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这般失态,奎字营里的议论之声,那是此起彼伏。
终于萧鸿在韩忠的帮助下骑上了马。
刚一上马,萧鸿便是直接猛得一鞭,白霞烈龙驹撩起前蹄,一声长啸冲了出去。
韩忠见状,口中连喊着,“大哥慢点!”,跟着跳上马去,挥鞭直追萧鸿而去。
第25章 轻剑快马,逍遥天下
萧鸿走后没多久。
佩剑军士庞宏,走进了丁奎所在的军帐之中。
入账后的庞宏,径直走到趴在桌上的丁奎身边,小声唤道:“将军,将军。”
丁奎毫无反应,依旧鼾声大作。
庞宏见状,继续说道:“将军,是我庞宏,那萧鸿已经走远,估计马上就要出那军营而去。”
庞宏刚刚说罢,原本醉得不醒人事的丁奎,却是猛的睁开双眼,突然出声道:“事可办妥?”
“放心吧将军,我已在青湖边的密林之中,埋伏了二十名神箭手,还有六十名刀斧手,只待萧鸿出现,便可围而杀之,只是萧鸿深得大将军真传,武艺高强,这些刀斧手又没那些刺客厉害,属下怕……”庞宏声音不大,想来是怕丁奎震怒。
“怕甚,老夫已经将那小子,灌得七荤八素,就算他武功再好,此刻也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罢了,他身边的小书童,更是不足为惧,不过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这喝酒倒确实厉害,老夫险些被比了下去。”
丁奎说罢,用手拍了拍脑袋,这感觉着实有些晕眩。
……
而一路狂奔的韩忠,终是在军营外,追上了萧鸿。
准确的说,应该不是追上,而是萧鸿故意让马儿放慢了速度。
“哥,你没事吧?”两人刚刚并排而行,韩忠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萧鸿依旧左摇右晃,摆出一副醉醺醺得样子,小声说道:“你且先看看后面,可有探子?”
韩忠闻言转身回望,却未曾发现有人跟踪,继而答道:“哥,看了,没有人追来,你方才装得那真叫一个像,我都差点以为你是真的喝醉了。”
萧鸿闻言,正了正身形,大笑起来,轻松道:“哈哈哈,你方才不也装得毫无破绽,再说就这点酒,还没我在百花楼喝的多,我怎会醉,况且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何时见我真的醉过!”
“嘿嘿,我这不还是和哥哥学的嘛,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我倒还真没见哥哥醉过,只是哥,方才那丁奎有意要与你拼酒,想来要灌醉于你,定是有所图谋。”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今日他如此竭心尽力的帮我,倒是让我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推断,所以我便配合他演了这么一出,看看他到底耍些什么把戏,若是真如我料想的那般,那么前方青湖旁的密林,便是截杀我两最好的伏兵之地,你且留心周围环境,若是真有刺客,我两也好提前做出应对。”
韩忠闻言,皱起眉来,他有些不理解萧鸿为何要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哥,如此这般冒险,值得吗?以你的才智,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完全没必要以身犯险,再者此次若是我两真的输了,那后果你想过吗?”
萧鸿听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丁叔随我父亲征战多年,立功无数,父亲和应叔走后,他便是军中威望最高之人,若是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断不能对他有所行动,否者便会伤了所有老将的心,倘若用其他办法,我自然安全,可是丁叔老练难以露出马脚,加上以我多年在军中的纨绔形象,势必更加难以服众,不过只是更加凸显丁叔的威望,为丁叔做嫁衣罢了。”
“但倘若哥哥猜错了呢?”
“若是我错怪了丁叔,并无人截杀于我,那么送剑之人,很有可能还潜伏在奎字营中,倒时我只需向丁叔说明我的猜测,丁叔率领奎字营多年,甚是了解,要揪出幕后之人,简直易如反掌。”
韩忠听后,望向萧鸿的眼神更加的崇拜,连声赞道:“哥哥这般心思缜密,实在让人佩服,是我不能及也。”
闻言,萧鸿并未多说什么,韩忠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只是没地施展罢了。
又行一段,萧鸿神色略微变得严肃了些许,沉沉问道:“二弟,若是今日我两命丧青湖,你会后悔吗?”
闻言,韩忠转过头,神情有些激动,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与哥哥本是主仆关系,全仗哥哥看得起我,如今,我既与哥哥拜了把子,在萧家祖宗面前立下重誓,便会一生遵循,岂会后悔,所以就算今天哥哥选的是死路,我也会陪哥哥,一同下那九幽之地,况且哥哥这路,看似凶险,实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真成了,便是鱼跃龙门,这个时候,我又怎么可能有丝毫退缩之意。”
“我萧鸿果然没认错兄弟,哈哈哈哈,万里山河踏雪行,走一朝青湖龙门,三尺长剑断彩霞,道一声兄弟齐心,杀他个干干净净。”
萧鸿豪迈的笑声,回荡在这空旷的青湖山野之间,颇有一番轻剑快马,逍遥天下的感觉。
第26章 血溅白霜,血满裳
青湖之外,两骑绝尘而来。
密林间的一众伏兵,皆是面色冷峻,他很清楚,他们所要截杀的人,是何等身份,接下命令的那一刻,他们便已然消失在了这世上。
若是事成,他们的一家老小,便可无恙,并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但他们却再也无法回去与之团聚,只能踏上漫漫逃亡之路,或是逃出寒州,或是结伴而行,入山为寇,占山为王。
若是不成,许是被萧鸿结果了性命,许是自行了断,这样他们的家人也才方可保全。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两人。
弓箭手将弓拉至满弦,箭则轻轻地搭在弓弦上,随时准备松开手来。
刀斧手的剑已出鞘,刀已架在了胸前,一切准备就绪,静待猎物进去包围圈。
两人一路疾驰,行至青湖半途。
一支箭羽,带着破风之音,穿过林间树枝,爆射而来,细微的震动,将路径中,树枝上的积雪震落下来,惊得林中寒雀纷飞。
射箭之人,是个行家,哪怕面对飞驰的骏马,也能恰到好处的将箭送向萧鸿的胸膛。
只不过这精准的一箭,在早有准备的萧鸿面前,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萧鸿手中碎魂剑铿锵出鞘,一道寒芒闪过,箭支已成了两半,落到地上。
紧接着,更多的箭羽从四面八方射向两人。
萧鸿和韩忠,同时勒住缰绳,背对青湖,面朝山林,手腕飞速转动,手中长剑挥舞着寒光,竟是将所有射来的利箭,尽数拦下,短短数息时间,两人周围便已落下了数十支断箭。
林中众人见状,皆是后背发凉。
常闻萧家公子萧鸿顽劣不堪,却是武艺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萧鸿如此厉害,倒还能理解,可他身边那相貌平常,一副柔弱书生样的男子,却又是谁?怎也如此厉害!
不过这韩忠突然爆发出的惊人实力,却无法让这些刺客知难而退,对于这些刺客来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哪怕萧鸿身边有更多的高手,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刹那间,林中飒飒声起,六十名手持刀剑的刺客,从林间杀将出来。
混战将起,萧鸿恐伤了未披铁甲的白霞烈龙驹,轻道一声:“小白,你且先去林中避避。”
说罢萧鸿猛的单掌拍向马背,腾了起来,而后又是单脚猛的再踏马背,整个人竟飞到半空之中。
白霞烈龙驹恰似明白了萧鸿意思,未等萧鸿落下,便加速冲入了密林之中。
萧鸿落下之时,巧是一持刀刺客冲杀上来,
萧鸿借着下落的力量,一剑劈将下去。
刺客提刀挡去,却不知萧鸿手中的碎魂剑,实非寻常凡铁,那可是花三千两,萧盛都觉得花的值当的真宝贝。
结果刺客大刀应声断裂,碎魂剑顺势而下,自刺客头顶而入,又至胯下而出,整个过程如刀切豆腐,未有丝毫停顿。
一剑之后萧鸿未作停留,身形闪动,已杀入人群之中。
一息过后,那刺客额间方才迸出血来,紧接着身分两半,惨不忍睹。
众人见状,那是差点惊掉了下巴,世间怎可有如此锋利的剑!
如今本就武艺超群的萧鸿,手中又拿着削铁如泥,入骨不见血的利剑,这无异于已经宣布了刺客们的死刑。
而同样退去马儿的韩忠,耍起剑来,也是丝毫不逊色于萧鸿,那是回首挑剑挡住劈来的大刀,手腕一转又扫向攻来的另一名刺客。
一挑一扫间,便有一名刺客血溅当场。
萧鸿,韩忠两兄弟,此时宛若人间杀神,将围攻过来的六十名刺客,杀得那是七零八落。
林中二十名神箭手,眼见两人越杀越凶,当下也是频频出箭。
只可惜两人今日早有准备,时刻戒备,丝毫没有因为占据优势而放松,所以无论何种情况,何种角度飞来的箭羽,都被两人挡下,或是避开,根本伤不到两人分毫。
短短半炷香时间,白雪覆盖的地面,已是一片猩红。
到处皆是断臂残肢。
围杀两人的刺客,已从六十人,削减到了十人。
胜负一目了然。
林中的弓箭手,不过只是待宰的羔羊。
血溅白霜,血满裳。
这些刺杀萧鸿的人,到了此时方才明白,为何萧家能长盛不衰,或许并不只是因为萧家有数量庞大的萧家军。
而是因为萧家的每一代家主,实力都异常强悍!
而他们也在此时,终于看清了萧鸿的真面目,原来人们口中的萧鸿,不过是萧鸿装出来的样子。
因为没有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能拥有萧鸿方才那般狠厉的眼神,以及即使被团团围住,也未曾有过丝毫慌乱的可怕心性。
第27章 字字诛心
又是一声凄惨的哀嚎,韩忠剑下又多一亡魂。
林中的弓箭手,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携带的箭羽已经用完,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放冷箭。
而两人面前早已报团的九名刺客,却是手持兵器,面露惊惧,迟迟不敢再上前。
萧鸿和韩忠见状,也不急着攻杀上去,只是将剑轻轻地垂到地上,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扫过周围的一片狼藉,萧鸿又看向刺客,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怎么,既然不敢杀过来,那便是要逃了?放心你们若要逃,我自不会追,二弟你呢?”继而萧鸿转头看向韩忠。
韩忠笑笑,不屑道:“我韩忠不杀背部向我之人。”
听到这话,不论是林间的弓箭手,还是那九名刺客,皆是起了一丝跑路的心思。
就在这时,萧鸿面色却突然一变,大声呵斥起来:“怎么,还不走,等着作甚?难道真要叫我亲手屠尽我萧家军弟兄?”
众刺客皆是一愣,他们虽在萧家军的奎字营中,却从未与萧鸿有过交集。
可以说他们认识萧鸿,萧鸿却不识得他们,再者丁将军密谋此事已久,他们早在数月之前便离开了奎字营,一直住在城外,若不是今日庞宏前来下达刺杀命令,他们都不知丁将军所谋何事,更别说常年不在军中的萧鸿。
可是现在,萧鸿却直接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便足以看出,萧鸿绝非外界评论的那般,一无是处。
可是萧鸿这一开口,却让他们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原本他们还抱着侥幸心理,若是打不过跑了,他们身份未被暴露,兴许丁奎念及他们卖命拼杀一场,还能放过他们的妻小。
可是如今身份败露,就算他们跑了,丁奎也会以他们家人的性命相要挟,逼他们出现,再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所以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和萧鸿死战到底。
为此林间的弓箭手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他们的近战能力虽说不强,但此时他们也只有拼死一战,战至身死,方可护得家人安全。
萧鸿看着刺客的眼神,转而变得凶狠异常,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心中一喜,已是笃定,这些刺客定是有比命还重要的东西,被丁奎拿捏在手中,否则不可能只因为自己认出了他们,便豁出命来。
韩忠则在萧鸿一旁,静静地看着,从萧鸿主动挑明刺客身份,刺客反而准备拼死一搏的那一刻起,韩忠便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以他多年来对萧鸿的了解,萧鸿已从方才刺客的细微改变之中,吃准了他们的痛处,那么以他的手段,事情的发展,便不会超出他的掌控。
果然,萧鸿开口了:“诶,看来是要死战,倒是有我萧家军的风格,只是尔等这般,食我萧家军饷,却行刺主之事,实为不忠;
我萧家守卫寒州,保万民生计,尔等却刺杀于忠良之后,实为不仁不义;
这不仁不义不忠,姑且不论,尔等明知不敌与我,又无礼可占,却还要来送命,这不孝之名,尔等也不顾了吗?怎就不想想,尔等死后,家中妻儿老小,却因尔等所作所为,受尽千夫所指,万民所唾,再不可抬起头来做人,如此这般,尔等九泉之下,心可安否?”
萧鸿的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是字字诛心,犹如一柄利箭直插众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