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一片尸山血海，数里之内，遍地都是堆出数米高的尸堆，然而，战斗仍未停歇。
这已经不是战场了，更像是地狱。
……
战场之外十里，一片小山坡上。
霍去病鼻子微动，扯住缰绳。
跑的舌头都夹在嘴边的战马立刻停下，一声不吭就地吃草，舌头卷在草叶霜露上，贪婪补充水分。
没能听见厮杀声，却闻见了血腥味。
霍去病明白，前线的大战，只怕比自己想象的更激烈。
“去几个人，看看战况如何。”
霍去病喊了声，后方立刻有数人赶来。
领头之人并非斥候，而是公孙敖。
“侯爷，让我去吧。”公孙敖请命。
“也好，你自己小心。”
目送公孙敖离去，霍去病开始梳理内心想法。
那日赵构为了活命，将赵匡胤会派遣兵马跟他换防的事情，直接吐了出来。
于是，霍去病将计就计，斩了赵构之后，立刻带领手下人马奔赴扬州城附近的嘉城，嘉城外，有一条道路也可绕行江边，只是比起凤山那条路，要绕上半个多时辰。
好处在于，他有时间通知公孙敖以及进驻其他四城的精锐。
为了拖延一点时间，霍去病将扬州城门拆掉，更不惜将赵构尸体放在南门上，只带走对方的脑袋。
“按照路程和时间来算，我应该比那走凤山的，要快上一些。”
霍去病心中思量。
这时候，公孙敖也已经赶了回来。
“侯爷，前方正在大战，看样子已经打了很久了！”
“很好！”
霍去病明白，时机已至，不管身上疲惫，立刻开始赶路。
身后骑兵默不作声，再次追上。
而在这些骑兵中央，还有一批特殊之人。
他们身上没有战甲，只有内衬，一个个骑在马上冻的嘴唇青紫，可还是咬牙坚持。
这些人，都是之前被霍去病俘虏的赵军精锐。
江南虽然被大夏包裹，没有经历过匈奴女真高句丽肆虐，却有倭寇横行。
而诸多蛮夷，或多或少都是大元支持。
赵军大多源自江南，江南人对烧杀抢掠的倭寇可谓咬牙切齿，对大元的仇恨也铭记于心
在得知赵家父子准备投靠大元后，他们对赵家父子乃至自身的恨意直达顶点，甚至不惜充当炮灰，也要帮助夏军，为的，就是洗刷自身耻辱。
霍去病选择相信这些人，将他们带在身边。
一路奔行两刻钟，霍去病终于接近战场，他逐渐放缓速度，命令骑兵分开，将中间的俘虏们放了出来。
“霍侯爷，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一个衣服脏乱的俘虏，对着霍去病拱手。
霍去病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只希望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你们不要再助纣为虐。”
“绝不会！”
一众俘虏铿锵道。
说罢，一行人空着手，驾驭马匹冲向赵军。
帅台上，赵匡胤一眼就看见出现的骑兵。
他以为儿子赵构带着援兵赶来了，心中一喜，忙拿起千里镜，一看之下却是脸色微变。
出现的并非预想当中的儿子赵构，反而是一面霍字旗。
“霍去病！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匡胤从前两日的信件中得知，这霍去病应该被围困在扬州城中才对。
可不等他疑惑，就见远处的骑兵中间分流，走出一群宛如乞丐的骑士，直奔己方而来。
“怎么回事？”
赵匡胤心中狐疑，那千百人别说手无寸铁，就是有盔甲有武器，莫非还想凿穿自己帅台周围的七八万人？
这导致，赵匡胤没有第一时间派人阻止，反而心中思索，这是不是那霍去病的诡计。
就在这时，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喝，出现在那群乞丐般的骑士中间。
“我叫刘除倭，江南海城外林家镇人，原名刘虎，扬州大营奉武三营百户，全家死在八年前倭乱之中，整个镇子只剩百人，我是其中之一，参军是为保卫江南百姓，不再受倭乱之害！”
“我叫王灭寇，原名王岗，跟刘除倭一个出身，奉武四营小校，参军也是为保卫江南百姓，不受倭寇之乱！”
随着刘王二人开口，其余人也陆续开口呼喊。
每次有人说完，千百人都会跟随附和，声音在赵军耳边，乃至整个战场上传开。
而他们每一个人说完，都会在末尾加上一句：参军只为保护江南，使百姓不再受倭寇袭扰。
他们也不进入赵军军阵，只绕着赵军外不断奔行。
将士们不知怎么回事，因为听见是自己人，特别其中不少扬州军，还认出其这些乞丐军中有熟人，也就没有射箭袭击。
他们不知道，赵匡胤却是脸色发白。
整个赵军之中，也只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匡胤明白，不能再让这些人说下去了。
他手下的江南军队，特别是最精锐的扬州军，十个里至少有五个跟倭寇有仇，其余人在袍泽影响下，对倭寇也是仇恨无比。
“放箭，放箭杀了他们，不要让他们扰乱军心！”
赵匡胤一声令下，外围军士就是有些不愿意，可还是引弓搭箭，瞄准了那群不断嘶喊的战友。
这是，刘王等人停了下来。
他们调转马头，一致对向赵军中央，那高耸帅台，发出最后一声绝唱。
“想我江南百姓千千万，命丧倭寇十去三，大元暗助倭寇乱，赵贼无道想投元。”
“老妪烈女持短匕，拼死身挡倭寇刀，四望高呼江南子，江南竟无一忠儿。”
第624章众叛亲离，赵匡胤的末日
这首诗无韵，也不合调，却是他们一行人，在离开扬州后自己想的。
同时，它也是刘王二人，以及这些江南士兵，对于未来的恐惧。
赵家父子要是投靠了大元，往后倭寇必会更加嚣张，赵军在赵家父子的领导下，能管江南百姓死活？只怕百姓的求援消息都见不到。
飞在空中的弓箭七歪八扭，更有许多未能射出，可还是有上千箭雨，直奔这千百骑士。
没有盔甲防护，这批曾经的精锐当场倒下数百人。
一阵哀嚎声，出现在赵军之外。
这惨叫声并不高，跟战场上传来的厮杀声比更是微弱。
却响在数万赵军的心中。
留在赵匡胤身边的五万扬州军，基本都在发愣。
“王灭寇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咱们大帅要投靠大元？”
有军士看着身边袍泽，呆呆问道。
那人也是愣神，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无神看向帅台。
往日英明神武，只如英雄般的大帅，让人看不清现在是什么模样，现在站的高高的，更让人看不清了……
不光是他，五万没有出动的扬州军都在此刻转过了头。
其余军士，也扭头看向高台，哪怕是那些对于倭寇没有那么大恨意的，此刻也感受到一阵悲愤，在帅台周围传递开，迫使着他们一起扭头，看向那高耸的帅台。
“大帅，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
帅台上，有数名将领神色恍惚，看向前方那道身影。
赵匡胤手下，何止是底层士兵，就连中层将领，领兵大将，有九成都是江南出身。
他们对于倭寇的恨意，不会比普通军士更弱。
赵匡胤脸色有些难看，此刻猛然回神。
目光，是有力量的。
眼下的赵匡胤，就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压迫感，有如翻山倒海般，朝着自己压来。
他知道，这事绝不能承认！
否则就不是还有没有军心的问题。
而是会有多少人造自己反的问题。
好在这件事，只有自己和儿子知道。
赵匡胤猛的转身，看向一众将领。
“这是那霍去病的阴谋，我赵匡胤镇守江南多少年，怎么可能跟大元勾结！”
他语气铿锵，自让人有一种信服感。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大帅不会跟外族勾结……”
有将领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在欺骗自己。
谁都知道，谣言不会空穴来风。
那奉武营被赵匡胤捧在手心里，还报赵匡胤的忠心也是全军之最。
一个两个背叛还好，但要说千百人一起背叛，绝无可能。
赵匡胤心松口气，准备安抚士兵情绪。
远处，霍去病看着这些俘虏的所作所为，也是心中钦佩。
他挥手招来一人，二人打马近前。
“霍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