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小子，你这一仗打的漂亮！”
“直捣龙城，夜斩可汗，好胆识，好本领，好汉子。”
老皇爷一口气连道三个好字，显然是对贾珑在漠北一战当中表现极为满意，抚掌大笑道：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小子果然是天生的将种，当年那支名震天下的武胜军在你手上又恢复了当年的荣耀，若是元衡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说到最后，老爷子也是虎目含泪，显然是想起了当年的武王。
莫凌霜见状，心中顿时一凛，目光下意识的朝着贾珑望去。
见其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这才松下一口气，心中稍安，但还是上前一步，赶忙转移话题道：
“老祖宗，云卿有心，特意给咱们从漠北带回了礼物，您瞧瞧？”
“云卿？”老皇爷笑呵呵的接过锦盒，目光微闪，淡淡道：“这是皇帝赐你的字？”
贾珑点头笑道：“是。”
老皇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贾珑，字云卿，云从龙,风从虎，倒也是个好寓意，看来你颇得皇帝的看重。”
贾珑笑道：“全靠老爷子当初的谏言，不然也没有小子的今天。”
老皇爷摆了摆手：“呵呵，是你自己争气而已，若你是个无能之辈，老夫就算帮你说再多的好话都没用，坐吧，今日是来为你庆功的！”
石桌上摆放着几样小菜，还有两壶酒，显然是早有准备。
“老爷子稍等，我再去弄几个菜来。”
但贾珑却是微微一笑，起身步入厨房当中，跟柳婶和刘老蔫一阵寒暄过后，又亲手弄了几个小菜。
算是实现了他当初当许下的，亲自下厨，宴请老爷子和莫凌霜的承诺。
菜被端上来，竟是色香味俱全，手艺十分精到。
莫凌霜美眸圆睁，惊奇道：“云卿，你还真会做菜啊？”
贾珑笑道：“许久不动手了，但手艺应该没落下。”
老皇爷默不作声，夹了一口菜吃下去，虽然菜肴清淡可口，手艺十分不错，但老爷子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这孩子的手艺如此精到，显然早年间是没少亲自下厨，想必是因为年幼时生计艰难，没少吃苦，不然他堂堂男子汉，怎会从事这等贱业？
念及于此，老爷子心中越发悲悯，目光当中也浮现出一丝怜惜之意，更是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补偿这个身世凄苦的孙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老爷子也有些醺醺然，听着贾珑讲述着漠北那惊天一战的细节。
时而拍案叫好，时而又是感慨万千。
而就在这时，贾珑手握酒杯，忽而不经意的问道：“老爷子对当年的武王十三太保可有了解？”
老爷子略带几分醉意的说道：“十三太保？你是说元衡府上的那些兔崽子们啊！”
“老夫当然认识，我相想......嗯，排第一的就是姜铁枪，当年他以一杆大铁枪阵斩了北莽蛮族的大将赫花狼，当时可是名噪一时啊。”
“排第二的是那龙虎山的元阳子，这猴儿可是个机灵鬼，足智多谋，机变百出，麾下那只星盘更是了得，可惜当年出事的时候他尚在漠北，不然我儿......”
本已微醺的莫凌霜在听到老皇爷的话后，瞬间便是清醒了过来，白皙如玉的额头之上沁出几滴冷汗，打断道：
“老爷子！！！”
老皇爷也是瞬间酒醒，自知口误，忙轻咳两声道：
“呵呵，今儿多吃了几杯酒，脑子发晕，时候不早了，等改日老夫再给你讲这十三太保的事......”
贾珑微微一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温和道：“好，老爷子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咱们下次再聊。”
老皇爷缓缓起身，笑道：“呵呵，今儿的酒菜不错，等得空了我还来。”
“那敢情好啊，您得空便来，小子随时奉陪，只不过您这酒量倒是一般，下次还是少饮几杯为好。”贾珑眨了眨眼，眼中满是戏谑。
“你这猴儿！老夫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
在将老爷子和莫凌霜送出门后，贾珑默不作声的回到小院当中，表情冷冽凝重，一人坐在桂花树下，陷入沉思当中。
不对劲。
十分的不对劲。
刚才他虽然也喝了不少的酒，但意识却很清楚。
老爷子刚才在提起武王元衡之时，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而且，似乎是说了一声我儿。
虽然没听清究竟是衡儿，还是我儿。
但这都足以让人感到骇然了。
再加上他老人家对于武王府的种种隐秘如数家珍，贾珑已经隐隐开始对老爷子的身份有些怀疑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老爷子仅在一次偶遇之后，便一直对他另眼相待，好到让贾珑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其中的原因，难道只是因为看他顺眼？
莫凌霜曾说过，老爷子是因为贾珑和他当年早亡的长子容貌、气质相似，才一直倍感亲切，视若孙儿辈对待。
种种线索加在一起，贾珑逐渐联想到了一种惊人的可能。
老爷子口中的那位早亡的长子，便是武王。
而老爷子的身份也不言而喻。
正是当今大乾的两位圣人之一，太上皇。
这样一来，种种疑惑便都能解释了。
难怪身份高贵如莫凌霜，在老爷子面前也只能如一个寻常晚辈一般恭敬乖巧，难怪宁府的爵位莫名其妙的便落在了他的头上，难怪大婚当日有太上皇和皇帝这两位至尊的贺礼......
至于太上皇为何会一直对他另眼相看，想必是因为他从姜叔那里得了武王当年的兵器和兵书传承。
因此被太上皇视为武王的传人，才会一直被当作孙儿辈对待！
“原来如此......”
念及于此，贾珑目光震撼，神色凝重，眼神当中极为罕见的流露出几分震撼之意，数次深呼吸之后，才算是压下了心中的震撼。
0 ·求鲜花····· ········
虽然不能确定，但贾珑相信，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难怪我这一路上顺风顺水，原来是认了太上皇当干爷爷。”贾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从桌上拿起酒壶，将剩下的残酒一饮而尽。
一壶酒饮罢，贾珑重新恢复了了冷静，眼神当中流露出几分复杂之意。
有太上皇做靠山自然是好事，但同时也是带来了几分潜在的危机。
天无二日。
一个天下终究是不能有两位主宰。
即便是父子，也不行。
除非其中一人老老实实的交出全部权柄。
但很显然，虽然如今朝堂国事全部掌握在隆正帝的手中，但太上皇的手中却仍旧是掌握着最为重要的军权，以及开国一脉武勋的效忠。
贾珑敢断定，早晚有一天，两者之间的矛盾必然会爆发。
到那时，必然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权利斗争。
“老爷子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是要报答，再加上我如今的身份算是隐藏的武王传人，一旦被皇帝知道，必然是心生猜忌，说不定还要清算我......”
贾珑目光凝重，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石桌，喃喃自语道：“还是得快些变强啊，只有不断变强，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想要变强，一便是等待寒螭分身进化完成，二则是扩充武胜军。
贾珑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冷冽如刀。
我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来掌握。
无论是皇帝，亦或者是太上皇，都无法掌控我的人生！
....... 0 .......
大不了，老子提前造反，杀个天翻地覆！
那句诗是怎么写的来着？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
而在另一边。
在牛车上的老皇爷忽而展颜一笑，对着一旁的莫凌霜笑呵呵的说道：
“你信不信，那小子这会怕是已经猜到老夫的身份了。”
“啊？”
莫凌霜心中微惊，抿唇道：“不太可能罢。”
“您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我想云卿应该不会想到这么多，您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马虎大意的很......”
“霜丫头，你错了。”
老皇爷摇了摇头，一脸感慨的说道：
“一个马虎大意的人，是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更不可能立下这等不世奇功，这一年的磨砺，已经是把这小子磨练成一个合格的领兵大将了。”
莫凌霜闻言，神色微怔，但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这家伙现在可不是一年前那个性烈如火的毛头小子了。
如今的他，不仅是统领一军的将主，勇敢三军的冠军侯，更是威震蛮夷的神威天将军。
无论是武力还是智谋，必然都得到了十足的磨砺，成长了许多。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更何况一年？
莫凌霜抿了抿唇，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低声道：“皇爷，若他真的知道了您的身份，那我们今后还要来见他吗？”
“为何不来？”
老皇也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轻捋长须道：
“这小家伙是个聪明的，霜丫头，你信不信，他绝不会主动点破朕的身份，而且往后再见到朕时，态度也如往常一般无二？”
“啊？他......能有这么大胆子？”
莫凌霜有些怀疑。
若是不知老皇爷的身份，做了什么错事还可以说是不知者不怪，可若是真的知晓了太上皇的身份，恐怕无论是谁，也得生出几分敬畏之心罢？
老皇爷呵呵一笑，“不信是么？那咱们爷俩不如来打个赌，就赌这小子以后对待朕的态度，你敢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