们可是能估算出来的。
那可是两千多万两银子!
本以为能过个肥年,却没想到.........
这狗皇帝,竟然打算一毛不拔?
孙承宗也没想到,自己教出来的这个皇帝,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若是真的让这些官员回去,只怕会伤了他们的心,站在帝师的角度来说,他有义务替皇帝兜底。
于是便向郭允厚问道。
“户部真的一点存银都没了?”
郭允厚苦笑着摇了摇头:“孙老又不是不知道,先前白杆兵招兵的军费都是从内帑借的,户部何来的存银?”
“文玩字画和田契、房契倒是还有一些,是之前从毛宋光等人家中罚没的,如今这世道你们也知道,真金白银和粮食才是硬通货。”
“原本这些东西估算能卖七百万两,可真到了发卖的时候,除了田契之外,其他的根本无人问津!”
“孙老若是不嫌弃的话,大可以去仓库里挑上一些,就当是陛下给您的赏赐可好?”
孙承宗的嘴角不自然的抖动几下,摆手道:“老夫要那些东西做甚!”
他无法理解,为何朱由校会如此吝啬........
好半晌后,他看向主位上的温体仁和朱由检。
“温阁老,信王,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由检连忙朝他拱了拱手:“孙老这是哪里话,您尽管直言便是。”
温体仁也是脸谄媚的冲他笑道:“孙老老成持重,又是帝王之师,我等自然要洗耳恭听。”
孙承宗长叹道:“诸位,虽然老夫平日里也看不上那魏忠贤!”
“可论及敛财之术,这世上,似乎还真没人能比的过他。”
“老夫知道,些许赏赐在场的或许很多人都看不在眼里。”
“但官员们一年劳碌,到了年底连些赏赐都得不到,这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落了朝廷的颜面。”
“更是会让周边小国看低了我大明!”
“老夫提议,让人去把魏忠贤请来,让他看看这局面该如何破除。”
但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人站了出来。
“孙老此言差矣,此乃外庭之事,岂能让一个阉人插手?”
“发不出赏赐,旁人耻笑的是朝廷。”
“可若是让一个阉人来插手此事,岂不是让天下百姓耻笑你我官员无能?”
“下官虽然家贫,可就算这年不过,也不能接受这个提议!”
自从朱由校给朝堂来了个大换血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场面用阉人来形容魏忠贤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朝开口说话那人看去。
温体仁更是皱起了眉头,站了起来。
“蒋大人,你这话,怕是说的不妥吧?!”
“老夫怎么听说,你昨天还在眠花楼一宿未归?”
第177章 你就是那不忠不孝之徒!
开口说的话的,乃是礼部右侍郎蒋兆鲲。
被温体仁如此质问,他顿时变的惊慌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那、那是下官的好友请客来着。”
“下官可什么都没干,只是喝了些酒水,醉 了之后便在那里留宿了。”
“明律有言,官员不可狎妓。”
“温阁老,您、您可不要污蔑下官的清誉!”
他说的义正辞严,但在场的却没有一个傻子。
尼玛的!
跑到妓院里只是单纯的喝酒睡觉?
温体仁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要不要本阁请锦衣卫过来,让他们跟你聊聊?”
在当上阁老之前,他可是阉党来着!
听到魏忠贤被骂作阉人,他总感觉蒋兆鲲是在意有所指,所以一向没有官威的他,此刻罕见的动起了真格。
蒋兆鲲的脸色瞬间变的唰白,他指着温体仁喝道。
“温阁老,抓贼拿赃,捉奸捉双,您可别以为自己是阁老,就能胡言乱语了!”
“替阉人说话,你这是要和天下士人对立么?”
“温阁老,下官劝你,莫要自误!”
信王在旁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官员中喝道。
“大理寺卿张九德何在?”
张九德闻言连忙出列:“下、下官在!”
信王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中带着戏谑。
“张大人,你昨天给蒋侍郎叫了几个姑娘来着?”
“今日不问案子,放心说。”
张九德打了个哆嗦,他怎么也想不到,不止是温体仁知道蒋兆鲲嫖娼的事,信王竟然知道自己也在场???
这踏马的!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信王饶命啊,下官是真没干那有损官仪的事儿。”
“蒋侍郎,是蒋侍郎请下官过去的,他自己叫了三个姑娘。”
“还给下官叫了俩,下官没同意,喝完酒就回家了。”
“信王殿下,您要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让人去眠花楼详查!”
信王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蒋兆鲲。
“蒋侍郎,记住了,下次在议政的时候,开口之前,先想想自己的屁股是否干净!”
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一寒。
“自己的屁股不干净,就别站出来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