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随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事后拜太子右卫率,与太子左卫率秦琼统领京城唐军,随后立即升迁为右武卫大将军。
之后程咬金原配孙氏病亡,升官发财换老婆啊!
然后程咬金很快就娶了这位崔小娘子为续弦……好白菜真是被猪拱了。
毕竟是穿越者,又对秦王府内部以及朝堂纷争有着深入的了解,李善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事实是,基本都猜对了……只除了一点,崔信对独女实在是宠爱有加,眼见李善这等少年英杰,还真有招婿之心,并不只是列入考察名单。
至少,在考察名单上,李善的排名相当靠前。
崔信少年时意气风发,但前朝眼见朝局混乱,弃官归乡,品茶论文,是山东最负盛名的文士,其女崔小娘子女承父业,于诗文一道也颇有见解。
“昨日初见,凛然风范,寸步不让,风骨凌然。”崔信斜斜靠在榻上,对身边妻子张氏笑道:“但眼见转机,言语间既谦让又有机锋,倒不愧其筹谋定计的名声。”
今年尚未满三十岁的张氏瞥了眼正在沏茶的女儿,刻意提高音调,“稚圭抵长安后来信,盛赞此人,需知稚圭虽然年幼,却有傲气。”
张文瓘如今在长安和李楷、王仁表混迹,也是吹嘘李善的主力军,还时常去朱家沟探望朱氏……甚至这事儿就是他写信给姑母张氏,才引起崔信的兴趣的。
“父亲,母亲。”崔小娘子献上茶盏,两杯茶均咬盏引得崔信大赞。
这位小娘子眉目如画,身材高挑,身着粉色百鸟裙,青色窄袖孺衫,脸上不着粉妆,如出水芙蓉。
“李怀仁之名,女儿也曾听闻。”崔小娘子声如百灵,清脆娇柔,“据说以仁义闻名魏洲、贝洲。”
“凌敬为其取字怀仁……”崔信冲着女儿眨眨眼,“此人设伤兵营,无论唐军叛军,均对其感激涕零,今日不退,亦不愧仁义之名。”
张氏摇头道:“崔帛此人,妾身听闻,已然不止一两次闹出这等风波。”
崔信不想提起这些破事,继续说:“与凌敬隐隐提过一次,听其言,李怀仁不擅诗文……此诚为憾事。”
“诗文一道,乃寄情山水的雅士所擅。”崔小娘子轻声道:“十余年乱战,天下初定,当重栋梁之才,轻诗文雅士。”
“正该如此,所以五姓七家,如今唯陇西李氏最盛。”崔信大笑,“吾女非寻常,非英杰不能配之!”
五姓七家,并不仅仅以经义传家,能文善武才算英杰,但这七家中,论兵法,论战将,无出陇西李氏之右者。
张氏突然问:“此人祖籍陇西成纪,是陇西李氏哪一房?”
“稚圭在来信中提及,丹阳房子弟与其极为亲厚。”
崔信犹豫了下,摇头道:“凌敬未提及此事,但观此人风范,绝非小门小户。”
崔小娘子微微垂首,心中有着些许羞涩,也有这些许憧憬。
就在此时,外间传来下人通报,清河令崔虔疾步入内,“四叔……”
“嗯?”崔信一皱眉,看侄儿额头泛汗,“何事这等大惊?”
崔虔瞄了眼张氏和堂妹,犹豫了下才走近低声道:“出事了,昨日黄昏时分赶到庄子,不料方四郎之妻孙氏悬梁自尽。”
“什么?!”崔信神情严肃,霍然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半响后才问:“此事外间可知晓?”
“已然传遍……”崔虔苦着脸说:“尸体都已送至县衙,族老均不肯露面,玄素公、玄成公均大怒非常。”
“那是自然!”崔信冷然道:“某昨日许诺,今日却要毁诺!”
“四叔?”
崔信犹豫片刻后才更衣出门,几个族老都不肯露面,自己若是也不露面,魏玄成可没那么好糊弄。
第701章 时也命也
县衙内,魏征铁青着脸坐在那,此事若是处置不善,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风波……毕竟河北初定。
张玄素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当年窦建德欲杀,上千人愿代其受刑而死,今日见此惨事,火冒三丈,怒斥崔昊……后者不得不举起袖子遮挡,但即使如此,脸上也是湿漉漉一片。
“玄成兄,玄素兄。”崔信惭愧的长长一揖,“后事某一力承当……”
“一力承当?”张玄素须发尽张,“是赔几贯钱?还是送一副棺木?!”
崔昊退后几步,才开口道:“其夫附贼,方才投身以存,如今方四郎回乡,惭愧自尽……非人力可挽回。”
张玄素简直要攥起拳头揍人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清河令崔虔上前劝道:“玄素公,昨日某黄昏入庄,十六弟许诺今日送其回城,今日晨间才发现……”
说到一半,崔虔住了嘴,视线落在从后堂缓步而出的李善身上。
这位少年郎面色清冷,眉间带煞,双目眯成一条缝,视线在堂间扫来扫去,突然冷笑道:“崔兄身为清河令,须知保境安民,非清河崔氏一族。”
“如此惨案,尚未升堂判案也就罢了,居然连案犯也不搜捕!”
崔虔身子一震,“惨案?”
李善简单的回复,“绝非悬梁自尽,乃被人用绳索勒死后悬梁。”
“胡说八道!”
“确有其事?”
短暂的沉默后,各种问题如雨点一般扑面而来,李善从容不迫的向崔信行了一礼,才转身道:“但凡悬梁自尽者,颜面青紫,舌骨骨折,舌尖外露,后脖颈处无勒痕。”
“被勒死的,手掌带伤,背部或有淤血,后颈部有明显勒痕,而且……”
虽然李善不是法医,但也能看得出明显的漏洞,脖颈上明晃晃的手指印啊,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而且显然是裸身被掐死的,因为女衣、女裙穿戴都出错了,不是自己穿的……前几日李善每日早晨亲眼见周氏穿衣穿裙,相当的麻烦,一般男子是不懂的。
崔昊摇头嗤笑,“这等事,空口无凭。”
“寻个仵作,一看便知。”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仵作这个职业,专门搞殡葬业的,但已经开始参与衙门案件审理中尸检工作。
崔信迟疑片刻后,挥手向崔虔示意,后者面色严峻的疾步出门。
李善瞥了眼一直在做背景板的魏征,“之后诸事,就拜托玄成兄了。”
魏征听出了这句话的冷淡,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变想说些什么,但李善已经转身出了门。
对于魏征来说,这个局面可能不是什么坏事。
人都死了,方四郎还能如何?
除非方四郎是个天下独一份的痴情种子,否则也只能黯然接受那些补偿……为了平息舆论,崔家或许会补偿田地,补偿庄园,甚至给一笔不菲的钱财。
方四郎会不接受吗?
不接受那就一根毛都捞不到,本就是家破人亡,日后怎么办?
更何况,如果不接受,那很可能会继续遭到崔氏的迫害……无论什么样的组织,成长为一郡之中遍地皆在,人数以千万计,附之众多达数万……总会有些阴私手段的。
如此一来,只要方四郎接受补偿,这件事就算是被含糊过去了,魏征这位巡视山东的使者,一方面能安抚世家,崔氏是亏了理的一方,给些补偿是理所应当,一方面也能安抚百姓,毕竟是给出了个交代。
李善不知道魏征心里是不是有这样的谋划,但他觉得八九不离十。
“按律?”凌敬听完李善的分析,嗤笑道:“按律当死,但如今世间,何人胆敢在贝洲触怒清河崔氏?”
“罢了,罢了。”李善皮笑肉不笑的哼哼,“魏玄成,魏玄成……”
史书中,多少后世文人用羡慕追忆的口吻提起那段贞观之治,多少书籍孜孜不倦的提起贞观名臣魏征……但事实上,不管魏征是一个政治家还是一个官僚,或者一位名士,都必须遵循一定的准则。
什么准则?
无非利弊得失。
魏征只可能在世家和百姓之间和稀泥……还不是最底层的百姓呢,方家拥良田两百余亩,算是个小地主了。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多了,李善先后结识陇西李、荥阳郑、太原王、清河崔的子弟,或有李楷、李昭德、王仁表这等为友的,或有王仁祐、崔昊这等结仇的。
李善曾经在心里做过点评,总的来说,资质中上,但算不得英杰之士。
但这一次,在贝洲,在清河,李善亲眼见识了这个时代的门阀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
占人田庄,掳人妻女,这也罢了,杀人灭口这等事……县衙都不愿意立案。
奉圣人诏令巡视山东的使者,都只能在期间和和稀泥,两头安抚,只求能含糊过去。
李善心底泛起凉意,不禁喃喃道:“葫芦僧错判葫芦案……”
之所以有错判,很大程度上在于那位葫芦僧拿出的那张护官符。
而五姓七家,难道不就是一张护官符吗?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后世如何去看待五姓七家门阀?
千年传承,经义传家?
事实是,每一家都有曾经手掌兵权的将领……换句话说,和红楼梦中的四大家族是一脉相承的。
门阀,门阀,在这个时代,不仅仅是参与到朝政中,影响力不仅仅在于上层,在社会中下层的影响力更为恐怖。
皇权不下乡,这部分的权力真空……被五姓七家为首的世家门阀所占据。
难怪从隋文帝杨坚开始,历任皇帝只要是想有所作为的,一直致力于削权门阀,但可惜一直效果不佳,就算是武则天辣手为之也效果平平……中唐晚唐时期,清河崔、博陵崔、闻喜裴、赵郡李几乎是宰相轮流排排坐。
这种门阀制度……除了肉体死亡,由下而上遍及天下的疯狂战事之外,几乎不可能用政治手腕来削弱乃至消亡。
第702章 请一天假
抱歉,今天得请假,进博会刚刚结束,手头好多事,没存稿,今天得加班
第703章 请罪
用力拉满弓,闭上右眼,左眼瞄准,右手一松,耳边有轻微的弦响,然后是一片寂静。
李善干笑着回头,“三姐,这弓不太好使……”
平阳公主面无表情,身边的几个亲卫个个脸色古怪,这位就是传闻中射落汗旗的邯郸郡王啊……才二十步远。
力气倒是挺大的,能射出百多步远,但就是不上靶,从八十步到六十步,再到四十步,二十步……一个亲卫心想,再近点,我扔都能把箭扔到靶子上了!
平阳公主叹了口气,她在宗室中算是年纪相对比较大的,包括李世民在内,很多子弟都是她手把手教射箭的,李元吉、李道玄、李道宗……
现在觉得,可能是那些弟弟、堂弟们有天赋,不是自己教得好。
等平阳公主和李善回到临湖殿,前者已经完全放弃了,李渊听说之后忍不住一阵大笑,其实他听太子李建成提起过,薛万彻曾经来信,当日这位河北名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并且在信中信誓旦旦的保证,邯郸王非善射,实不通射。
别说箭法如神了,那货压根就不会射箭。
平阳公主幽幽看着一脸尴尬的李善,“女儿只是听闻,怀仁略懂略懂。”
李渊伸手点了点李善,笑道:“今岁酷热,你却不在关内,明年必要携你出巡。”
好吧,李渊说的比较婉转,所谓的出巡就是避暑,所谓的酷热……那是指李善会制冰。
“回头授与宫人便是。”李善对此倒是无所谓,自己也不在乎那点钱。
“此等秘技,怎可轻易相授!”平阳公主立即反对,瞪了眼李善,“夏日用冰,一旦过量,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