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听我一句……这样的人要么就要与其做朋友……”说到这里，那宋人的语速渐渐慢了下来，“……要么，就要趁早斩草除根才好。”
“斩草除根……”完颜琴苦笑道，“刚刚那一瞬间我真的起了杀心，可结果你都看到了，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那宋人闭口不言。
“刚刚他所说的，你觉得有几成可信？”完颜琴郁闷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十成。”那宋人答道。
“十成？”完颜琴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的谋士居然会这么回答。
“不错，因为他说的许多东西……都与我们收集到的情报相符，互相印证之下严丝合缝不留半点可商榷之处。”那宋人答道。
“包括他说江南……这弱宋的皇帝也知道我们的事？”完颜琴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估计也是真的……您还记得阿克敦曾经说过，好像有人监视吗？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弱宋皇帝的密探了。”说到这里，那宋人感叹了一声，“这里毕竟是临安府，弱宋的天子脚下……”
“……”完颜琴坐在那里皱着眉头，久久没有说话，而其他人也默默的站在周围，隐隐的将完颜琴护在中央。
“看来，这黄相，我是不得不见了。”完颜琴缓缓的说道。
“不知主子为何不选择去见那沈相？沈相的地位应该更高一些，在弱宋皇帝面前也更有力量……”那宋人不解的问道。
“呵，居然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完颜琴咧嘴一笑，“那沈相原本就是主和的，而这黄相却是主战的……你明白了吗？”
若是主战派来主持议和，那这议和的成果可比主和派要靠谱多了……因为主战派主来持议和就没有人反对了！
“原来如此……公子高见！”那宋人真心实意的冲着完颜琴拜了拜。
“这不是我想到的……我是听那肖恒提起这才想到的。”完颜琴苦笑，“他什么都算到了。”
……
肖恒真的是什么都算到了吗？其实并没有，他只是因势利导而已。
算无遗策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的，就算有呼风唤雨之能的诸葛亮，却也只是活在三国演绎中罢了，正史上的他远没有小说中来的英明神武。
即便是诸葛亮，在现实之中能够做到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相对于被自己所处的时代所束缚的诸葛亮，肖恒却有太多的手段打破时代的藩篱了。如果说超脱时代的见识还算不得什么，那么超越了时代的科技可就真的是“金手指”级别的作弊工具了。
肖恒带人离开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中，他并不担心完颜琴那边会出什么意外……就算出了再多意外，只要大金不再继续作死的话，南宋终究还是会与它签署一份和平协议的。
毕竟现在大金与蒙元尚未开战，而大金也没弱到人见可欺的份上，再加上当朝的主战派由黄相爷领导……所以宋金议和的问题应该不大。
不过就算大宋官家真的脑子一热想要收复失地成就一代明主的名声的话，那么联蒙灭金实际上也花了好多年，在大金灭亡之前也能给肖恒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几年之后的形式肯定与现在不同，也那时候的许蒙元还会被肖恒追得到处乱串……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所以在与完颜琴那边聊透之后，肖恒就不在关注了。毕竟他也只能“尽人事”，之后的事的确也要“听天命”了。
唯一不用“听天命”的，就是他手中掌握着的技术。
……
“纪录，绕线器第十二次试验准备开始……”
卢淳闻言从耳朵上拿下铅笔头，拿出夹在腋下的工作笔记，刷刷刷的在上面写下了这次实验的各种参数。
“预备……开机。”随着肖恒一声令下，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按下了开关，铅酸蓄电池所输出的电力驱动着电动机缓缓旋转起来，随后电动机所输出的动能带动着皮带以及整个系统运作起来。
“嗡嗡嗡……”
随着转速越来越快，空气中渐渐多了阵阵沉闷的破空声……巨大的纸卷在电动机的驱动下渐渐加快了旋转速度，而拉着铜丝前进的卷轴也慢慢加快了速度。
厚实的纸带一圈圈的缠绕在铜线上，而随着铜线缓缓的前进，纸带也就均匀的缠绕到新的铜线上……周而复始之下纸包线的卷轴就越来越大、越来愈大，终于在十几分钟后将整整一卷铜丝全部用完了！
“关闭电源，纪录实验结果。”肖恒坐在一边翘着脚说道。
顿时他的那些小助手们就再次忙碌起来……而肖恒则可以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看着他们互相配合着行动了起来。
“这……这就算是成功了吗？”
当卢淳纪录下最后一个数据之后，看着本子上的纪录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算是成功了……当然比我预想中的成功该差的有点远。”肖恒笑道。
“老师……老师预想中的成功是什么样的？”卢淳有些好奇的问道。
“唔……这卷轴大概要有这间屋子这么高，两个桌子那么宽。”肖恒回忆了一下他看到过的最大的电缆线盘答道。
“嘶……那么大啊，那要工作多久才能缠满？”卢淳咂舌不已。
“用不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其实肖恒也不知道，“好了好了……做好参数纪录，整理一下实验材料和尺寸，接下来我们就要造个真正的连续缠卷机了！”
……
虽然肖恒他们造出了铅酸电池，但硫酸的制取其实还是比较复杂的，并且还有一定的危险性，材料成本和工时成本都比较高……而且其中最大的问题是一定要占用肖恒的工时！离开了肖恒整个生产流程都有可能出问题。
所以这铅酸电池决不能没电了就将溶液倒掉换新电解液……说白了就是得给电池充电！
但，电哪来呢？
虽然肖恒现在已经有了电动机了，但要给蓄电池充电的话，难道还要设计个类似自行车或者跑轮的东西来人力发电吗？明明就有水车来提供动力，用人力岂不是有点傻？
不过既然想到了水力发电，那么为什么不干脆造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发电机组？毕竟使用永磁电机发电量还是小了，使用电磁铁原理的发电机从理论上来说想造多大就能造多大，同时也不受磁铁数量的限制。
而眼这台机器，就是为了给发电机组提供足够纸包线而制造出来的。
家家户户通电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节22 酒楼冲突
理论研究、图纸工作、小规模试验、调整、大规模实验……成品。
在经历了无数个日夜之后，一台“简单”的包线机器就这样完成了最后的测试工作，在接入水车动力之后，它就开始源源不断的产出肖恒所需要的纸包线了。
随着水车的转动，巨大的电缆线盘缓缓的动了起来，将包着油纸的电缆缓缓的缠绕在线盘上。
不过看着那些工人们费力的将巨大的木质线盘装上去，肖恒不由得有点担心他们如何将缠满了纸包线的线盘从机器上卸下来了……
“我想，我们需要一些起重设施……嗯，再有个厂房就更好了。”肖恒摸着下巴说道。
“老师，您说的是……吊车吗？”站在肖恒旁边的卢淳问道。
肖恒在一趟物理课上曾经给他们这批学生讲过杠杆原理，其中当然也涉及到了滑轮，而将杠杆和滑轮都运用上的机械首先想到的就是吊车。
“嗯，类似。”肖恒想了想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制造一些比较简单吊车来，不过工厂里最终还是用滑轨比较好……没有吊车和滑轨系统可不好摆弄这些线盘。”
“那……现在怎么办？”卢淳问道，“用不了多久那线盘就会满的……”
“没关系，先让工人们缠一半就好……”肖恒招手叫来负责的工人，小声在他身边吩咐了一阵。
试生产的过程中除了线盘的重量问题，其他还出现了一系列的小毛病，等肖恒带着卢淳他们一帮人好不容易调试好了整个生产线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咕……”
肖恒摸了摸肚子，忽然觉得有点饿，这才想起来他们中午一直都在工厂忙，连饭都忘记吃了……而这个时间点无论是军营还是学校的食堂也都已经关闭了。
回头看了看同样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学生们，肖恒想了想忽然开口道：“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出去吃顿好的！”
“……”
卢淳等同学愣了愣，一脸茫然的看着肖恒……这个年代可不兴上司请吃饭。
“看我干什么！？走！咱们去镇上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肖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请你们大吃一顿的银子我还是有的！嗯……别吃得太狠就行。”
肖恒拍着自己胸脯的刹那，忽然记起这个月好像已经花销不少了，之前从小蝶那支取的银子好像也没剩下多少……所以说到一半肖恒忽然觉得有点心虚。
好在这里并不是临安城内，就算是周边最大的酒楼的消费水平也还不错，比起临安城里的那些大酒楼这边的价格可就亲民多了。
“好了孩子们，想吃什么就点吧！”肖恒招手叫来店小二，“我要蒸羊羔……咳咳，再来一叠蚕豆一壶黄酒。”
“好嘞！”店小二还是那位熟悉的店小二，只是这一次肖恒的消费能力可比之前高太多了，“好久没见公子来我们这儿了，最近在哪发财呀？”
“发什么财……糊口都难，你看看这么多张嘴等着我养活呢！”肖恒指了指桌上的一群学生开玩笑道。
“呃……”小二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回头看了看这桌人，心中也不禁升起一阵疑惑……
肖恒带来的这群人有大有小，大的已经开始长胡子了，而小的却还是一脸稚嫩，看样子不过是刚刚启蒙的样子……而且其中有男有女，那几个女生看样子不像是风尘女子，说话之间与其他人很平等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同伴的关系。
然而一般来说，非风尘女子来这种地方多半都要做男装打扮，虽然未必真的要装成男人，但多少也是那么个意思……然而这一桌上的女性却丝毫没有掩饰。
是的……女性。
对于肖恒来说这还是一群孩子，但在古人眼里12、3岁抱孩子的都不少了。
“好，好嘞……客官稍等，您点的菜马上就来……”
还没等小二说完，肖恒一把把他拽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的点完了，他们还没点呢！我们这么多人一道蒸羊羔也不够吃啊！”
“……”店小二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不过在职业道德的驱使下，略显僵硬的来到几位毛都没长齐的小朋友面前，勉强笑问道：“几位……客观，想吃点什么？”
“红烧鱼。”
“我要吃炸肉……”
“……逊爆了你！想吃炸肉怎么不去下面的路边摊吃！”
“呸！要你管！我就要吃炸肉！”
“……”
小二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表情也越来越勉强……
……天啊！这一群小祖宗怎么一个比一个不客气！？这么乱点菜谱还都不是一个人决定，这让人怎么记得住啊？
也是，这个时代的店小二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这年头一般都是最有身份地位的人点菜，或者干脆就是谁请客谁就事先点好了菜品，等到人来齐了就直接上菜完事。
像肖恒他们这样一个人点一道菜的奇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小孩子嘛，多多少少有些吵闹，所以这酒楼上的其他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这一桌偏了过来。
“好了好了，你们吵到别人了。”肖恒拍了拍手，“我说过公共场所最重要的是什么？”
“安——静——”学生们齐声答道。
“还有呢？”肖恒继续问道。
“不要打扰到别人……”学生们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颇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是的，第一次来这种大酒店，让出身贫苦的他们有种大开眼界的兴奋感，不过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兴奋感在渐渐减退，而理智也回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嗯好，记住这一点。”肖恒笑着敲了敲桌子，“好了，现在你们仔细想好自己究竟想吃什么，然后按照顺时针的顺序一个个的报给店小二听……就从卢淳开始吧。”
“嗯，我还是想吃红烧鱼……”卢淳挠了挠鼻子小声说。
“好的……红烧鱼。”那小二终于松了口气，一个个的将孩子们想吃的东西记了下来，然后擦了把汗这才离开。
等那小二离开之后，这一桌上的气氛依然显得有些凝重，肖恒的学生们依然不好意思抬头。
“怎么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为了庆祝我们的绕线机成功，同学们，干杯……算了，你们还不到喝酒的年纪，就看着我喝好了。”说罢，肖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卢淳等人哭笑不得的看着肖恒道。
“怎么？”肖恒笑道。
“没什么，老师。”卢淳连忙答道。
“嘿！放松！”肖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蚕豆往他面前推了推，“现在这里没有老师，只有你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