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度日如年。
可当隔着一条宽广无比的护城河,瓮城所有的一切,终于是出现在城外匈奴大军面前时。
落在他们眼前的。
是已然成为一片焦土的瓮城。
大半个时辰前。
他们的同胞随着冒顿一声令下。
气势高涨的冲进了瓮城中。
但是大半个时辰后。
却已是魂断德胜门前。
了无生气。
就连收尸都已然没有必要了。
因为这群匈奴大军,已然化作一片炭黑的焦骨。
四处散落在这广袤的瓮城。
所见,皆是触目惊心的漆黑。
已然熄灭的烈火,在闸门洞开后。狂风席卷,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却并不能让匈奴大军那已然降至冰点的内心变得炙热起来。
伴随着狂风带来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阵阵焦香。
所有匈奴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整个德胜门前,除了滚滚青烟,以及尚未来得及熄灭的余火煅烧下嘎吱作响的匈奴尸骨。
一切,仿佛都归于沉寂。
原本气势高涨的匈奴大军,早已是如丧考妣,士气低沉,宛若一具具的行尸走肉一般。
目光着落在堪称人间炼狱的瓮城中。
不少匈奴士兵,面色泛白,战战兢兢,摇摇欲坠。
此番惨烈之景象。
饶是这群征战无数的匈奴士兵,也顿觉心神摇曳。
他们早已经是见惯了生死。
但足足数万条同胞的性命。
在短短大半个时辰内,随着一把烈火,尽皆付之一炬。
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如此景象。
落在他们的眼中,依旧如同晴天霹雳。
刹那间。
不知多少匈奴士兵,捂着胸口,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
此刻虽闸门重新洞开,却再无一匈奴人,敢越雷池一步。
城头。
李烨高居德胜门前,昂首挺胸。
漠视着台下在重重庇护下的冒顿,还有那依旧为数众多的匈奴大军,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冒顿,匈奴人。朕的这一份礼物,你们可还喜欢?”
高亢嘹亮的呼喊,带着阵阵音浪,响彻整个德胜门前。
城头大夏将士。
也纷纷是以满是煞气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冒顿以及匈奴大军。
目光所致。
所有匈奴人莫不敢相视,纷纷低下头去。
“单……单于,我们,我们眼下是战还是退啊!?”
原本还趾高气扬的浑邪王,颤颤巍巍的向着身旁的冒顿望去,语气和他的身体一般战栗。
却只见得冒顿神色扭曲,满面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整个五官甚至已经扭曲到变形。
咬着牙。
那脑袋仿佛有千斤重,一点一点抬起头来。
目光刺向那城头熟悉的身影。
嘴巴不住翕动着。
纵有千言万语。
但是在这一刻。
在瓮城无数匈奴士兵的尸骨面前。
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远处那人间炼狱一般的惨状在冒顿脑海中映照,定格。
冒顿知道。
这是一幅自己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痛,锥心刺骨,刻骨铭心一般的疼痛!
无时无刻在侵袭着冒顿。
这份痛苦。
犹在当日北运河岸之上!
北运河虽惨。
但其过程,冒顿却并未亲眼看见。
然而今日!
却是他冒顿,将这五万余匈奴大军亲手送进了瓮城!
送进了李烨的屠刀之下!
那漫天的火箭。
扎在了瓮城,扎在了匈奴大军身上。
也仿佛是扎在了冒顿心里!
万箭穿心!
他眼睁睁见得火起。
听得熊熊火光之下,匈奴大军进退维谷,烈火焚身之时的惨叫,绝望……
再到眼下。
面对这一地的残骸,焦土……
而冒顿的心,亦如此刻瓮城中的焦土残骸一般,举目破败。
心如槁木之下。
浑邪王和匈奴诸王呼喊了些什么。
冒顿已经有些不能听见了。
无力抬起头来。
整个人都是一阵颤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阵虚弱无力的呼喊:“退,退,退兵……”
随着这一句之后。
本就士气低落的匈奴大军。
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仓皇逃离,作鸟兽散。
匈奴来的时候速度有多快,气势有多高涨。
逃的时候速度却是只快不慢,张皇失措。
只可惜。
此刻德胜门前的大夏将士,大都是弓弩手,以及大队的步兵。
并没有能力追击大都是骑兵的匈奴大军。
只能放任他们离去。
不过,此刻在德胜门城头。
瞬间陷入一阵的狂欢!
所有的将士们,见得仓皇逃离的匈奴大军,皆是相拥而笑。
就连张居正也不能免俗。
此刻和小春子一道,皆是紧紧握着拳头,面色都变得无比涨红!
满脸皆是兴奋之色!
一战屠灭匈奴大军五万余人!
这是自大战伊始,大夏最大的一场胜利!
此刻。
众人在欢呼下。
却俱是目光狂热,凝望着那个依旧屹立城头的男人,仿佛在看着一个天神。
脸上皆是狂热的崇拜之色。
在如此注视之下。
李烨只是眯着眼睛,凝望着正仓皇逃离的匈奴大军。
嘴角带上了一阵笑意。
对于他而言。
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推演中,李烨没有足够的力量。
所求仅仅只是能保住京城,击退匈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