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肖恒回头看了看，“前方屋脊上的六兽……常规弹药，四发急射！”
“是！”
那张大牛掰开枪膛，拿出其中的散弹，将手指夹着的两枚原色弹药塞进枪膛，对着远方一处建筑上的装饰陶件连开两枪……
“砰砰！”
远方屋脊上的陶件应声破碎。
那张大牛飞快的掰开枪膛按下机关，两枚纸壳弹就被退了出来，紧接着他右手夹着的弹药重新塞进枪膛，对准远方的陶件再开两枪！
“砰砰！”
又是两个陶件应声破碎……
“很好，入列！”
“是！”
张大牛应声入列。
肖恒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秦大人。
在此处距离远方的屋脊差不多能有七八十米，差不多是米尼弹滑膛枪有效射程的一半，在这个距离上经过刻苦训练的士兵打固定靶已经可以保证命中率了，而对于训练成绩异常优秀的张大牛来说，这个距离四发四中简直太平常了。
秦大人看着远方那屋脊上破碎的陶件，又看了看士兵们手中的双管猎枪，弯下腰来捡起张大牛掉在地上的纸壳弹拿在手中仔细观察。
“……此物能打多远？”秦大人正色问道。
“有效射程不到200米——差不多，160步。”肖恒答道。
宋时的一步，要求双脚前进一步，指的是现在的2步，总共大约是1.2米。
“能打百步之外了……”秦大人喃喃自语。
“不知秦大人现在如何作想？”肖恒问道。
“若是军中配备此物，何愁北伐不成！？”秦大人深深的看着肖恒，“你若将此物献给大宋……”
“……不可能。”肖恒微微一笑。
“……”秦大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可要搞清楚……救你是看在秦小姐的面子上！至于此物能不能献给大宋……不如你问问赵小姐同不同意？”肖恒笑得很和善。
“赵朞昏庸，得此神物也无法恢复河山……”公主殿下摇摇头……对她来说，与其相信龙椅上的那个家伙会振作北伐，还不如期待肖恒造反成功呢！
“……”秦大人哑口无言，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就在秦大人默然无语的时候，肖恒拽过之前带他们入城的那位陈将军问道：“那高自忠是什么人？”
“他……是个游击将军……”陈将军这人大概三十多岁，留着一副八撇胡，似乎因为多日没有打理的关系，下巴上的胡子显得有些凌乱。
“哦，你可知他驻地何处？”肖恒问道。
“这……”陈将军回过头来去看秦大人。
“唉，你看他做什么？你还对他有什么期待？这人连反抗都不敢……”肖恒吐槽道。
“呔！你……你你你……”秦大人是真的生气了，指着肖恒胡子直抖，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说的不对？期待别人的怜悯什么的最蠢了。”肖恒继续刺激他。
“你！”秦大人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得，指着肖恒连点几下，突然长叹一声苦笑道：“你这是逼我不忠不义啊……”
“忠义也要分对象的好吗？”肖恒毫不在意的说，“不如你现在效忠赵小姐如何？现在上车还来得及……呃，以后保你荣华富贵名留青史。”
“啊？”公主殿下愣了愣，没想到肖恒会这么说。
“怎么？”肖恒看了她一眼，凑到秦大人身边小声道：“怎么样？不如你我二人拥立赵小姐为女皇如何？到时候咱们都是从龙之臣！再造他个几万条枪打过长江去，端掉金人的老窝……到时候你那收复山河的美名必将万世流传！”
虽然肖恒自己都觉得他说得有点假，这忽悠的功力还不够深……不过却精准的挠到了秦大人的痒处。
青史留名，万载流芳？
那种成就只要稍微想想都觉得灵魂都跟着颤抖……尤其是按照肖恒所说的，真的造他个几千几万条枪，那么打到金国都城也不是不可能？
眼看着秦大人面露犹豫，肖恒赶紧趁热打铁：“想要万载流芳第一步你得先活下来对吧？所以今天咱们就合作保住你的命如何？”
肖恒伸出了友谊之手。
“这……”此时此刻，秦大人真的有些犹豫了。
肖恒回头一看，那陈将军不知何时自己站得远远的，似乎害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肖恒几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他道：“好了好了，他答应了……快点告诉我，那高自忠的驻地在哪？可不能让他跑了！”
“他……”陈将军又是看了秦大人一眼，见秦大人默认了这才点头道，“我带你去！”
肖恒回头看了一眼秦大人以及不知为何有些慌乱的公主殿下，就带着其他人快马加鞭的奔向另一头。
……
陈将军的配合下，肖恒带人直接突袭了高自忠的驻地……由于他们正在宴请喝酒的关系，兵不血刃轻而易举的就控制住了所有人。
将高自忠留给陈将军的人看守后，肖恒又带人回到了秦府。
还没等他进屋，公主殿下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刚刚是随便说的吧？”公主殿下到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什么？我从不随便说话……你问的是哪句？”肖恒一愣，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女皇的那个……”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爷们公主殿下不知为何突然扭捏了起来，这让肖恒也觉得很是新鲜。
“怎么？女皇殿下？有什么不对吗？”肖恒打趣道。
“喂！你！？”公主殿下气得恨不得锤他两下，“我可是女儿身……再说我爹爹和哥哥都还在健在，南宋赵氏也枝繁叶茂……”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肖恒耸耸肩，“你若不想当……就禅让给你兄弟呗。再说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这时候说名分不是太着急了吗？”
说完肖恒就要进屋去与秦大人讨论接下来的事情，可是公主殿下却再次拦住了他。
“怎么了？生气了？其实我说的是真心话，若是哪个赵家的人要江山，我宁愿是你。”肖恒看着她认真的说，“当然这还是要看你的意愿，你想做女皇陛下吗？”
“……那是我想做就能做的吗？”公主殿下没好气道，“我……”
“你若想，咱们就努努力呗……梦想还是要有的嘛。”肖恒笑道。
“唉。”公主殿下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现在谈这些东西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只是没想到平时一直表现得很正经的肖恒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也许……只有像他这种神仙中人才会如此蔑视地上的皇权吧。
肖恒与她闲聊了几句，终于是打消了她所承受的无形压力，这才与她一起进了房间。
一进门就见秦大人静坐其中似乎思考着什么。
“大人。”肖恒拱手一礼，“那高自忠已经拿下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不如要问肖公子你有什么想法？”秦大人没好气道，被赶鸭子上架的他的确有生气的资格。
“抱歉，之前多有得罪……”肖恒一揖倒地——不管秦大人再怎么傲娇，既然他已经开始配合了，那么肖恒自然不想关系继续那么紧张。
“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伤心。”肖恒真诚的说。
“哼……”秦大人没好气的瞪了瞪肖恒，又神色复杂的看了公主殿下一眼……公主殿下被秦大人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就做贼心虚似的低下了头。
“那么接下来……不能等他们议和！这个罪过扣下来你可扛不住。”肖恒说道。
秦大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若是他直接被砍头还能留下个忠臣的名声，若是被人绑着去议了和，即便他死了这名声也要臭到底了。
“如何不等？难道要那金人能在议和之前就自动退去不成？”秦大人有些没信心。
“不错。”肖恒点点头。
“这！？”秦大人一脸懵逼。
节124 准备
平江府城头。
肖恒站在城楼远眺，在他身后秦大人、公主殿下以及那位白发老者都在此处。
之前高自忠被突然控制住了，让平江府内的各方势力为之一震，虽然表面上许多人都收敛了起来，但私下里变得更加暗流汹涌起来。
不过秦大人和肖恒的观点一致，此时没有必要对这些人进行管制，只要他们不把手伸到军队来就随便他们私下串联……至于之后怎么处理这些人的问题，肖恒虽然和秦大人态度不同，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可以暂时搁置争议共同对敌。
远方的平原上炊烟袅袅，那金人的士兵正在埋锅做饭……
肖恒凭借手机的摄像功能放大了远方的景物，不过在他身边的秦大人他们却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些炊烟，至于具体的细节却是看不清楚的。
但就在此时，公主殿下默默的摸出了个黄铜制造的双筒望远镜放在眼前，稍微调整了下焦距之后就立即看清楚了远方的情况。
这个望远镜是肖恒在制造出玻璃没多久之后就专门制造出来的，不过暂时来说它的倍数还比较低，只6倍左右……距离手持望远镜最佳倍数7到10倍还有一定的差距。
这其中的差距主要在两点。
首先是高铅玻璃的纯净度还有些问题，主要是各种化学试剂以及原材料的纯度不足，含有杂质量过大，以至于每批玻璃的质量都有所波动。
其次就是肖恒这边的打磨技术还有待提高……毕竟南宋这里可没有各种标准化的砂纸以及打磨膏，粗磨也就罢了，最后的抛光过程是极为痛苦的——肖恒他们只能使用羊毛轮子或是皮革轮来对玻璃进行抛光，若是手动打磨的话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打磨出合格的镜片来……
……好在现在有了水力机械，只要拿着镜片放到高速旋转的打磨片上慢慢的摩就好了，但即便如此每个镜片也要消耗几百个工时，而且成品率不高——要知道肖恒他们自产的枪管也不过是几十个工时而已！
所以暂时来说望远镜这种东西还是奢侈品，只有队长以上的军官才能配备。
“……怎么还有宋人？”肖恒看了半天忽然开口问道。
“有些是被裹夹的良家百姓，有的是被金人收编的宋军，还有的是就地征集的壮丁。”赵小姐对金人的军制自然比较熟悉，所以肖恒刚开口问她就立即答道。
“……金人就不怕他们造反吗？”肖恒有些不理解。
“不会的……金人以蒙安、谋克所辖部队为正军，其他族裔为辅军。其中汉儿多为射粮军、牢城军、弓手等。”公主殿下介绍道，“射粮军一般是良家百姓，金人打仗时征十七以上、三十以下身体身体健壮者收刺，给其家属发放一定的粮食……”
“所以才叫射粮军？”肖恒恍然，不然他还以为这射粮军是辎重兵呢……原来是因为是用粮食换来的兵丁才叫射粮兵。
“正是。”公主殿下说道，“但凡兵丁有所缺额者皆有射粮军充之，只是这射粮军虽然杂充于金人之中，但若是成了队伍，则不准持兵器或任何可伤人之物。”
“……”肖恒闻言仔细去看，果然那些宋人面向的家伙手中都没有武器……就连做菜的那些宋人，手中虽有菜刀但身后必有手持兵器的金人看管。
“防的这么严……跟防贼似得。”肖恒喃喃自语。
金人本身的人口就比较少，又统治了大片的土地……虽然一直以来都鼓励生育但其人口仍然远远无法与宋人相比，所以军队之中难免要充入宋人。
而且不只是军队，经过公主殿下的介绍肖恒这才知道，原来金人内部的负责治安的队伍也是由宋人组成的……例如弓手部队就是如此。
另外还有那些犯了罪的宋人会被充入“牢城军”，“以充防筑之役也”——说白了就是一种专门进行城建等体力活的犯人。
可以说整个大金的基础劳动力都由宋人充当，并且在其中宋人却扮演了被极度压榨和防备的角色，即便是良家百姓也形同奴隶……这也难怪当年岳武穆在江北一呼百应。
金人时时刻刻提防着宋人，那下面跟上面肯定也不是一条心。肖恒暗暗记下了这一点……若是时机合适，这也是可以利用的点。
“……找到了！”肖恒忽然道，“你看看那边，那些帐篷……是不是？”
“好像是……我看到他们背了几个袋子出来，只是不知那袋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公主殿下也有些叫不准，毕竟她可从来没带过兵打过仗，自然认不出哪里才是他们对方粮食的地方。
好巧不巧的是……肖恒而已不清楚。
就在两人颇为尴尬的这个节点上，秦大人终于找到机会了，就听他咳嗽两声，看着公主殿下手中的望远镜道：“咳咳嗯……不如让我看看？我对金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哦……好。”公主殿下这才反应过来秦大人看不到，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他道，“顺着最左边的那根烟柱往前看，我刚刚看到那里的帐篷有人背着袋子出来……”
“……”秦大人接过望远镜稍微把玩了一下，还没等他看清楚就听公主殿下正在给他指方向，赶紧将望远镜凑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