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仝开口问道,他特意安排了欢迎仪式但却是在明天。
“不必那般,我在济州府与知府大人见过之后就立刻赶来郓城,如今郓城情况如何?”
张叔夜看着朱仝和雷横问道。
“郓城目前安好,并没有贼人来袭。”
雷横连忙开口道。
“没有贼来袭?我怎么听说郓城治下梁山泊甚是嚣张,连官军都多次被打败?”
张叔夜皱眉问道。
“这……请知县相公进城,小吏召集众人禀报。”
朱仝有些不好回答,只得请张叔夜先进郓城。
郓城,朱仝很快召集一众吏员前往府衙拜见张叔夜。
“都不必如此客气,先说说郓城的情况,这上面的人口怎么流失如此之多?”
张叔夜将人口册子合上看着众人问道,一名官员治理地方的关键就是人口,人口昌盛才能保证地方繁荣。
“怎么都不说话?流民四起如何向上交代,这些可是头等大事!”
张叔夜看着一众默然不语的吏员质问道,前任知县不在,这些吏员就有责任治理好地方,怎能短短两年间人口流失近四成,其中有两成是这个月流失的,这是严重的失职。
“知县相公,我们已经尽力了,那些刁民不知悔改,一心要去做贼,我们禁不住。”
一人开口道。
“做贼?”….
张叔夜从那话里听出了问题,平民去做贼?他还以为平民是因为本地贼人横行这才逃离,怎么变成去做贼了?
“知县相公,那些刁民都跑去投靠梁山的贼人了,靠近水泊的村镇早已经被贼人占据,如今各平民都往梁山泊跑,不止咱们郓城如此,济州各地都是这样,郓州那边也是一样。”
有人开口解释起来,新任知县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火也不能往他们身上烧,他们这一年多可是尽心尽力在做事,奈何梁山贼人太厉害,根本不是对手。
“平民跑去投靠贼人?”
张叔夜只感觉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平民去投靠占山为王肆意劫掠的贼人,这事怎么可能?平民就该见贼就跑找官府主持公道!
“知
县相公,这梁山泊一直装出一副伪善的样子蛊惑平民,上个月大败官军之后更是召民垦荒,无知刁民贪图小利,纷纷脱离户籍跑去投靠贼人!”
张文远开口道。
“详细说来!”
张叔夜为官几十年,很清楚面前小吏在避重就轻,平民投贼人他怎么也想不通。
众人七嘴八舌的把梁山泊的情况介绍了一变,越说张叔夜的眉头就皱得越紧,他来之前已经听说了,梁山泊的贼人凶恶难驯,地方官军两次大败,朝廷调拨军马也是惨败。
可现在一看,打败官军都还是其次,这梁山泊的贼人是在邀买民心,这是真的要造反啊。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这般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见向上禀报!”
张叔夜看着一众吏员质问道,梁山泊的贼人反心昭然若揭,他之前竟然一点都没听闻。
“上报过了,不过……”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那意思很明显,他们没有上书东京的权利,最多也就是禀报给州府,再上面就不是他们能接触的。
“把前番大战的情况与我说一遍,两万大军是怎么败的?”
张叔夜叹了口气问道,看着这些吏员的表情他就知道消息肯定是被州府瞒下了,这要是传到东京对于地方官员的仕途影响是很大的。
在了解过呼延灼和关胜的惨败后,张叔夜脸色已经阴沉似水,梁山的贼人远比他更加难缠。
“明日贴出告示,即日起郓城县减免各项赋税,佃户租子以朝廷规定征收,本官坐镇府衙,但有欺压百姓着绝不轻饶……”
张叔夜看着一众吏员开口下达着命令,几乎是和梁山泊一模一样。
“知县相公,此事怕是要禀报知府大人吧,这税收之事……”
一众吏员支支吾吾不愿意执行,税收可是要上交朝廷的,减税要有朝廷文书,张叔夜无权这么做,而且苛捐杂税里有很大一部分是要分给众人和打点济州府的,这免了如何能行?
“本县的命令你们没听见么!”
张叔夜没有和这些吏员多废话,吏强官弱这是普遍的现象,自己若是不拿出点魄力来,以后怕是都压不住这些人。
“我奉命来郓城就是要解决梁山贼寇,这般放任平民投贼如何得了?没有人口郓城县成什么了?普天之下哪有县治之人大量投贼的。”
张叔夜见众人不敢说话,这才略微解释了一番,一个县的税收是小事,如果人口大量流失那才可怕。
一众吏员虽然还想反对,可看到张叔夜的强势最终都没有开口,道理他们不是不懂,人口如果大量流失,税收同样不保,他们也捞不到什么钱。
看着众人退去,张叔夜这才皱眉看起了桉几上的公文,这两年的公文每一封都与梁山贼人有关。
“看样子这郓城不是那么简单的。”
张叔夜叹了口气,借着烛光开始从头看起那些公文,他要将梁山的情了解清楚。.
第489章 针锋相对
梁山泊。
“新兵训练得不错呀,有模有样的!”
孙磊笑着看着眼前的一万新兵,这都是刚刚招募而来,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只是一个月就有了兵卒的样子。
“都是各位兄弟和老兵的功劳!”
李助笑着说道,这时候他才发现梁山那些头领和老兵的厉害,这些人训练新兵简直是驾轻就熟。
“哈哈!”
孙磊笑了起来,老兵那都是林冲和鲁智深几人训练的,自然不会差,如今只需要把曾经的痛苦的新兵经历复制到这些新兵身上就行。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之后,兵卒就要开始按照个人能力针对训练,直至分入各营。
“哥哥,有新消息!”
朱富拿着一张告示走来。
“什么消息?”
孙磊看向朱富。
“哥哥,郓城有动静,新来了个知县,叫张叔夜,这家伙不简单,一来就颁布多条政令,明显是针对咱们的。”
朱富把那张告示递给孙磊。
“张叔夜!”
孙磊眯着眼睛看了告示一眼就递给了萧嘉穗等人,自己则是思索起来,这人听着耳熟,似乎有这么个人。
“哥哥,此人乃是将门之后,早年以父荫任兰州录事参军。在西北曾带人打败羌人,着手建立西安州扼守要道,断绝羌患。”
“后来调任多地,其文章功底了得,多次得到皇帝赞许,一直做到了开封府少尹,后被赐进士出身,升人右司员外郎,还出使过辽国。”
“前些年因为其从弟弹劾蔡京被迁怒,被贬为西安草场监司,这两年据说又给皇帝献了不少文章,得以被召回京师担任秘书少监,后又升至中书舍人、给事中。”
闻焕章对于东京朝中的官员有些了解,这张叔夜颇有才能,更记忆深刻。
“中书舍人、给事中?现在调任郓城县令,看样子又是在朝中得罪了人被贬了。”
萧嘉穗开口道,如今朝廷昏暗,升迁贬嫡如同儿戏,张叔夜这中书舍人、给事中平调外放最低也得是四京这般的大州府当知府。
“不管被不被贬,他这新颁布的政令可是极为针对!”
李助看着那告示上的政令,每一条都是针对梁山召人的,梁山耕地租金低,张叔夜也把郓城田地租金降低;梁山泊收保护费护佑一方平安,张叔夜直接要秉公执法,明正典刑,打击罪恶,还郓城青天;梁山泊对抗西城所的苛捐杂税,张叔夜也表示郓城没有西城所……
“这不是针对,这就是和我对着干!”
孙磊笑着说道,张叔夜这已经算是剑拔弩张了。
“哥哥,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这告示一出,来投的人少了很多!要不咱们再开些条件。”
朱富开口道,本来这段时间周边之人都争相来投梁山,可今天突然就没多少了,只有一无所有的平民还在来。….
“少了就少了,咱们是要扩张,可也得循序渐进不是?一下子来太多人不是好事。朝令夕改对于信誉也是极大的打击。”
孙磊无所谓的摇头道,信誉远比利益更诱人,张叔夜之所以能稳住人心,就是因为普通人眼里官府比贼人更值得相信,官府这招牌的信誉还没有完全扫地。
“哥哥说得在理,盲目扩张会让内部变得不稳,到时候再是人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那些不愿意来了的人没必要强求。”
许贯忠赞许的说道。
闻焕章和李助也是微微点头,自古造反之人多是鲁莽冲动之徒,瞬间卷起惊天的声势,可覆灭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究其原因就是扩张太快导致内部不稳战力急剧下降变得脆弱不堪。
“不过这张叔
夜倒是个人才!”
孙磊笑着看着那张告示说道,能一瞬间想出如此之多的对策,再加上闻焕章的介绍,孙磊觉得张叔夜绝对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哥哥想要收了此人,这怕是有些难!”
李助看着孙磊说道,从闻焕章的介绍里他就能推算出张叔夜是个颇有韬略、混迹官场多年,深谙为官之道,并且对朝廷极为忠心之人。
“难也要想办法,如今咱们梁山人太多了,裴宣一个人根本管不过来,几位军师事务繁忙,也管不了那些鸡毛蒜皮的杂事,这张叔夜我看起就不错,为官多年,从边关一路做官到东京,又多次贬嫡外放,可谓是经验丰富。”
孙磊笑着说道,梁山泊经过一轮扩张,如今人口已经近十五万,相当于一个大县的人口。
对于一个土匪山寨来说,这更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人多了管起来就麻烦,裴宣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孙磊也没办法指望一众好汉兄弟,鲁智深这个提辖在孙磊看来都不算称职。
“哥哥这么说,这张叔夜倒是个好人选,他先后经历七八城都是知县、知府,在地方上也颇有贤名。”
闻焕章说道。
“派人去郓城看看是个什么情况,顺便打听一下那张叔夜。”
孙磊看着朱富吩咐道。
“哥哥,水军出征在即,此时打郓城怕是有些冒险。”
朱武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他担心这时候和官服起冲突会引来官军,影响水军的行程。
“谁说我要打郓城了,这小城我要拿早就拿了,张叔夜强留是留不住的,这种人宁死也不会屈服。”
孙磊这时候已经想起了张叔夜,前面的他都不熟悉,只记得靖康之难后张叔夜被俘,在押送往北方的途中自缢明志,也算是个英雄。
“哥哥难道是想逼反?”
萧嘉穗看着孙磊问道,想听听孙磊有什么好计划。
“哈哈,你们说这上面的政令几条能实现?”
孙磊笑着指着张叔夜的告示。
“赋税朝廷早有定额,只有皇帝才能下令减免;西城所是杨戬等人的敛财的手段,这代表着一个大群人的利益,张叔夜怕是难以阻止;至于田地租子,官府的田地早就被私卖得差不多了,士绅土豪的地他一个新来知县也动不了……怕是只有这秉公执法,明正典刑,打击罪恶还算能做到一些,不过也只是抓些城内的毛贼做典型。”
闻焕章分析道,张叔夜看似承诺许多,但真能勉强做到的也只有一条。
“满纸空话却能稳定人心,这一招可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