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也可能是某位大能转世,如此一来便能说得通了。”
黑白无常此时还在下面:“还望阎王为我等做主啊!”
遇到了这种事情,阎王爷比较头疼,这种人的出现可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虽说可以把这件事情向天庭上报,可到时候终究还得被压下来。
“暂且搁置吧,你们二人的舌头我会帮你们复原,那沈长青不在生死簿名单之中,事出蹊跷,我过后查查再做定夺。”阎王无奈的说道。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阎王都不愿意出头,这下他们算是踢到了铁板。
“可是那白冬儿......”白无常复而又问。
“白冬儿......”阎王说着又翻开了生死簿,找到了泾阳县白冬儿。
【白冬儿,于己亥年五月十七日子时寿终而亡。】
“怎么会......这上面的时间怎么变了!”
“他之前明明记得是丙申年才对啊!”
阎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好好的一个数字自己怎么可能回不记得?
判官看着上面的日期变化:“阎王,兴许真是您之前看错了。”
阎王摇摇头:“不可能!”
判官也不急,继续说道:“就是您看错了,无论对错,在此人真正神锋水落石出之前,只能是您看错了。”
阎王听到这话,心中终于明悟判官的意思了:“如此,那便是本官看错了。”
于是,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话回人间。
黑白无常叫孙富贵自己进去探亲,但只得看一眼就得出来,否则误了上路的时辰那对大家都不好。
孙富贵本身就痴痴呆呆,倒是也不太懂得害怕,听这二位这么说,也点点头朝着宅子内飘去。
此时的沈长青已经请来了鬼神,正准备做最后的流程。
“身死枯井痴傻身,真命还复得妙真。”
“七日亡魂历头七,回望亲后魂魄回。”
话音落下,正值一阵微风。
沈长青食指中指并拢做剑,在空中瞎几把划出一道繁复无比的阵法,随后朝着孙荣一指。
“孙富贵,你于人世间唯一的亲人在此,只得探望半刻!”
而此时等待在台下的冯知县忽然只看到门口有一个手持拨浪鼓,身型肥胖且眼神有些呆滞的魂魄飘了进来!
“恁娘!”
冯知县吓得惊叫出声!
揉了揉眼睛,那鬼魂居然还在眼中!
老子居然真的看到了鬼魂!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惊叫出声的冯知县迎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孙富贵的魂魄,出现了!”
冯知县有些惊慌的说道,“你们都看不见吗?门口!就在门口朝着孙荣去了!”
其他人一头雾水。
这头七回魂的是孙家的傻儿子,就算看那也是孙老爷才能看到啊,你怎么也看见了?
这下就连法坛上的沈长青都蒙了,觉得这冯知县演的有点过了。
可是对于冯知县来说,他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而且不光是他,孙荣也真的看到了自己孩子的魂魄。
对方一见到自己之后,忽然怔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就露出惊恐地神情!
“爹......你不要过来!不要把我推下去!”
“爹爹......爹......我身上好疼!”
“爹......我好疼......下面好黑......我再也不尿床了,你不要把我推下去好不好?”
“爹爹,不要像对我娘那样.....富贵不想死,富贵想陪着爹爹......可是富贵害怕......”
接连不断的声音传来,孙荣每向前朝着自己的儿子走一步,孙富贵就惊恐地向后退一步,可即便如此,他的手里依然死死的抓着那个拨浪鼓。
孙荣此时,看着自己孩子想要接近自己,却又害怕的不断后退的魂魄。
亲人就在面前求而不得。
他终于听懂了沈道长之前所说的话。
再没有了之前面对沈长青时候的硬气。
第六十章 你这样还算是人?
“富贵......富贵过来,是爹爹不对,是爹爹不对。”孙荣声泪俱下,哀求着自己儿子到自己身边来,让他好好的看看。
“不、不要,爹爹又要将富贵推下井去了。”
孙富贵拼命的摇着头,拨浪鼓随之没有节奏的一响一响,可就是不愿意父亲靠近自己。
孙荣此刻万念俱灰,原本他不信鬼神,平日梦中梦到了亡妻,他也只觉得那是自己思念过度并且心生愧疚。
可是现在,当他真的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对方的神态动作还有......那个拨浪鼓,都与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
他满脸老泪纵横,身形也渐渐的由于哀痛过度,缓缓跪倒趴在地上。
干枯老迈的手帐颤颤巍巍的向前伸去,渴求的说道:“富贵,我的富贵啊——你过来好不好,爹爹向你认错,是爹爹不对,爹爹不应该将你从枯井推下去,爹爹不应该偷偷换掉你娘亲的药——
当初郎中说你娘的身子不能怀你,是我想要个孩子,你娘最后生下了你,可是身子却再也支撑不住了,寻常的药根本无法治愈,孕期每日痛苦,还不如让她早日解脱......”
“你被生下后却天生痴傻,我心中悔恨不已,或许听了郎中的话,现在又是一副光景,我好后悔,真的,我好后悔......我总是能感觉到你娘在我的耳边怨我......怨我没有让她多看看你,可我只是想让她不要再经历这份痛苦......所以,我将这一份悔恨弥补在你的身上,无论外人如何看我,我都立誓不再续弦,都要将你抚养长大,保护你,有爹爹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可是你渐渐成人,力气也越来越大,我却渐渐年迈,我害怕在我死后没有人可以保护你,照顾你;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没有我,他们都会来欺负你,所以爹爹才.......爹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孙荣声泪俱下的说着。
可是孙富贵始终都没有上前半步。
看着孙荣越来越有些狰狞的样子,他也开始放声大哭,只是嘴里依然喊着爹爹不要推我......富贵害怕......下面好黑这样的话。
渐渐的,时辰已到。
孙富贵要走了。
他的魂魄被白无常朝着门外吸去。
“不要走!富贵不要走!爹来陪你,爹爹这就来陪你!”
孙荣说着就要跟过去,可这时沈长青眼疾手快的跳下来将对方拉住。
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消失不见,从墙上飘荡而去,孙荣只能留在原地放声痛哭。
其他人都看不到孙富贵的魂魄,听闻孙荣如此悲怆的诉说,俱是鼻头一酸,潸然落泪。
在他们看来,这孙富贵一人背负起罪孽,现在又无比懊悔留恋的样子,虽然有错,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妻子。
冯知县全程看完了经过,也是眼眶湿润。
但是当他听着孙富贵的一遍又一遍的哀求爹爹不要推自己。
惊恐说着下面好黑,身上好疼。
说着娘亲也不想死,娘亲也只是想多抱一抱孩子。
在看看孙荣依旧在那里说着为他们好的话。
不禁咬牙切齿!
而且周边的这些人们居然还为孙荣落泪?
刚想不顾身份的上去大声斥责对方。
忽然。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除冯知县外的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沈长青,不知道他为何要做此举动,明明孙老爷都如此悲痛了,为何还要这样?
只见沈长青脸色铁青的看着捂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孙荣,声音如同冬月冰霜:
“你以为自己很伟大?”
“说完那些话,你是不是把自己都感动到了?”
“你的这些眼泪,究竟是为自己而流,还是被你自以为是的自私的杀掉你的妻子而流?”
沈长青若不是看孙荣一把骨头,真想在他这张老脸上狠狠踹两脚!
抬起头,看看那些因为孙荣这些话而感动的人们。
“真是讽刺啊!你们居然在为一个杀妻弑子的杀人犯流泪!”
话音落下,一个似乎是孙荣朋友的商人打扮的人说道:“道长,你这话就不对了,孙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
但还没说完就被沈长青打断。
“为了什么?为了他们好?”
“问过他们的感受了吗?他们想死吗?他的妻子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依然为你们口中的善人孙老爷生下一个儿子,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还是不后悔,她只是多看看,多抱一抱自己的骨肉啊!”
“还有孙富贵,他他妈的只是一个傻子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有三岁智力的傻子啊!你把他推到井里,和你担心会有欺负他的人有区别吗?”
“有,比起他们来说,你更像个畜生!”
“至少他们只是欺负,更何况,还根本没有人那么做,而你,则是亲手杀死了他!”
“若不是我前几日制止,又要有一个无辜的女孩被你害死。”
“简直就是什么玩意!”
沈长青指着孙荣和那些旁观者的鼻子骂了一顿。
眼看那些旁观者一个个的没有丝毫愧疚,脸上还有些不服气,反倒是自己气的够呛。
“说的好!”
这时,冯知县站了出来。
“我大唐虽说不是如古秦一般依苛法治天下,但也讲究人伦纲常,杀人偿命,孙荣以一己之私杀害妻子,此事断不能因其一己之见而就此罢休,方才沈道长与我明目,开了天眼,我看到那孙富贵口口声声哀求着自己的父亲不要把自己从井口推下去,哀求着说他什么都能改,只是不想死,怕疼,你们这些旁观者又有何颜面同情凶手?”
说着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如今丧事已毕,犯人又亲口承认弑杀二人,来人,给我把凶犯孙荣带回去收牢关押,即日审问定罪!”
沈长青不禁为冯知县竖起大拇指,果然还是有明白人的。
果然这些读书出来,再到此为父母官的人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