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坐车、坐轿还是骑牲口，只要能脱离了自己走路都算是小有家资的人。
例如人骑人的轿子，大概相当于九十年代的ZF用车，虽然说不上豪华，但却不是普通老百姓坐得了的。
而牛车差不多就是宝马奔驰一类消费级的豪车，而马车就更好一些了，类似跑车……不过由于宋车就没有减震这一说，路面也不够平整，马车跑起来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想来应该也是没什么人坐才对。
而骑马自然就成了其中最好出行方式，尤其是那些高头大马，在古代差不多就相当于超跑一类的水平。
可以想象，肖恒没事开着辆兰博基尼去传统市场买菜、去路边摊吃饭……这不引人注目才怪！虽然他当时不觉得，可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过于招摇了。
“公子可还要买什么东西？”
“不买了，走吧。”
肖恒摇头坐上了牛车。
这车把式很殷勤，而殷勤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肖恒出手阔绰——那三面镜子一共卖了500多两银子，原本肖恒是都上缴财政了，不过秦小姐以“男人手里怎么能没钱”为理由，又还给他个零头。
就这零头也有几十两白银了！在这战乱年代，这几十两都能买十来个黄毛丫头了……
怀揣着一笔“巨款”，再加上肖恒对这个年代的钱没什么概念……所以凯子钱好赚不是因为凯子傻，而是凯子对钱已经麻木了。
这就像电影电视剧里演的动不动就赏银千两，甚至黄金千两一样……都是因为对古代银子的购买力没什么直观的认识。
每个朝代的物价水平不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一样。网上关于宋朝物价的换算也大多各执一词，没有个固定的标准……不过这些东西对于肖恒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手握着先进千年的知识，甚至能凭空买来后市的高科技产品，这宋钱对他来说的确没什么意义。
就算没有这镜子，肖恒之前随手造出来的那些玻璃小玩意在这个年代也都价值连城！而肖恒对于这个时代的物质却所需不多……这样花的少赚得多，以至于他花钱的速度甚至都未必有他赚钱的速度快！
不过当车把式赶着牛车从北土门出来的时候，肖恒忽然觉得……自己赚钱的速度似乎还是有点慢了。
道路两旁黑压压的坐着好多来自北方的难民，偶尔还有路边的商贩在骂街，说是这些流民影响他生意太晦气的之类的。
“今天怎么这么多逃民？”肖恒用闲聊的语气问道。
“嗨，别提了……北边涌来的人越来越多，被城外已经住不下了，官兵也来不及收纳，不少人就绕过北门跑到其他城门来乞讨，听说还有人跑到附近的村镇去结果被打出来的……”那车把式叹了口气。
“不是说归正人都要被编入北军吗？”肖恒问道。
“那是归正人，这些人里面还有不少从应天府来的……这些人有的能投奔亲戚，有的就只能在这乞讨了。”车把式摇头道，“他们这还算好的呢，有口饭吃，不错了。”
“……”肖恒张了张嘴，可不好的那些人会如何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有的时候，没有能力最好还是不要打听这种事，听再多除了让自己更难受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难民们沉默、麻木，两眼之中毫无生气，仿佛不是活物……这种绝望到极点的表情肖恒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可现在见到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
异族入侵的伤痛，对于统治阶级来说仿佛隔着几层牛皮，而切肤之痛的是这些最平凡的老百姓们。
人，既是财富的创造者，又是财富的消耗者。有了人才有一切，而若是世界上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么就算全世界都归于某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南宋的高层似乎并没有想清楚这个道理，他们视流民为负担、为动乱之源，恨不得将将他们统统赶上战场死绝算了。
这是何等的浪费！
总有一天，这些人所能创造出的价值，会让世界都跟着颤抖的。
肖恒如此对自己说。
节51 制造沙漏
“面粉放这里就行了，还得把枣子运到后面去……”
到家之后，肖恒与那车把式将东西分门别类的卸下，随后又送那车把式出门。
“公子回来了。”小蝶见到顿时有些欣喜。
“找我有事？”肖恒见这丫头一副讨好的模样，顿时猜透了她的心思。
“自从公子去忙别的之后，我们这边的糕点总出问题……不是火候不到就是烤糊了，凭空多了许多耗费。弱只是耗费些材料倒也还好，可耽搁的时间可就找不回来了。若是每一炉都能烤得刚好，每天能多卖出去不少糕点呢！”
小蝶拽着肖恒的袖子巴拉巴拉的说起来没完，显然肖恒不在就少赚了钱这一点她很在意。
“这样啊……”肖恒想了想，“我去研究研究，明天吧，明天应该就能解决了。”
“真的？”小蝶这丫头顿时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应该没问题吧。”肖恒想了想倒是没说死。
“多谢公子。”小蝶笑盈盈的走了，一边走还在一边算每天能多赚多少钱……
……看样子这丫头是真的喜欢赚钱。
肖恒摇摇头，向后院行去。
这两天后院又多了几个新玩意——更专业一些的玻璃炉，就建在坩埚炉旁边；新的回火炉，专门用来给金属和玻璃加温回火，同时也可以用来打铁时的加热；还有就是厚重低矮的保温炉了，无论是金属还是玻璃，回火之后都要放在预热的保温炉里慢慢降温。
“当当……当当……”
刚走进后院，就听见打铁的声音。
肖恒走过去一看，发现王铁锤正全神贯注的敲打铁砧上的钢锭。
肖恒也没打扰他，自己跑到玻璃炉那边生火、加碳，随后自己摇起了鼓风机。
听到鼓风机的声音，沉迷打铁的王铁锤这才抬起头来，见到肖恒顿时一愣，慌忙放下手中暗红色的铁条就准备过来帮忙。
“没事，你打你的……过一会才用得到你。”肖恒赶忙摆手道。
与肖恒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王铁锤发现肖恒不像外面那些公子哥或者是官宦、商贾那样，没有架子不说本身说话也实事求是。
现在他说不用那就是真不用，所以王铁锤犹犹豫豫的还是回去打铁了。
只是打两下抬头看看肖恒，打两下再抬头看看……他总觉得肖公子在那边干活自己不去帮忙很不好，可碍于肖恒都说了不用，所以他也不好强行过去帮忙，所以一时间显得心不在焉的。
“好了好了……过来帮忙吧。”肖恒见他那难受的样子也就不在坚持。
“来了。”王铁锤顿时扔下铁块跑了过来。
“一起推……再不让你过来那把剑都快打成马蹄铁了。”肖恒笑道。
“公子说笑了。”王铁锤被说得很不好意思，索性使劲的推起了风箱。
炉火通红，铅和石英砂也在渐渐融化。
肖恒挑了根铁管，在浓稠的玻璃液面中沾了沾，挑出一坨玻璃就开始在铁台上滚圆。
此时已经用不着推风箱了，王铁锤也过来打下手。
随着肖恒的吹制，玻璃好像泡泡糖一样缓缓鼓起……不过由于重力的作用这玻璃泡并不稳定，会缓缓的向下塌，而肖恒则在铁台上不停的转动着铁管，利用离心力的作用使得玻璃泡变得均匀。
“公子这是要做个瓶子？”看着玻璃制品渐渐成型，王铁锤也看出了点门道。
“类似吧。”
肖恒专心致志的盯着那通红的玻璃泡，时不时用铁夹在玻璃泡中间的地方微微的用力。
渐渐的玻璃泡从圆柱形慢慢变成了两个顶点相对的圆锥体。
若是有现代人在这看的话很快就会发现，这个玻璃泡的形状已经非常类似一种中世纪使用的计时工具——沙漏。
没错，肖恒准备做的就是沙漏。
之前他就想过，不过当时还没有玻璃也就作罢。现在小蝶提出来计时器的问题他第一时间就记起了之前的想法。
“你会拉铁丝或者是铜丝吗？”肖恒忽然问道。
“呃……会的，公子。”王铁锤连忙答道。
“一会帮忙拉些铁丝铜丝，要保证粗细均匀的同时越细越好。”肖恒吩咐道。
“好的。”王铁锤领命忙去了。
肖恒继续搓那玻璃泡。
随着中间的连接点部分越来越细，肖恒也渐渐的不太好控制了，顶端的气泡下坠得越来越厉害。
看着中间仍有一指头粗细的颈口，肖恒不由头痛起来。
继续收拢颈口的话，那玻璃泡的颈部就支撑不住上半部分的重量了，到时候肯定会歪甚至会掉下去。
可是不收紧的话……这么粗的颈口那沙子不得嗖嗖的下去啊？这也起不到计时的作用啊！
现代工艺这种瓶子类的一般都是烧热了之后直接放到模具里用高压气体吹制成型的，若肖恒想复制的话，模具部分倒是好解决，问题这管子和高压气体他去哪弄？
若是用嘴吹的话还没等他吹完那玻璃就冷凝了……况且用嘴所产生的压力也不足以将玻璃吹得贴服到模具上。
怎么办呢？
其实也很简单，肖恒又烤软了几根玻璃棍，然后直接粘在两个圆锥体的底座上。
这样一来由于有着玻璃棍的支撑，内部的颈部就能收得很细了。
忙了大半天第一个沙漏终于算是做完了，只是这模样有些惨不忍睹。
“嗯……不错。”肖恒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丝毫不在意它有多丑。
用钳子将沙漏从铁管上切下来，最后在链接铁管的一端留了之后灌沙子的口。
解决了自己这边之后，肖恒跑到旁边去看王铁锤……结果却被王铁锤的手艺惊了个呆。
“如何？铁丝拉得……哇！好手艺！！”
地上已经放了好几盘又细又长的铜丝了，肖恒捡起来一看每根铜丝的直径都相差不大，粗细均匀得仿佛工业制品！
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网铁匠拉完手中那盘铜丝，喘了口气问道：“不知公子要这铜丝做何事？”
“做细筛。”
肖恒找来几块木板粗粗的钉成空心的长方形，随后小心翼翼的在边缘钉上细钉，再用细铜丝纵横编织出细细的网格。
忙了半天细筛算是做好了。
正好旁边就有不少烧制玻璃的石英砂，弄些来过筛挑出大小合适的颗粒，最后灌到那沙漏之中就算是完成了。
看着沙子一点点的从沙漏上方落下，肖恒默默的打开了手机上的秒表。
当计时器跳到15分钟的时候，肖恒赶忙将沙漏横过来，倒出多余的沙子，再将沙漏烤热封口。
一个简易的沙漏就算是做成了。
节52 古人的追求
肖恒看着这个算不上多丑但绝对跟美字不搭边的沙漏……就这样交代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肖恒自己心里却有点过意不去。
算了，再做一个好了！
重新挑出玻璃液，然后找到个玩玻璃的博主，打开类似沙漏的视频跟着做……然后做出来的玩意还不如第一个呢！明明肖恒从头到尾都是跟着视频学的，但自己的脑子一直在说“我会了”，而手则一直在反对“不，你不会！”
一连做了三个沙漏，可肖恒的经验条却丝毫不见涨……这三个沙漏都多多少少有些瑕疵，不是不对称了就是圆锥体的弧度出现了问题，总之这三个作品每个长得都不一样。
这几个沙漏不仅长得不一样，由于中间颈部粗细略有分别的关系，沙子漏下去的速度也各自不同。
不过这难不倒肖恒。
手机定时15分钟，等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就把沙漏放倒使其停止漏沙，再将多余的沙子倒出去……所以虽然结构有略微的差异，外观看上去也不尽相同，可沙子漏完的时间却是完全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