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公孙瓒也是感同身受,他的家乡经常受到乌桓肆虐,可谓是遍地狼烟,根本不可能见到洛阳城外这般景象。
“升济,天子英明,爱护百姓,你我当效忠天子,将来挥军北上驱除胡虏,届时我等家乡父老,也能过上这种安详的日子了!”
公孙度神情庄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在接到诏书的那一刻起就曾发誓效忠天子,可那只是因为天子对他们的知遇之恩,如今看到洛阳城外的这幅场景,他们心中又多了一丝希望以及敬仰。
同样的一幕也在各地同时上演,无数来此的士人学子,每每看到洛阳城外这种只存在于古籍之上安宁、祥和的场景之时,也纷纷确信,当今天子就是天命所归之人。
馆驿内,钟繇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志才,你与陛乃是旧识,若是陛下知你前来,定然会欣喜万分,委以重任,再者此番考核,良才何其之多,且名额有限,想要通过考核恐怕没那么容易。”
戏志才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了,吾若因与陛下相熟便走此捷径,恐为天下人所轻,更会玷污天子圣名,再者吾若不能得中前三,那就只能说明吾之才学不够,不配得陛下看重!”
“唉~,罢了,平日里观你放荡不羁,不曾想却也如此较真!”
想到戏志才那执拗的性格,钟繇无奈叹息一声,然后随着前来征召的小黄门向着皇宫走去。
崇政殿,
春耕一事完成,阳球也来到这里向刘宏复命,同时上交调兵节符和天子剑。
张让和赵忠也被刘宏打发到了殿外看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陛下,这是臣于春耕期间抓捕的案犯名单以及查抄的财务明细,请陛下过目。”
“嗯!阳卿辛苦!”
刘宏点点头,随后从阳球手中接过奏章,细细观看起来。
刚看到第一行数字,刘宏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看到最后,纵使刘宏有所准备可还是被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所震惊。
此次春耕,单单洛阳周围就被阳球抓捕了将近四百多人,斩首一百多人,查抄的钱粮总计将近八十亿钱,土地更是高达上百万亩,这不禁让刘宏怒上心头。
刘宏顿时愤然起身,将这份奏章狠狠的摔在了桌案上。
“哼~国之蛀虫,若不严惩,我大汉早晚毁于这帮蛀虫之手!”
“陛下,单单这些也不过是其中之万一而已,尚有许多见机隐藏起来躲过追查之人,还请陛下放心,来日方长,待日后臣定会将这些贪官污吏斩杀殆尽,以正我大汉这股贪腐之风。”
阳球当初看到这些数字也是愤恨不已,是以对那群贪官污吏也是恨之入骨。
“阳卿此言在理,奈何人性本恶,若杀戮过重,只恐有损卿之后名,再者,那些官吏之中不乏真才实学之人,而今大汉百废待兴,人才难得,还是不要过于紧张才是!”
刘宏也清楚,自古以来贪官是抓不完、杀不净的,只要能够将他们压下去,让他们不在那么过分也就可以了。
听得刘宏此言,阳球不禁感动莫名,随即躬身一礼,凝声道:“陛下的爱护之意,臣铭记于心,然贪官不除,国家难安,臣纵然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天子对自己的袒护之意,阳球还是知道的,可他偏偏就是那么一个认死理的人,既然已经决定效忠天子,死都不怕了,还会怕那区区骂名?此时的阳球已然成为一名孤臣。
看到阳球这样子,刘宏也很是无奈,对于这些认死理的法家,有时候皇帝的话也不是那么好使的,是以刘宏也不在多说什么。
随即刘宏凝声道:“查抄的这些土地全部充入皇庄,至于钱粮,八成走明帐,充入国库,剩余两成用于扩充探事司所用!”
“诺!”
对于刘宏的决议,阳球很是认同,从春耕一事,阳球就已经明白,探事司扩充一事,已经是迫在眉睫,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宦官和窦武等人互相争斗,他阳球恐怕也揪不出这么多的贪官污吏,等将来天子铲除了这两大势力集团,那么天子就需要有自己的一双眼睛去监察百官。
事情谈完,刘宏将殿外的张让和赵忠两人唤来。
“张让,传令尚书台,让其拟诏,对阳卿与此次巡查的一应官吏进行嘉奖。”
“诺!!”
张让恭声应命,随即快步离去。
阳球恭声道:“谢陛下,为陛下效劳,乃是臣子本分,赏赐还是......”
刘宏笑着摆了摆手:“阳卿此言差矣,人本逐利,辛苦操劳,当有所得,差事办好了自然要赏,也唯有这样,人们下次才会尽心尽力,卿说是也不是?”
阳球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是,是臣愚钝了。”
看到君臣二人谈完了正事,一旁的赵忠小声说道:“陛下,黄忠、公孙瓒、公孙越和钟繇等人已经到了宣明殿,陛下是否召见?”
“哦?他们来了?”
刘宏眉头一抬,面露喜色,随后看向阳球,“阳卿,这些人可都是难得的英才,随朕一同前去如何?”
“能被陛下如此称赞,想来定然不凡,臣自然见识一番。”
随后阳球跟在刘宏身后,一同向着宣明殿而去。
宣明殿内,黄忠四人静静的等候天子召见,从他们紧张的神态和紧绷着的身体,不难看出他们的紧张与局促。
“陛下驾到!”
随着赵忠的一声高喝,黄忠四人也转过身向殿外望去,只见天子正面露笑容的向着自己缓步走来。
黄忠四人也按照小黄门教授的礼仪,快步上前向刘宏躬身行礼。
“臣等,拜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待四人起身后,刘宏从四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看向黄忠,笑声道:“朕听闻汉升不仅武艺超绝,箭术更是精湛无比,有李广之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黄忠听闻天子将他与李广相比,虽然心下大喜,但依旧强自镇定,拘谨的说:“陛下过誉了,飞将军箭术天下无双,臣怎敢与之相比?”
“汉升不必自谦,别的不说,朕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凭卿之能,将来定有超越飞将军那一天,卿可不要让朕失望哦!”
说罢刘宏面带笑容,眼含期待的看向黄中。
“臣定当不负陛下期望!”
迎着天子那热切的目光,黄忠也是激动不已。
刘宏笑着点了点头:“好,朕等着那一天!”
倒是一旁的公孙瓒与公孙度看到天子竟如此赏识黄忠,内心顿时有些不服,同时心下暗暗决定,定要找这黄忠比试一番,看看到底谁才更值得天子重视。
随后刘宏对于公孙瓒、公孙度和钟繇三人也是不吝称赞。
对他们的过往更是如数家珍,这不禁让他们感动不已。
随后刘宏亲口任命黄忠、公孙瓒、公孙度三人为御林军的百人将,三人顿时叩首谢恩。
而钟繇则被刘宏任命为侍中郎,留在自己身边。
刘宏之所以将钟繇留在身边,除了赏识他的才能之外,也是为了告诉那些世家大族之人,自己还是很重视他们的。
第19章 窦妙的心思
自刘宏登基以后,窦妙除了第一次朝会之外,关于政务上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了刘宏和诸位大臣处理,并未过多插手,她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结合刘宏登基后的所作所为,提拔荀爽、李膺拉拢了世家、党人。
对自己和窦武甚为尊重,说明天子并不排斥外戚。
在众人一次又一次的谏言下,始终不曾拿宦官开刀。
这些种种,无不说明皇帝正在努力维持一个平衡。
窦妙知道,皇帝眼下虽然年幼,但早晚都会长大,而天子成年必然会取回权利,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窦家,自己都不该过多插手朝堂政务,以免与天子生出嫌隙才是。
虽然太后能够废帝,扶持一个听话的皇帝,自己死后呢?没了自己的帮助,万一后来的皇帝清算,窦家也难免会有倾覆之危。
故去的先帝,以及梁家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梁冀当初何等威势,甚至敢于弑君,可结果呢?还不是扶持了一个将自己送进坟墓之人?
皇帝能换,但姓氏换不了,天下姓刘,姓不了窦。
与其日后被清算,所以还不如与眼前这个年幼的天子好好相处,拉进关系,自己也落得轻松。
宫中裁剪开支用度一事窦妙早就知晓,可是天子唯独没有裁剪她长乐宫的用度,再加上刘宏每日都坚持来长乐宫向窦妙问安,与自己也很是亲近,如此种种,不禁让膝下无子的窦妙在这冰冷的深宫之中感到了一丝亲情的温暖。
此时的窦妙是已然真的把刘宏当做自己的儿子来对待了。
清晨,起身不久的窦妙在女官的陪同下来到长乐宫的后园散步。
窦妙抬头看了一眼清晨的阳光,然后看向身旁的女官,“皇帝快到了,你去将早膳备好。”
“诺!还是像前几日那样吗?”女官问道。
“嗯,吾观皇帝似乎非常喜欢你做的小菜,记得今日多弄一些!”
“诺!”
自从前几日刘宏前来问安,窦妙听说刘宏没有吃晨食的习惯之后,便要求刘宏每日都要来长乐宫吃完晨食之后才能回去处理政务,感受到窦妙的关心,刘宏只好应允,是以长乐宫的女官每日都会为刘宏准备一份晨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窦妙掐准时辰,返回了长乐宫。
“太后,陛下前来问安。”
“快叫他进来。”
窦妙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急切,感受到太后语气的不同,那名女官面带笑容,脚踏碎步的向外走去,最近她也发现,太后的心情比之前明显好上了许多。
不多时,在女官的指引下,刘宏来到长乐宫中,然后规规矩矩的向窦妙叩拜行礼。
“臣,恭问母后躬安。”
“朕躬安,皇帝请起。”
虽然现在刘宏和窦妙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但明面上的礼仪还是必须要有的。
礼毕之后,窦妙微笑着看向一旁的宫女,“筱红,快把晨食端上来。”
窦妙则笑呵呵拉着刘宏坐在了桌案前,俨然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
很快长乐宫女官便将晨食端了上来,一一摆放在刘宏面前,样式很简单,就是一碗粥和几个小菜,天子节俭她们也是知道的。
“快些吃吧,还热乎着呢。”
“谢母后,那儿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刘宏便拿起碗筷大快颐朵起来,窦妙慈爱的看着年幼刘宏吃的胃口大开,心中也满是欢喜。
很快刘宏就将晨食一扫而净。
吃完晨食之后,窦妙便拉着刘宏的小手唠起了家常,丝毫没有过问任何政事,而刘宏也明白窦妙的心思,只是说起了自己一些童年的趣事,说到出糗的地方,也是惹的窦妙笑声不断。
此时他们二人似乎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后,而是一对寻常的母子。
期间,窦妙也多次提出想要裁减长乐宫的用度,但都被刘宏拒绝,而刘宏更是直言,太后乃是国母,侍奉先帝多年,理当享受那些应有的尊荣,这不禁让窦妙感动不已。
“母后,时辰不早了,儿今日尚有事情处理....”
眼看时辰不早,刘宏便起身向着窦妙告辞,想要去处理政务。
窦妙点了点头:“嗯!虽然政务要紧,但皇帝还要注意身体,切莫太过操劳!”
“母后放心,儿晓得!”
刘宏点了点头,随后向着窦妙躬身一礼,然后缓步向外走去。
待到刘宏走后,女官筱红笑呵呵的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看向窦妙。
“太后,陛下最近食量见长,今天可是吃的一点不剩呢!”
窦妙也笑着点了点,“你一会儿去德阳殿问问张让,看看陛下最近的胃口如何,明日好多准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