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义成公主暂且不提，萧皇后啊！
这可是前隋的皇后，有些消息灵通的人还知道，萧皇后手上是有传国玉玺的，这么说来玉玺到了雍王手里吗？
不少人在心中胡乱猜测着，也不知道雍王会不会选择把玉玺交给天子，还是说……
纵然想法有些大逆不道，可李湛平素在沙州也没有掩饰过和李二的矛盾，谁不知道李湛是被赶到这的？
这么一想，要是李湛真的把传国玉玺给了李二，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很快，众人就一起进了城，李湛则带着几个专门处理政务的人，来到自己的雍王府，他还是有不少事情想要了解下的。
李湛只是随口一问，就发现在自己去草原的这段时间，他们还真是没有闲着。
短短一个多月，这些人就把当初在自己和安兴贵之间首鼠两端的豪族拆了个遍，逼着他们放出奴仆，分出手中的耕地。
可想而知，这些人自然是不肯的，不肯不要紧，谁让他们手里没兵呢？
可以说，就在李湛带着大部队走的这段时间，狄青的手上没少沾这些人的血。
榜样在前，剩的那些豪族也就乖乖按照雍王府的命令开始分发土地了，再加上被催生的高产作物，虽然整个沙州多出来了好几万人，可当地的粮价还是相当稳定。
这就是留守在雍地的人的价值了。
有人有粮，他们的目光自然就转向了沙州各地的城池建设，要不然被人抢了怎么办？
别看玉门关离沙州很近，可在雍王府干活的人，哪个不知道李湛和大唐朝廷那是面和心不和，真到了有事的时候，还不知道在玉门关的程知节会不会救人呢。
于是乎，沙州境内，但凡以往有过城池的地方，如今都在重新修造城池。
整个沙州大城也有三五座，小城十余座，工作量是大了点，可李湛这次出征草原，一口气抓回来了七八万突厥俘虏。
有了这些人，用来建城的壮劳力也足够了，整个沙州建城的动作一下子就能加快了，说不定明年初就能把城池全都建好。
只是这样一来，沙州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李湛收到下面人的汇报，前些日子，玉门关方向的唐军就有所异动，这对李湛来说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要是李湛的实力足够，早就想直接把玉门关打下来了，只要把关城东面加以修缮，万一唐军要来进攻，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玉门关，程咬金现在也是相当头疼。
李二派他到玉门关是为了防守突厥，可眼下他都没做出来什么贡献，反倒是被李二打发到沙州的李湛，出征草原抢了不少财货，这就显得他这个大唐重将，太过无能了点。
更何况，他私底下还收到过长孙无忌的叮嘱，明显是想让李湛摁死在这，永远发展不起来，这样就对长孙皇后的孩子起不到什么威胁了。
可眼下的情况，李湛是他老程能摁得住的吗？
恐怕再过一段时间，他想在玉门关做点事，都要求着李湛了。
好在程咬金和长孙无忌也就是泛泛之交，对李二的儿子们谁继位没有什么偏好，只要现在趁机抽身，一切都还来得及。
说到底，李二现在年轻力壮，真等到李二去世的那天，说不准他老程都也跟着去了，何必想那么远呢？
就在程咬金苦着脸，绞尽脑汁想给长安发去奏折的措辞的时候，他的亲兵进来汇报。
“将军，雍王派人来报捷了。”
程咬金一愣，报捷？转而他就大喜过望，连忙让人领着李湛的人来到他的府邸。
朱然很是从容的走到程咬金家的大厅里，对着程咬金一拱手说道。
“见过宿国公。”
程咬金一脸和善，可惜满脸横肉让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凶神恶煞。
“诶呀，你家殿下这次是打算献俘到长安吗？”
朱然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殿下正有此意，故而这次着我先行通知宿国公，想让宿国公一起。”
程咬金眼前一亮，还有这等好事？
朱然的话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这让不就是白白分他一份军功吗！这下子，可不用担心和李湛的军功出现对比了，雍王的军功可是有他一份呢，谁还能说什么？
程咬金笑的更加开怀了，连连推辞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明明是雍王殿下的功劳，俺老程怎么好蹭一份呢。”
朱然很得体的回道。
“殿下之前专门说过，此战要不是宿国公帮着扫清前往突厥的道路，还跟着一起进入草原厮杀，我们也很难有这样的战果。
虽然国公在我家殿下想要冒险袭击突厥王帐的时候，稳妥起见，选择退回玉门关，但这份恩情殿下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程咬金心中大震，脱口而出道。
“什么？突厥王帐被你家殿下攻破了？！”
程咬金只是通过之前蓝玉和李湛带回来的牲畜和俘虏，推测出这次李湛进攻草原，收获颇丰，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踏破了突厥王帐！
一时间，程咬金有些茫然了，连李湛想要分给他那么大一份军功都没有在乎了。
这可是突厥啊！
难道这世道已经变了，什么时候突厥人变得这么孱弱了？
朱然简单解释了一句，“突厥王帐空虚，颉利可汗带人远征，不知去向，我家殿下只是钻了空子。”
“啊，原来如此。”
程咬金也只能干巴巴的这么说道，实在是李湛这次的军功有点太过耀眼了，李湛现在才几岁？也不过是弱冠之年啊。
这不就是又一个冠军侯？亦或者会是又一个秦王殿下？
程咬金不敢细想了，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和李湛保持良好的关系。
不管李湛会是哪一种人，都不是他程咬金能得罪的起的。
朱然接着说道。
“此次我家雍王殿下打算向长安进献战马五千匹，牛羊各三千头，还有部分突厥贵人。”
程咬金听得喜不自胜，这可真是一个大礼啊！
随后，程咬金和朱然相谈甚欢，虽然之前没怎么接触过，但这次一聊，程咬金发现朱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又听到朱然说自己在李湛麾下战功排的还不靠前，程咬金当然能看出来，他的话不是假话，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程咬金也只能暗自感叹，李湛手下还真的是能人辈出。
能有这么多人才辅佐的李湛，未来真的不可小觑啊。
眼看两人相谈甚欢，朱然也借此机会提了一个要求，希望程咬金能帮着往沙州这块运点人，李湛可以用粮食换。
程咬金很好奇的问道。
“之前不是还有不少人到了你们雍王手下吗？那可还都是精壮呢？怎么还要我帮忙？”
朱然很淡定的说道。
“沙州一地，本来汉家百姓就很少，就算之前有人来投奔我家雍王，可还是不够啊。”
说到最后，朱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程咬金一眼，饶是以程咬金的厚脸皮，也不禁老脸一红。
之前那些人投奔李湛，可不是他从中又伸了一手，把不少百姓都抢走了。
程咬金也只能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圆过去了。
其实程咬金心里也颇为矛盾，一方面李湛既然被李二打发到沙州，对他的不喜是显而易见的，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帮着李湛从中原往沙州输送百姓，那肯定会恶了李二。
可程咬金现在又是玉门关的守将，他深知沙州一带的形势有多么险峻，这里并非不能耕种，可是经过长达上百年的战乱，汉家百姓死的死逃的逃，还留在这的真的不多了。
如果只靠军队威压附近的异族来进行统治，那绝对长久不了，谁知道哪一天就会遭到反噬？
可若是不断有内地百姓迁往玉门关、沙州一带，那就又是一个局面了，至少此地的统治会快速稳定下来。
也可以把沙州当做大唐掌控西域的一个重要隘口，恢复两汉疆域可是李二麾下所有文臣武将的共同心愿，甚至还有不少人渴望功迈两汉。
不管怎么看，西域都会是不可或缺的那一块。
犹豫再三，程咬金还是在最后答应了朱然的请求，反正粮食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抢手货，至于中原现在也人烟稀少就不在程咬金的考虑范围内了。
在其位，谋其政，不外如是。
得到了程咬金的允诺，朱然也很是振奋，这下算是真正放开包袱和程咬金聊天了，两人是不是回忆下往昔，一个说自己小时候遭受的突厥侵犯之苦，一个炫耀自己当年在隋末战乱里立下的不世之功。
笑谈间，两人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了很多，甚至程咬金觉得朱然是个挺不错的朋友，虽然现在职位低了点，但这么能打，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转眼就到了十月，沙州已经开始下雪了，李湛顺势就停了修城造屋的大工程，大冬天的，也没个什么保暖措施，真要还让百姓们参加劳役，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李湛自己也老老实实的窝在雍王府，打死都不愿意多出门，这么冷的天，他也不怕突厥人敢进攻沙州，或者说他们要真的这么做了，李湛恐怕能笑死。
李湛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吃着迪雅送到嘴边的葡萄干，眯着眼想着现在朱然也应该到长安了吧，也不知道他那个便宜老子李二会是个什么表情。
长安城，朱然和程咬金派的使节也确实来到了长安城，他们刚入城的时候，甚至还引起了一阵轰动。
突厥人这才刚从长安城外撤走，结果居然有人向长安报捷，还抓了这么多牲畜还有突厥人，长安百姓们心中之前受到的惊吓这下全都没了。
无数百姓自发的在街道上欢呼，喊着雍王和宿国公的名号，像是想把之前的郁闷全部发泄出去。
可这样的情况，着实让朝廷很是尴尬。
其实不止是朝廷，就是程咬金的使节，也是程咬金的儿子程处默也觉得尴尬万分。
本来他们还打算给朝廷一个惊喜，没有提前派人报信，直接把这些俘获拉到长安城下了，可现在喜是没有了，只剩下惊了。
谁能想到就在他们出发前，颉利可汗进掠泾州，兵锋直逼长安，还逼着长安君臣签了渭水之盟。
程处默和朱然现在的做法，简直就是赤裸裸往李二脸上扇，巴掌还扇的极为响亮。
就算大家面上不说什么，可一个在边地的皇子和将军，凭借着弱势兵力，居然跑到突厥王帐撒欢了，而天子在长安却只能签下盟约。
百姓可不是这些官员，他们当然不会懂得力量对比和局势的变化，他们能看到眼里的，也只有这些了。
而这些东西又无一不在显示李二的无能，虽然朝臣们都知道事情不能这么算，可这有什么用？
他们难道还能天天和百姓们解释当初的局势多么惊险，而李湛和程咬金面对的局势又是多么轻松？
做不到的，所以他们也只能任由民间的传言发酵了。
程处默在知道当前的情况后，那是天天都窝在宿国公府，死不出门。可即便这样，他也要承受那些相识的叔叔们，上门把他揍一顿，走之前还要阴阳怪气他父亲两句的麻烦。
程处默能怎么办呢？自然是只能咬着牙认了，毕竟这次的事，程咬金是赚了，可朝中其他将领的脸都快被他爹打肿了。
如今只是揍他一顿，总比以后在朝廷上给程咬金使绊子强吧。
朝堂上，李二的脸色阴晴不定，而下面的群臣也是面色古怪。
“众位爱卿，雍王和宿国公报捷，东突厥王帐被两人合力攻破，你们看该怎么封赏？”
众人心中一跳，心道肉戏终于来了。
长孙无忌抢先一步，激动万分的说道。
“陛下，臣以为他们两人非但无功，反而有过！陛下并未下令让他们出征草原，他们这就是私自调兵，此风不可长！”
“若是此次给他们封赏了，以后各地将领有样学样，置朝廷威严于何处？置陛下命令于何处？请陛下严惩二人，为后世所鉴！”
长孙无忌的话一说完，朝堂上就嗡嗡响成一团。
虽然他的话说的是有点道理，但这一棍子打的实在太死了，让很多将领们心中都很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