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都一样。”白三水笑道，“你觉得他为什么害怕？”
“不是怕我们黑吃黑吗？”李旦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小子，好好看好好学吧。”白三水摇了摇头，“至于危险当然不可能是我们傻瓜！你仔细想想为什么他觉得跟着我们会遇到危险？”
“……”
李旦皱着眉头思考着，白三水也不去打扰他，两人就这么坐在牛车边缘跟着队伍缓缓地前进……不知过了多久李旦忽然抬起头来，微微有些兴奋道：“他是觉得跟着我们遇到劫匪的概率更高？”
“不错。”白三水点点头，“那为什么呢？”
“因为我等要收取药材皮货，所以必定带了大量银子……”
“嗯，都对。”白三水再次肯定道。
“……但白叔儿怎么敢肯定他就不是探子呢？”李旦担忧道。
“因为他也是为肖公子做事的人。”白三水歪歪头，看着李旦笑而不语。
“啊？！这……我怎么没发现！？”李旦震惊了。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这一行。”白三水淡淡地说。
“难道你们认识？”李旦还是搞不清楚白三水是如何认出那人也是肖恒手下的。
“不认识。”白三水摇了摇头，“但他说了暗语，我也回了暗语。”
“啊？？？”李旦明明全程参与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两人对话的玄虚。
“所以公子才嘱咐你要好好看好好学……集中精神，侄儿。”白三水满意地看着李旦满脸崇拜的态度，虽然本意并非是为了震慑肖恒的学生，但看来这效果居然还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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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132 铸炮
在北上的商队中，肖恒安排了不少探子，他们到了大金之后多半都会开始就地收集信息，然后再随着大宋商人的回归一同回到临安。
而唯独白三水、李旦以及那队士兵却不需要搜集情报，他们只需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便好——他们这队人的任务是建立据点并且安顿下来。
肖恒对这个据点的要求是必须足够大，至少大到能放下四辆马车的程度。
而这个据点也必须足够隐秘，不能让人察觉到它有什么可疑之处。
等到明年蒙金战争开启的时候，肖恒就会派战舰北上，而这个据点就将成为最重要的接应地点，而整个营救行动从出击到离开之中产生的所有物资需求都需要储存在这个站点。
所以白三水和李旦两个人的任务是很重的，而且危险性也要比纯粹的打探消息高得多了，好在还有一队士兵跟着他们，至少在最差的情况下他们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肖恒并没有下死命令第一次就必须建立好据点，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很宽泛的时间以及必须要优先考虑自身安全的命令。
其实原本肖恒是准备在中波电台被生产出来之后再派人北上的，只是北方的情况似乎要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多变，而蒙人给金人的压力也让金人颇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依然按照原本的准备进行，那么也许连电台都还没造出来呢金人就已经崩溃了！肖恒也不得不加紧计划的进度。
没有中波电台肖恒也就无法及时收到来自大金的消息，但许多工作也不得不提前开始……所以这才有了白三水一行人的北上。
……
中波电台的问题肖恒一直都有些头痛，可到目前为止在符合这个时代生产力的所有方案肖恒基本都试过了，仍然无法产出高品质的电子管。
卡了这么长时间肖恒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这方面的研究也就暂时先放下了，只有等到来自现代的材料、部件到货之后才能继续。
所以在派出了白三水他们一行人之后，肖恒立即投入到铸炮的工作中来了。
其实前装滑膛炮的技术难度并不高，尤其是在他们已经成功浇筑了锅炉之后，对于这方面的经验就更丰富了。
炮管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寿命很短的压力容器——有人计算过坦克炮的寿命，最后发现一门坦克炮的炮管使用时间不过区区几秒钟而已。
毕竟炮弹的飞行速度非常快，基本上只能在炮管里待上零点零几秒！以这个时间再乘以坦克炮的设计寿命，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是5、6秒钟而已。
不过这种说法对于肖恒他们现在铸造的前装滑膛炮其实不那么适用，毕竟老式滑膛炮的膛压跟坦克炮的膛压根本没法相提并论，而这个时代的铸炮技术还不那么成熟，铸炮的师傅并不清楚自己所铸火炮要承受多大的爆炸力……
……所以前装滑膛炮的耐用度往往高得惊人，甚至不少保养良好的火炮在肖恒的那个时代已然能够安全击发。
这种已经成熟并且证明了自己的火炮型号，肖恒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利用现有的技术改良……毕竟直接改良之后谁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还要费时费力地去测试，万一出现问题了搞不好还要推倒重来。
所以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抄作业了。
“小心烫……”肖恒站在回火炉外喊道。
王铁锤左右观察了一下后冲着肖恒喊道：“已经不烫了，可以搬出来了。”
此时肖恒他们正在钢铁厂的回火炉旁，而那巨大的回火炉里则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个巨大的胚件。
这几个泥胚里躺着的，就是几个大号的“真理”——两门24磅炮，两门32磅炮。
肖恒与工人们一起将火炮搬了出来，砸碎了外壳露出了里面黝黑黝黑的纯铁炮身。
就在肖恒低头抚摸着这些家伙的时候，王铁锤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现在来看还不错，就是不知道真正开炮的时候会表现如何。”肖恒其实对这最原始的前装滑膛炮也没什么了解，而现在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金属探伤设备之类的高科技，能够探明炮身之内是否有裂纹和沙眼。
“开炮……不会不会出现炸膛？若是没反应又该如何处理？”
王铁锤一开口就知道他肯定真正地考虑过这个问题。想起之前肖恒带着他一起在山上测试地雷时的情景，那时候且不说技术还有些不过关所导致的小毛病，但那地雷爆炸起来的效果确实是震撼到他了，现在面对火炮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想要一些安全感。
“应该不会。”肖恒摇摇头，“不过我们也不得不防……走吧，咱们去后山靶场！”
肖恒带着工人们将铁炮单独放上一辆马车的车架上，再调集马匹拉着它……这样就算是有了些后世的那种拖曳式火炮的味道了。
这四门火炮其实都是庞然大物，就算最轻的24磅炮也有差不多2吨重！更不用说32磅炮了……要知道明朝时期的“红衣大炮”也不过是18磅炮而已！
四辆马车缓缓地行于山道之上，旁边还有不少人帮忙拖拽、控制方向，好不容易来到靶场之后，试炮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轰隆……”
填装了造粒火药的24磅炮的杀伤力惊人，虽然发射的只是实心炮弹可在它的弹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好无损的。
一炮过后肖恒就与王铁锤一起跑到那些充当靶子的树前，就见一颗颗碗口粗的大树被拦腰打断，到处都是翻飞的泥土和破枝烂叶……
“打到木头上都成了这样，若是打到人身上……”王铁锤小心翼翼的摸着那粗糙的断口，对于火炮的威力咂舌不已。
“打到人身上那就叫一个非死即伤。”肖恒其实也没见过实心炮弹从人群中开过去的场面，但想也知道那些被炮弹打中的人会有多惨，估计连个全尸都未必落得下。
“呜呜……”
低沉的号声响起，这号声的意思就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第二发，所以肖恒就跟王铁锤一起重新回到火炮阵地后面。
在这里肖恒叫人挖了个带反斜面的战壕，所有参加测试的人员都躲在这个战壕之中……至于点火，肖恒并没有使用传统的点火方案，而是利用了类似双管猎枪的点火系统——电打火。
那火炮上连着电线，而肖恒他们也只要藏在战壕之中，远远地按下开关，那火炮内的火药就会被点燃了。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第一门试验用24磅炮顺利地开了第二炮。
接下来就该增加火药装药了……然后第三炮、第四炮，接连不断测试了半天之后，那新鲜出炉的24磅炮终于炸膛了。
“好，数据都记下来了没有？”
肖恒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数据可比他之前估算的要高出不少。
“都记下来了。”王铁锤晃了晃手中的小笔记本，肖恒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各样的参数以及最终的实验结果。
“不错嘛，做得像模像样的。”肖恒夸奖道。
王铁锤在学校上了这么长时间的夜校也不是白上的！再加上没事他就跟着肖恒他们师生一起做实验，这实验日志的记录也没少看，现在由他自己负责的时候居然也干得像模像样的。
“嘿嘿，老师教得好。老师教得好啊！”王铁锤不好意思说。
“你现在的老师是哪个？”肖恒知道王铁锤说的老师不是他，毕竟肖恒虽然总来找王铁锤帮忙，但他自己还真没教过他什么。
王铁锤的老师是夜校的老师，而夜校老师基本上都是肖恒的第一批学生。
“是卢淳他们几个教的。”王铁锤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三人行必有我师听过没有？所谓达者为先，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肖恒拍了拍王铁锤的肩膀道。
“是……”
火炮的试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24磅炮和32磅炮的各种数据参数也在一声声炮鸣之中渐渐被摸清，最终等肖恒他们下山的时候四门火炮都已经变成了喇叭形——因为最后一项测试就是极限测试。
做极限测试时火炮的装药会越来越多，所以最终必然会被炸毁。
不得不说肖恒他们的铸造水平多多少少还是对最终成品的质量有些影响。无论是那两门24磅炮还是那两门32磅炮，其质量的波动都有些大，但好在这些波动都还在正常范围之内，至少在正常装药量的情况下不会出现炸膛之类的危险。
接下来肖恒他们又测试了几个批次的火炮，最终效果都还算令人满意。
当最终测试完成之后，接下来就是大批量的生产了。一时之间整个钢铁厂都全力运转起来，炙热的钢水不停地灌入模具之中，一门门火炮正逐渐堆满钢铁厂的仓库。
而就在这个时候，去往大金的探子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带回来不少令肖恒感到迷惑的消息。
……
肖恒赶到临安府，在仙云台后院见了第一批回来的探子。
“参见肖公子。”
一个行脚商人打扮的探子单膝跪倒在地。
“不必多礼……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肖恒说道。
“是。”那探子答道，“小人跟随着商队一路向北……”
这人缓缓地讲出了他的所见所闻。
最初他只是混在其他的小商贩之中小心翼翼的打听消息，不过后来发现金人对他们这些商人的监管力度并不大，所以这位的胆子也就渐渐的大了起来，一方面贩卖自己携带的货物，一方面也用这些货物所得的货款贿赂了不少给金人当差的各族人士。
当然，让他直接去贿赂金人他是绝对不敢的，所以他得到的不少消息都是不知传了多少手的过时消息……而其中引起肖恒兴趣的消息是关于蒙元的——
“……那人说蒙元正在聚集大军，甚至一些小部落都没放过，听闻甚至还有不少波斯人和罗刹人都被征召过来了。”
那探子讲完之后看着肖恒不再言语。
“就这些吗？”肖恒追问道。
“小的探到的只有这些。”那探子点了点头。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肖恒又与他说了几句话，最后送走了这位风尘仆仆的探子。
送走这位探子之后，肖恒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眉头紧锁。
之前肖恒就一直在猜测蒙元为何迟迟没有南下，现在似乎有些眉目了，只是这却是最坏的可能性。
蒙元开始征召小部落的兵丁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毕竟草原上的男丁平时是牧民有了战事就变成战士……但那些波斯人和罗刹人的出现却有些出乎肖恒的意料之外。
蒙元的军队中出现波斯人这就说明强大的蒙古已经控制住了伊朗高原，中亚的土地已经尽入蒙元之手了。
而罗刹人的出现却又代表另一个意思……那就是蒙元的铁蹄已经踏向了更远的地方！
要知道罗刹国虽然有些边缘化，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欧洲国家！如果说蒙元的军队之中都开始出现罗刹人了，那么欧洲岂不是也？
肖恒虽然早就想到了蒙元的强大，并且也料敌从宽地做好了全面撤退的准备……但当他的触角开始向大金延伸，并且稍微触及到了那个盘踞在草原之上的庞然大物时，它所给肖恒带来的震撼要远比肖恒自己认为的还多！
难不成蒙元已经统一欧洲了？
肖恒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开始深深地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思来想去，此时的欧洲似乎也还没开始工业革命，而只要没到工业革命的程度，肖恒自觉应该都还能够应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