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啊啊…”
带着那听不清的哭腔…
终于,脖颈间的热血犹如篷雨一般冲出,喉间雪雾弥漫。
胡人下意识的松手。
随着“哐啷啷”的响动,匕首落地,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脖颈,想要止血,可任凭双手鲜血淋漓,这血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最终那如涌泉一般的鲜血流尽…这年轻的胡人口里发出…仿佛自喉咙头的可怕“咯咯”声,最后倒在了血泊里。
所有的人都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唯独魏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在这胡人的身上摸了摸,摸到了一块狼牙。
魏延知道,这是只有乌桓中大首领的子嗣才会有的信物。
他一早就料到,能有如此心计,如此城府,如此武功…刺杀时,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决不是寻常人…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魏延凝着眉,高傲的昂起头。
他继续吩咐道:“找些活着的胡人问问,这家伙的身份。”
“喏…”几名汉庭北军的甲士答应一声…
不多时,两名甲士押解着一个中年胡人走来。“将军,他会说汉话!”
话音刚落…
这胡人“啪嗒”就跪倒了,“求将军饶命,求将军饶命…”
“呵…”魏延看着面前这卑微到极致的胡人,他冷冷的指向身边,那血都快流干了的胡人少年。“你可识得他?”
“他…”这胡人仔细的看了看,又慌忙把脑袋移了回来…
太可怖了,脖颈间还在涌着血。
“他…他是乌桓王的从子,名唤…名唤蹋顿,是…是草原上年轻一辈中最骁勇的勇士,是乌桓王最喜欢的从子!也是未来乌桓王的竞争人选…”
“蹋顿?”
魏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继而眼眸眯起,“嗖”的一下子,他拔出大刀…这可把眼前的乌桓人给吓尿了。
“将军饶命…饶命!”
大刀挥下…
却不是劈向这胡人,而是劈断了捆绑他的绳索。
“我给你马,你把这‘蹋顿’的脑袋交给你们乌桓王!”魏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告诉他,老子就在这乌桓等着他!让他速速归来,引颈待戮!”
这…
这胡人吓得腿都软了。
也不管他是不是答应,早有人给他准备马匹,更有人将“蹋顿”的脑袋割下,挂在马的脖颈上。
更有汉骑“护送”着他上路。
“呵呵…”看着他驾马离去的背影,魏延笑了。
草原上年轻一辈的勇士?未来乌桓王的继承人…呵呵,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好在没有等他长大了!
这么想想…
这一次以血止血,无与伦比,妙不可言!
魏延欣欣然的抬起手,舌头舔舐着手上血迹…
乌桓王继承人的血…有点甜!
只是…
魏延哪里会知道,如果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
今日刺杀他,且被他反杀的蹋顿。
未来…会成为北境乌桓最骁勇的“单于”…统领三郡乌桓,给大汉的边陲制造了无数麻烦…
便是那时…一统北境的曹操也得下定决心,方才能去铲除!
为此不惜失去了那颗大魏最闪亮的谋主!
只是…
谁能想到,这一切的一切,这宿命的源头,已经终结于故事的伊始。
让这位未来的乌桓王蹋顿…在阴间成长吧!
…
…
幽州,涿郡城下。
“砰”的一声…乌桓王丘力居一拳猛的砸在支撑着大帐的圆木上,整个圆木很明显的移位…
而他的面前,是一个跪在地上的中年胡人,以及…他的从子蹋顿的首级!
鲜血淋漓…
听那中年男子说,蹋顿是刺杀不成,反被割断了喉咙。
最后…被愣生生的割下了首级…
而这还不是最可怖的,听这中年胡人讲,从卢龙镇通往塞外的方向,沿途…无论是乌桓的牧群,还是将士们的家眷,尽数被屠了个干干净净…
这…
“砰…”又是一拳,圆木几乎断裂…
整个大帐也“嘎吱、嘎吱”的在响。
他的目光环视整个大帐中他的部下…
这些人在惊闻噩耗后,一个个双目充血,愤怒不已的同时…却滴下盈盈泪珠,显得既悲怆又可怜!
而桌案上摆放着的,只有寥寥一张薄饼!
要知道,自打…乌桓军中断了粮食以后,日日以杀马为食,马肉很不好吃,配合着动物皮革熬出的汤汁也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薄饼…虽然也不好吃,且很硬,但如今…无疑是更高级的美食,是只有乌桓王丘力居才能品尝到的。
只是…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乃至于幽州、涿郡也都不重要了,因为…只要他们乌桓人在这里继续围城一天,那塞外…草原上,还不知道又会多出多好个牧群,多少他们的妻儿老小死在那些汉人的刀下!
谁能想到,汉人竟…竟也能狠到如此程度!
“砰”…
丘力居这次的拳头将圆木彻底的砸断,大帐的一角轰然倒塌…而顺着倒塌处望去,丘力居看到的是涿郡那高耸的城墙。
可悲呀,可悲呀…
他最后撇向那城墙,露出了一抹凶光,只是这一抹凶光仿佛永恒的定格在了这里。
凶光散去,丘力居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一干头目道:“撤军!”
此间大帐内一片肃然!
丢下了几千尸首,耗费了数千战马,吃掉了那么多皮革,在这…在这…就要过冬的时候撤退!
他们的部落中还有余粮么?
他们今年如何过冬?
等到大雪将至,怕是所有的草都要枯黄死去,马儿也没有吃的呀!
随便想想也知道,这个冬天乌桓会很惨…很惨…会死很多人,会死很多马!
此时…
乌桓王丘力居抬眸,再次厉声大吼:“撤退!”
快马在无数帐篷中穿梭,撤退的命令瞬间传至每一个胡人的耳中…
一时间,这些乌桓人竟不知是该解脱,还是悲愤?
当然,他们也听说塞外处…有一支汉骑正在屠戮他们的家人!
他们必须回去救援…
可…一旦回去,那…那怕是就再也出不来了。
汉人有一句话,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对于这些乌桓人而言,不回去是一杯毒药,回去又是一杯毒药,就问他们要喝哪一杯毒药了!
不多时…
涿郡城下的大帐已经收起,胡人们一个个骑上了马,只是…这些马也和他们的主人一样,饿的头重脚轻!
一个时辰…
乌桓人便如长蛇一般,蜿蜒向北,开始退却…
而城楼上的守军,他们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仿佛见到了鬼一般…
紧接着,他们疯了一般的朝刘备所在的衙署奔去,像是争抢着要去报功!
没错,这种时候…他们没有想着去向幽州牧陶谦报功,而是…而是刘备…这个涿郡,乃至…幽州的保护神!
…
…
涿郡的百姓并不知道城外的情形…
许多人聚拢在一块儿,似乎…彼此间的温暖能让他们肚子中的饥饿消散一些。
更有一些天师道的鬼卒,他们奉着圣女的命令,强行在宣讲着什么…
似乎…要以一个个“道教”中的故事,去让百姓们变得坚强一些。
饥肠辘辘的老人围在篝火旁…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什么。
“今天是第三十天了吧?”
“是…是了…”
“刘县令不是说…这第二个十五天后,里应外合…重创这群胡狗么?老头子我…我也能打!”
“呵呵,老李…别闹了,刘县令不过是给咱们大家伙儿一个希望罢了!其实,谁都知道…有援军的话早就来了,没有援军的…没有援军的!”
“是…是么?可…可城里人怎么都…都没有去闹呢?”
“因为大家知道,刘县令是为咱们好…心中有希望总是好的,没必要去怪罪刘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