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提皱眉。
阿木依没理他,静心看着突利可汗,等待对方决定。
“好,我去。”
突利突然笑道。
“区区薄名,还能比我麾下兄弟重要?”
“大汗……”
突利身边一众将领心中生出暖意,阿斯提更是感动的脸色涨红。
“大汗,我同您去!”
阿斯提喊道,跟在突利身旁,朝着东王庭前方行去。
片刻,二人来到颉利可汗面前。
后者心中得意,这事无伤大雅,却能败突利的威风,让草原各族各姓明白,他仍能驱使突利。
可突利一开口,颉利可汗就有些坐不住了。
“大汗,鹰嘴峡凶险,距离大夏酒泉关仅有十余里,恐有夏军设伏,你麾下将士勇猛,我部自愧不如。”
“可汗不如派出数千勇士,前去探路。”
“你!”
颉利双眼冒火。
对方左一句可汗,右一句大汗,到头来想让他派出数千人冒险探路,其心可诛!
可看着突利那张虔诚的脸,他又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对方已经示弱,自己不能示好的话,这事一定会在草原上传开,许多不知道大夏战力的部族会嘲笑他胆小。
“好!”
颉利骑虎难下,只得招来一名部族首领,命他带人进鹰嘴峡探路。
那首领心中大骂,却不敢违抗,依令行事。
突利策马回程,嘴角挂着淡笑,等待消息。
半个时辰过去,深入鹰嘴峡的首领和数千将士尚未回归,突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一颗心在慢慢下沉。
哪怕遇见敌人,可那是数千人啊!
怎么着也不该没有一点动静。
时间继续流逝,被两片崖壁遮盖的鹰嘴峡,令人感觉越来越暗了,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巨口,令人心惊胆寒。
颉利坐不住了。
他叫来骨力裴罗,想让他充当使者去劝说突利,让对方也出血。
“你……”
咻……
颉利的声音和一声怪异鸣响同时响起,令骨力裴罗心中奇怪。
“这是什么声音?”
他扭头看向四周,却感觉天色渐渐黯淡,好似被暴雨遮蔽,一大片鸣响同时响起。
“箭……箭!”
有突厥惊恐大叫。
骨力裴罗猛地抬头,一片黑压压的箭雨,宛如万鸟归巢般,自头顶的天空掠过,射向突厥大军的后方。
“不好!敌袭!”
跟在颉利身边的加尔大喝。
可他的声音何其渺小,在这一片箭雨中,只如跃出海面又转瞬即逝的水滴。
箭雨落下,密密麻麻的惨叫声和弓箭撞击木盾的咄咄声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上方有夏军!”
不知是谁开口喊叫。
颉利猛地抬头,看向那站在崖壁上的银甲将军。
他身型颀长,银甲银枪,血红披风飘飞,时不时吹落一滴血珠,好似酣战方归,他目光森冷望着蔓延到视野尽头的突厥大军。
“继续射,来一批人往下面瞄准了射!”
一排弓箭手腰间绑着绳索,站在崖边上,向着下方眺望。
“不好!保护大汗!”
“保护大人!”
东西王庭的队伍前方,同时有人爆喝。
密密麻麻的箭雨仍在飞射向后方,前方也有上百神箭手伺候,突厥的首领们躲避还来不及,哪儿有能力去指挥大军躲避。
一时间,箭矢如雨落,搅得突厥大军十分不安,践踏死的人,比中箭身死的还要多。
“给我还击!”
终于有首领回过神来,开口命令。
可突厥都是马弓,就是射百步之外的靶子,杀伤力也有些不足,更别说越过百丈距离,射杀站在崖壁顶端的夏军弓手,只飞到半空就撞在崖壁上。
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颉利躲在人盾之中,他许多年没真正领兵打仗,现在心有余悸。
“大汗,必须后撤了,否则咱们损失太大了!”
加尔挤进人盾之间,他手臂上插着一支箭,对颉利可汗急声道。
“那便后撤!”
正说着,二人耳中突然传来一片马蹄声。
“怎么回事!”
加尔探出头去,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阴暗的鹰嘴峡中,只看见一片影子在往前冲锋,银甲银枪的年轻将军跃马刺入阳光,身后是宛如影子,身披黑色轻甲的五列并行骑兵。
“杀!”
银甲将领怒喝,率骑军杀向前方,在一众突厥目瞪口呆下,直接刺入军阵。
“该死!”
加尔怒骂一声,将身边人盾推开,拉起颉利推上马。
“快护送大人离去!”
他不敢暴露颉利的身份,生怕惹来追杀。
另一侧崖壁上,朱棣站在一排神箭手中间,望着冲锋在前的霍去病,他有些羡慕。
“真是老了,不服不行啊……”
昔日的他,也能冲锋在前,但随着年纪渐涨,他还能杀入敌阵,但已经当不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张辅,你也带五千人杀出去吧。”
“好!”
朱棣身后,张辅将头盔戴上,施礼离去。
兵败如山倒,溃逃的突厥宛如经历了一场噩梦,直至退出十余里,夏军的追杀才停止。
重整兵马的时候,不论是颉利还是突利,都有些欲哭无泪。
这一次被伏,双方合计最少死了七八万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两边走的太近,一乱起来,麾下士卒分不清东南西北,互相践踏而死。
第767章损失惨重的突厥
狼狈一战,不光没能渡过鹰嘴峡,还死伤七八万人,更有数万人慌不择路失联,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这要是在草原上,还可能回来,但这里是河套平原,在大汉和大唐的中间,跑的远点,甚至能撞见两国游骑斥候,很难逃脱。
突利和颉利都有些后怕。
他们当时站在场前,险些被神箭手射杀。
然后是愤怒,觉得一定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否则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夏军正好在鹰嘴峡中设伏。
“必须稳扎稳打!”
“不能再内讧了!”
两人不愿见面,但都派出了心腹传话,决定暂时联合,至少要先渡过鹰嘴峡这关。
过不去鹰嘴峡,什么都是假的,内讧也只会自取灭亡。
鹰嘴峡前,落日栖霞,霍去病杀得一身血污,骑马慢悠悠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遍地的尸体,目光冰冷。
“将他们的脑袋割下来,筑成京观,淋上火油焚烧!”
突厥杀夏商筑京观,侮辱大夏,他便效仿对方,也铸京观,也淋火油焚烧!
“好!”
公孙敖咧嘴一笑,先前一战,他跟在霍去病身边杀得满脸是血,咧嘴露出白牙,笑容狰狞如修罗。
当夜,两笼冲天火焰染红半片天空。
就连二十里外筑营休整的突厥,也能眺望那熊熊大火,空气中带着令人恶心的肉焦气味缓缓飘来,令双方脸色都很难看。
“简直欺人太甚!”
颉利摔了自己最心爱的酒杯,满脸愤怒呵斥。
显然忘了塔木大会那些惨死的夏商。
“可汗,自明日起,你我双方分别派兵杀进去,一定要打通鹰嘴峡。”
阿依木奉突利命令,来跟颉利商量。
放在之前,颉利肯定会让对方先派一批人上,他白天时,才被突利忽悠着派出数千人,结果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全数死在鹰嘴峡中。
可现在颉利被远处那两笼冲天火光点燃了心中怒火,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次日辰时,东西王庭合兵两万当先锋,又有十万人在后压阵,朝着鹰嘴峡缓慢行去。
到了鹰嘴峡前,两万先锋统一下马,一手持盾一手握刀,心惊胆战朝着鹰嘴峡中走去。
“要不要放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