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就是你愿意本宫也不愿意。”
“所以，你什么都保证不了，就如现在，如果没有本宫保着你，你觉得你真的能活着离开长安城？”
“你可信，只要你前脚走出本宫的公主府，后脚就有人让你横尸街头？”
“你连自身都难保，又如何保护馨儿？”
“馨儿只有留在本宫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李秀宁的一席话，让宋轩再次僵住了。
话虽然很伤人，却很真实。
今日这场意外，已经让宋轩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让李唐皇室丢了脸面，让柴家成为笑柄，光这两条罪，就足以让宋轩死上无数次了。
不论是柴家，又或是李唐皇室，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就算能带着馨儿离开长安城，之后怕是也要遭到李唐皇室和柴家的无尽追杀。
想到这，宋轩心中不由更加苦涩了。
这一刻，宋轩突然后悔带着女儿来到长安了。
如果没有来到长安，所有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惜，这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卖。
不过，让他放弃馨儿，也绝无可能。
“好，馨儿我可以暂时让她留在你这里，等过段时间这阵风波平息了，我就会来带她离开。”
为了女儿的安全，宋轩不得不做出退让。
李秀宁黛眉微蹙：“怎么？本宫说了这么多，是白说了吗？馨儿本宫是不会让你带走的，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宋轩心中怒火顿时上涌：“公主殿下，莫要太过分，你别忘了，三年前是你不顾一切的招惹的我，我们之间才有的馨儿。”
“你恢复了记忆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选择离开我们父女，让我生生寻你三年，这些我都不怨你，毕竟你有你选择人生的权利。”
“但是，你明知道馨儿如今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还要夺走我唯一的亲人，是真觉得我宋轩软弱可欺吗？”
“是，你是大唐的公主，不论是地位，权势，身份都不是我一介布衣可比。”
“可布衣之怒也是可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
“你可信，今日你敢夺我骨血至亲，他日我就敢蚂穴决堤，毁了你李唐根基！”
此话一出，李秀宁还没说话，一旁的小莲却忍不了了，“大胆！竟敢说出如此狂言，来人啊！将这狂徒拿下！”
话音刚落，大厅外无数武婢就手持长剑冲了进来，将宋轩给团团围住。
宋轩见状却丝毫不惧。
他来这世间本就无亲无故，本以为遇到了秀娘，生下了馨儿，从此这母女二人就是他活于世界唯一的牵绊。
没想到世事无常，秀娘摇身一变成了大唐的平阳公主，对他更是冷漠至极。
从李秀宁对他的态度上，宋轩已经清楚，从前的秀娘已经回不来了，他或许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秀娘。
所以，女儿已经成为了宋轩活在世上最后的支柱。
可如今，唯一的至亲也要被人从自己身边抢走，这让宋轩如何能忍，又怎么能忍。
事到如今，宋轩也豁出去了。
死就死吧，这一世，他本就活的太过窝囊，媳妇儿守不住，女儿保不住，还不如死了的痛快！
“来，杀我！”
宋轩昂首，无惧无畏。
看着眼前无惧生死的宋轩，李秀宁心中生出一丝悸动。
脑中更是升起一个念头。
我李秀宁就算是失忆，所选的男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退下！”
轻轻摆摆手，李秀宁淡淡挥退一众武婢。
“公主，此人刚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这要是让……”
“你也退下吧。”
“公主！”
“退下！”
小莲狠狠跺了跺脚，狠狠瞪了宋轩一眼，只能不甘的退出大厅。
整个大厅内，仅剩下了李秀宁和宋轩，还有无比的宁静。
好一会儿之后，李秀宁才悠悠道：“以后不要再口不择言了，你可知道，你刚才那番话要是传了出去，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宋轩冷哼道：“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秀宁不想和宋轩做无谓的争执，只是轻声道：“你该知道，馨儿留下来，要比在你身边好。”
“我是大唐的公主，可以给馨儿最好的生活，请最好的老师，让她受最好的教导，将来还会为她寻找一位很好的郎胥，让她尊享一世的荣宠。”
“而你能给她什么？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句话，你应该懂的，你不能为了你心中的不舍，强行留馨儿在你身边，耽误她一辈子的前程。”
宋轩闻言嗤之以鼻：“公主殿下，任何事不是你以为他是最好的，他就真的是最好的。”
“别的不说，你想以什么身份将馨儿留在你身边？私生女的身份吗？”
“就算你愿意，你那父皇能愿意吗？就算你父皇愿意，你未来夫君会允许公主有这么一个私生女在身边吗？”
“好吧，就算这些你都能用你的权势解决，那你想过这满长安的悠悠众口吗？”
“今日之事想必已经满长安城都传开了，你将馨儿强留在你身边，你想过她将来要面对什么吗？”
“你想要馨儿在嘲笑和歧视中长大？”
“这些都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如果馨儿真留在你身边，你如何保证馨儿未来不会成为皇室的政治工具？”
“就连你这位名震天下的平阳公主，如今不也成为了皇室的联姻工具吗？”
“连你自己都得不到想要的幸福，你如何保证馨儿未来能够幸福？”
“跟着我，馨儿或许会受些委屈，但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太长。”
“我和你不一样，你不光是馨儿的娘亲，还是大唐的公主，你除了要尽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外，还要肩负起一位大唐公主该有的责任。”
“而我却没有这么多的顾忌，我这辈子，不为他人而活，只为馨儿，为了馨儿的未来，我能不计一切。”
“你又如何与我比？”
宋轩的这番话，顿时让李秀宁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大厅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第0015章 最是无情帝王心
平阳公主府大厅内一片安静。
不论是李秀宁还是宋轩都没有在说话。
李秀宁没有动怒，相反心中还有这极大的触动。
宋轩那种对女儿不顾一切的爱，是她所不能及的。
因为比起宋轩的毫无顾忌，她却有太多的顾忌。
同时，宋轩的话也让她陷入了沉思。
正如宋轩所言，她虽然贵为李唐公主，可很多事情却并非是她能左右的。
以前，她只是李家嫡女，大唐的平阳公主，所以对于父皇的安排，她虽然不愿，却没有抗拒。
可如今，她有了一个女儿，还会任何父皇摆布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但这么一来，自然就会损害皇室利益，父皇还能容的下她和她的女儿吗？
答案依旧是肯定的，容不下！
父皇李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怕没有四兄妹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这个当女儿的更加清楚。
在家族荣辱和个人情感上，她的这位父皇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所以，一旦她真的为了女儿与父皇发生冲突时，她的这位父皇只怕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她。
李秀宁不由的想起了她的另一个嫡亲弟弟，李玄霸。
旁人或许只知道她的这个弟弟是因为早夭而亡，但李秀宁却知道，他的这个天赋异禀的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无情，也是那次，她彻底将自己的父亲所看透。
想到这李秀宁心中突然感到了不安。
回忆起白天父皇的决断和看她的眼神，这股不安开始逐渐放大。
李秀宁有种直觉，等到明日只怕会有极其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一股心寒不由的从李秀宁心底升起。
相比李秀宁，宋轩的心思则比较纯粹。
在说出刚刚那番不该说的话之后，他的心情也缓缓平复了下来。
并且在思考如何带着女儿摆脱这场风暴。
宋轩很清楚，如今的他已经深陷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之中。
他和女儿都也是这场风暴的核心。
如果不能破局的话，不光是他，只怕他的女儿都要被这场风暴撕成碎片。
死，他真的不怕，他本就是一个和这个世界各个不入的人。
死对于他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解脱。
但是，他那不能死，他若死了，女儿怎么办？
真的交给李秀宁吗？
他压根不信如今的李秀宁真的能庇护的了女儿一辈子。
想到这，宋轩突然把心一横，抬头看向了李秀宁。
而此时的李秀宁目光也同样的看向了宋轩。
两人眸光对视，同时开口：
“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