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成功了,顶替了原先的厨子,进入厨房这个重要部门,开始给饭食里添加额外的营养。
问题来了,他不知道加什么东西,才能毒死斛律孝卿,既然不懂,那就随便加吧。
正所谓是药三分毒,他攒的那点钱根本不够买药,于是便从府内的药库偷,偷到什么算什么,一次只敢添加一丁点,不然饭食的味道就会变了,药库也会发现药材失窃。
偶尔有些添加的药材,反而助涨了饭食的美味,于是他厨子的地位越发的稳固起来。
先是斛律孝卿的夫人死掉,接着小妾生的孩子无辜夭折,直到开皇十九年,斛律孝卿终于挂了。
到底是常年吃药食,体内积攒毒素死亡,还是正常的病死,这就说不清楚了,反正高揽德觉得,这是他的功劳。
大仇得报,这里他也不想呆了,但问题是,他是奴婢,没有选择的权力。
但不知是交了大运,还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被越公府给买走了。
他自信并不是杨素窥破了他的身份,因为一同被买走的,还有十几个奴婢。
年轻人就是自大,人家杨素这么做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杨素也是仇人,要不是他派人追杀,自己和姐姐也不会走散,于是高揽德打算故技重施,把对付斛律孝卿那一套,也用在杨素身上。
殊不知,人家杨素当贼一样防着他,再者说,诺大的越公府,奴仆无数,哪有他出头的份,人家杨素的厨子,那都是厨子里的状元。
杨素的儿子虽然都分家了,但是并没有另置府邸,大家全都住在越公府,府上的人非常多,高揽德在这里显得非常渺小,渺小的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但是杨素有意腐化他,于是给了高揽德一个看库房的差事,甚至还故意唆使人,引诱高揽德沾上了赌博的恶心。
奴婢的那点工钱,说出来寒酸的很,如果换在别人府上,都没有工钱,也就是杨素财大气粗,逢年过节,或是什么好日子,都会给下人一些赏赐,但是这点赏赐,肯定不够高揽德拿去赌。
所以他便借着看库房的便利,偷摸摸的顺出来一些宝贝,拿出去变卖,以此做为赌资。
在杨素的刻意关照下,他从没有失手过。
而赌黄向来是不分家的,杨素在京师有很多赌坊,高揽德的钱,最后还是吐回了杨素手里。
这叫左手倒右手,杨素一点不亏。
嗜赌者必然好色,而每间赌坊,都有妓女,高揽德体验了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直到杨素去世,他被交到了秦王手里,那个时候的他才好梦惊醒,原来一直以来,杨素都知道他是谁。
如今他拿着秦王给的五十贯钱,在大兴南城租了一间旧屋子,他舍不得买宅子,因为买完他就没钱了。
和平坊,地处京师西南角落,这里乱的一批,街巷之中满是污水,道路泥泞不堪,是帮派混混的聚集地,不过他不怕,因为姐姐现在是秦王的人,有姐姐在,没人敢动他。
这天,高玥来探望自己的弟弟,她刻意做农妇打扮,头上戴着幕篱,以遮掩容貌,免得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钱是让你买宅子的,你为什么租?”高玥走进简陋的小屋后,蹙眉道。
高揽德闻着来自阿姐身上的体香,颇为沉醉,笑嘻嘻道:
“留些钱,置办一些行头,好能在京师摆摊卖些吃食,以后也不用靠阿姐接济了。”
真是一个非常好的理由,高玥点了点头,摘下幕篱,在屋内唯一的一条长板凳上坐下,只觉屋内潮湿,一股霉味,不免皱眉道:
“好好收拾一下这里吧,日子不是这么过的,你我团圆不易,今后要好好生活,阿姐能帮上忙的,自然不会推脱。”
高揽德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在自己的姐姐身体上,上下游视。
高玥的容貌身体,对每一个男人来说,无疑都是极大的诱惑,而高揽德整整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姐姐,此番团聚,也不免惊讶于阿姐的容貌,竟已是如此的颠倒众生。
杨素府上的美妾,非常之多,偶尔撞见一回,高揽德也会在梦中与其相会,共赴巫山。
YY的多了,偏偏又吃不到嘴,长此以往,必然导致思想邪祟。
今天,他竟然对自己的姐姐,萌生了邪恶的念头,不愧是高家的种,一脉相传。
“无礼!”
察觉到端倪的高玥,痛斥对方一声,重新将幕篱戴好,随后起身,道:
“以后得空了,我会再来看你。”
“阿姐是不是已经是秦王的人了?”高揽德笑着追问道。
高玥顿时动怒:“你胡说什么?”
高揽德笑道:“如果不是阿姐受宠于秦王,他为什么要将我从杨素那里带出来,还给我钱买宅子呢?”
“混账!”高玥怒斥一声,转身就走,却被高揽德在身后一把抱住,头上的幕篱也被拽掉了。
“孽障!你要干什么?”高玥顿时花容失色,疯狂抗拒。
高揽德也不说话,直接将高玥一个绊摔,压倒在地,siche对方衣物,无论高玥如何怒骂捶打,他都不吭声。
这时候,屋门突然被人撞开,崔谓手持匕首冲了进来,一刀攮入对方后心。
“不要!”高玥惊呼出声,可惜已经晚了,她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软倒在她的身上。
这一刻,高玥整个人精神崩溃。
第297章 突厥鹰犬
此番变故,高玥无疑是接受不了的,她接受不了弟弟的兽行,也接受不了朝思暮想二十多年的弟弟,死在她的面前。
他被带回秦王府之后,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两眼无神,面部僵硬,像是失去了魂魄。
崔谓跪在杨铭夫妇面前,道出事情经过。
杨铭当然不会责怪对方,只是觉得世事离奇至此,令人欷歔。
“这样的结果也挺好,免除了一个心腹之患,”杨茵绛看向丈夫,道:“崔谓做的没错,如果夫君觉得他的不该杀人,一切罪责由妾身承担。”
“属下当时心急,以至于下手过重,请殿下降罪,与王妃无关,”崔谓无疑是一个忠仆,杨约能将他安排在自己的侄孙女身边,说明此人绝对可靠。
杨铭笑道:“本王不会怪你,更不会怪王妃,杀便杀了,一个蔑伦悖理的畜生而已。”
崔谓心中大定,在杨茵绛的眼神示意下,退出房间。
杨茵绛无疑是开心的,心腹之患少一个算一个,最好高玥也早点死了,她才最放心。
但是她知道,任何男人面对这样的尤物,都下不去手的,自己的丈夫不是圣人,他是男人。
“高玥肯定被刺激到了,最近你不要去见她,”杨茵绛劝说道。
杨铭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
“前几日的朝会上,我听说冯翊钧太守柳杰已经病重,不能处理政务,所以我打算找个人顶替他,原本属意杨弘的儿子杨庆之,但是杨弘这个人我不喜欢。”
杨庆之本名杨庆,与杨广的庶出儿子重名,但人家是嫡出,所以早些时候没人计较,但是杨广登基之后,杨弘老老实实的给儿子改了名。
因为最早时候,杨广的庶子杨庆杨和,是隐藏户口,杨坚夫妇并不知道,而杨广也不知道杨弘的儿子叫什么,以至于撞名了。
如今杨庆杨和都进了族谱,所以杨弘得给人家让路。
冯翊郡,是京师东北门户,直接负责黄河渡口,过河就是蒲津关,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杨铭希望趁此机会,能安排一个自己人。
杨弘立场摇摆,他不打算在对方身上加注了,所以询问杨茵绛的意思。
杨茵绛直接道:“便让妾身的二叔去吧,他的资格也够了。”
杨老二就是杨玄纵,营造洛阳也参与了,妻子出身清河崔氏。
他身上有一个淮南郡公的爵位,担任太守的话,绝对是够资格了,但问题是,历史上杨玄感兄弟几个,全都造反了,这一世,杨铭也拿捏不准,玄感会不会乱来。
虽然眼下看来,玄感被自己的女儿治的服服帖帖,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脑子一热干出蠢事。
早知道不问茵绛了,她这个人太为娘家着想,而杨铭不想这么明目张胆的扶植越公房。
于是他道:“我有意交好宗室,尤其是眼下时刻,恐怕需要做一些实事,收拢宗室之心,玄纵的事情,以后可以慢慢来。”
“妾身不过随口一说,夫君切勿作难,”杨茵绛笑道:“你拿主意就好。”
杨铭想了想,道:“不如让杨集去吧,虽然是年轻了点,但毕竟是杨爽的儿子,没人会说三道四。”
“可以,这样的安排,父皇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杨茵绛道。
杨集今年二十六岁,已经袭封了卫王,如今在京兆府任职,处理政务也算有些经验。
翌日朝会上,杨铭特意召杨集入朝。
“今欲外放汝为冯翊太守,好好准备一下,多带一些得力之人,到了那里,好好治理地方。”
杨集大喜,谢恩道:“臣当鞠躬尽瘁,不使殿下失望。”
“你年纪小,有些事情要多听人劝,”杨雄也赶忙在一旁道:“冯翊郡不同其它,门户首冲,不容有失。”
“观王放心,遇事不决,臣当虚心请教,”杨集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下去准备吧,尽早启程,”杨铭摆了摆手。
同样是一字王,两人的身份差距无疑非常巨大,论辈分,杨集管杨铭叫侄子,但是这个侄子现在太厉害了,所以他叫不出口,正如他不敢称呼杨广堂哥一样。
杨铭此番安排,杨雄是非常高兴的,堂堂杨爽嫡子,却只在京兆郡混个闲差,也太说不过去了,宗室脸上也是无光。
如今执掌冯翊郡,无疑是一大进步,只要他在冯翊郡不要胡搞,将来会有更大的上升空间。
想到这里,杨雄很想看看,杨弘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作何感想,因为杨弘的儿子杨庆之,如今也是一个闲散之人。
但是他杨雄的儿子们,都有好的去处,长子恭仁,甚至已经是一部主官了。
立场摇摆,也是为了求稳,但是在关键时刻,你必须把立场给站稳了,正如杨雄一样,他的三子杨续,还给杨勇当过千牛备身呢,如今不照样被重用?在内史省任通事舍人。
就因为杨雄立场站得稳,对杨广绝对忠心。
下朝后,杨铭又去了升道坊,燕小棠的住处。
这是他第二次来,最大的直观印象,就是升道坊的街道,似乎都比上次干净了许多,街道两旁的商铺,也变得异常规整,一切都竟然有序。
很显然,这是有人在做面子工程。
京师,一坊之地,归里长管,里长归县衙管,不要小看里长,京师南城一带的里长,权力相当不小,北城的里长,活得不如狗,因为北城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不过,只要他们对上逢迎的好,能干一辈子,甚至还能让儿子接班。
上面靠爵位世袭,下面靠门路关系。
杨铭已经猜到,有人在逢迎他。
现在的他,不得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堂堂亲王,京师守备,老是跑这里来找一个女人,传出去实在是太丢人。
于是杨铭令人找来升道坊的里长,询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干?
对方的回答也很老实,不是我干的,是梁将军。
再然后,梁师都被带至杨铭面前。
“本王来这里的事情,还有谁知道?”杨铭语气冷漠,梁师都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完了,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回禀殿下,只有卑职知晓,”梁师都汗流满面。
杨铭淡淡道:“既然如此,本王今后若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那就只能怪罪于你了。”
梁师都瞬间傻眼。
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名声太差,脑袋上一直顶着个“突厥鹰犬”的光环,所以杨铭对他的印象不好,但是御人之术,讲究恩威并济,于是杨铭最后又说了句:
“整治颇佳,继续保持。”
梁师都心中大喜,跪送杨铭车队走远。
梁师都是刑部侍郎梁毗的继子,他爹梁定,是梁毗的弟弟,成为继子之后改名梁玄莫,但这个名字鲜少有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