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这.....”
看着摔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张让,尹勋顿时慌了神,急忙上前想要将张让扶起来,怎料一个不小心,左脚绊了右脚一下,整个人直直的向下摔去。
疼痛中的张让刚刚抬起头,突然感觉一道黑影扑向了自己,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的看着尹勋砸向了自己。
只听得“嗵”的一声闷响,尹勋整个人准确的摔入张让的怀中,一瞬间张让只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差点要断了,忍不住的痛呼出声。
“啊~哎呦~”
张让那凄厉的痛呼声,再一次响彻了整个尚书台,引得前堂办公的所有官员,不由得望向两人。
只见此时的张让躺在地上,而他们的上司尹勋则是整个人埋头在张让的怀中,这个场面可谓是闻所未闻了。
“快把你的手给咱家拿开!!”
感觉到胸口的不适,张让顾不得疼痛,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尹勋的左手不偏不倚的拄在自己的胸口上面,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目眦欲裂。
“啊?哦哦...”
听到张让的吼声,尹勋低头一看,顿时老脸一红,急忙起身,顺带着将张让拉了起来。
“噗~哈~”
前堂的几名尚书侍郎,看到两人狼狈得模样,也不知是谁,一时间没有忍住,噗得笑出声来,虽然声音不大,却也依旧清晰的传入了张让的耳中。
不过其他人还是依旧保持着风度,并没有笑出声来,但是从他们通红的脸色不难看出,他们忍的很辛苦。
起身后的张让听到那刺耳的笑声,胸口不断的起伏,面色涨红犹如猪肝一般,
今天丢人可算是丢到姥姥家了,摔了也就算了,自己还被这个老东西给....
万一这事儿传到赵忠和蹇硕的耳中,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嘲笑自己,想到这里张让看向尹勋的目光几欲喷火。
见到张让这幅想要杀人的模样,尹勋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赶忙战战兢兢的解释道:“张....张常侍勿怪,意外,这绝对是意外啊!”
张让涨红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咱家知道这是意外!!”
好在张让并没有失去理智,还记得天子派他过来的目的,也不敢过多耽误时间。
随后张让拿出了那封奏章,看向尹勋,朗声道:“陛下口诏!”
随着张让话落,尚书台前堂正忍的辛苦的一众官员,赶忙神色恭敬的站起身来。
“臣,奉诏!”
尹勋也急忙收束表情,神色恭谨的躬身站在原地。
随后张让缓缓开口,开始向尹勋转述刘宏的意思,
“朕闻西凉奏报,区区东羌竟敢收留纵火犯人,无视我大汉天威,践踏我大汉律法,若四周羌胡蛮夷尽皆如此,我大汉威严何在?朕与诸卿的脸面何在?
所幸定边侯反应及时,已率大军前往讨要罪犯,朕心甚慰,经朕与太傅以及太尉进行商议,对定边侯许以临机决断之权。
凡敢犯大汉天威者,皆可斩之,凡敢执兵仗者,必诛之!”
张让话落,整个尚书台顿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最后那句话给深深震撼到了。
包括管宁在内,被刘宏提拔进来的一众年轻官员,尽皆激动不已,胸中更是热血翻涌,脑海中更是不断的回荡着最后那一句话。
所有人都忘记了刚才张让和尹勋那尴尬的一幕,寂静的大堂之中,只余众人那粗重的呼吸之声。
就连尹勋听到这话,也怔怔的站在原地,只感觉胸中一阵激荡,心跳加速。
谁人没有少年热血时?
“咳咳~尚书令,可听清了?”
看到尹勋一副失神的模样,张让不由的轻咳两声。
“臣领命!!”
听到张让的咳声,尹勋这才回过神来,伸出颤抖着的双手接过张让手中的奏章。
“恩!既如此,那尚书令,就赶紧拟定诏书吧!陛下可还等着呢!”
“哦,好好,张常侍请稍等!”
尹勋急忙拿着奏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段颎和傅燮的联名奏章,粗略的浏览了一遍,发现最后刘宏的批复以及陈蕃和李膺的签名之后,这才确认无误。
然后取出一份空白的诏书,开始按照刘宏的意思,绞尽脑汁的搜索着各种典故和词汇,进行润色。
结尾处,则是将刚刚张让转述的最后那句话,以及天子的批复,原封不动的加了上去。
“张常侍,您看一下!”
两刻钟之后,尹勋终于将诏书写完,交到了张让的手中。
接过诏书的张让,只是粗略浏览了一番,就被诏书上面的内容所感染,差一点就燃了起来。
“恩!不错,不错!尹尚书果然才学过人,妙笔生花!既然诏书拟好了,那咱家就先行告退了!”
“张常侍,实在是客......”
张让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夸奖了尹勋两句,不待尹勋客套,就拿着诏书匆匆的离开了尚书台,只留下半张着嘴的尹勋楞楞的站在那里。
“凡敢犯大汉天威者,皆斩之!凡执兵仗者,必诛之!”
“大汉天威,不容冒犯!”
在张让离开尚书台不久之后,这两句话便犹如飓风一般,通过尚书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堂,而后向着周围不断传播出去。
无数的太学生以及士人学子,还有青年游侠,纷纷走上街头开始四处传颂,一时间所有人内心的激情和热血都被那两句话所点燃。
第167章 不要怕,他们是汉军
“驾!驾!!”
很快由三名羽林军骑组成的一支小队,带着刘宏批复的奏章以及一道诏书离开洛阳,向着凉州疾驰而去。
沿路经过城镇之时,这几个羽林军还不断的高声呼喊着那两句三人热血沸腾的口号。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对于天子的这两句口号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一个个都恨不能手持三尺青锋,踏平胡地,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汉天威。
“吼~我燃起来了!”
一个正在开垦荒地的壮汉,听到这两句口号之后,顿时热血沸腾,随后大吼一声,一把推开正在缓缓行进的耕牛,然后将犁耙挂在了自己身上,拉着犁耙快步向前走去。
御林营内正在训练的少年们,听到教官们高声呼喊的口号之后,也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训练的更加卖力起来!
“吼~杀啊!!”
特别是处于对战训练当中的人们,听到天子的那两句口号之后,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大脑,大吼一声之后,手中的木刀毫不留情的向着对手的身上招呼了上去。
“好你个文丑,居然下死手!!”
看着身旁哀嚎的同伴,一名少年忍不住冲着对面的文丑大吼一声。
文丑看着倒在地上的对手,看了看手中的断刀,面带歉意的说道:“呃~对不住啊,刚才太激动了没收住力气!”
“你....”
“嘎吱~”
“啊~”
就在少年气结,不知说什么的时候,校场上其他对战的地方,便响起了一阵阵武器断裂的声音以及受伤的惨叫声。
“快!将受伤的立刻送去医学院!”
看着受伤被抬出来的学员们,一旁督战的徐荣大手一挥,新近组织起来的担架队的人,立刻抬着他们向着医学院的方向跑了过去。
此时那些受伤之人,对于自己即将被抬到医学院,也不再像往常那么抗拒,经历的多了,习惯了!
再有就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和摸索,医学院那些学员的整体素质也提高了不少,手法也不像以前那么粗糙,也受不了多大的罪了。
.....
凉州,汉羌交界处,凉州大军的五千先头部队已经拔营,开始向着东羌境内进发。
缓慢行进了半日之后,这队人马已经来到边境,遥望着远方的地界。
“继续前进!!”
随着带队的副将一声高喝,这支先头部队无视了不远处的界碑,径直进入了羌人领地,向着麻异的部落而去。
行进之间,副将朝着身旁的亲卫,招了招手。
“将军?”
一旁的亲卫打马来到副将身旁,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副将张桥沉声说道:“派几十名斥候过去,竖起“汉”旗,让他们前去大声宣扬,就说我汉军,前来讨要罪犯!
让麻异三日之内亲自将那些人给送过来!但有包庇纵容者,吾会亲率五千铁骑亲自去取!”
说完之后,张桥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然后继续说道:“哦,还有.....告诉他们,遇到普通羌民后,一定要记得保持我们汉军光明伟岸的形象!”
“将军放心,段将军都教过咱们,弟兄们知道怎么办!”
张桥点了点头,“那就好,快去吧!”
“诺!”
亲卫高声应道,随后调转马头,向着斥候队的方向跑了过去。
很快接到命令的斥候队,脱离了大部队,向着羌人境内四散开来。
第二日清晨,晨曦初起,这支先头部队向着西北麻异部落的方向缓缓而行,距离他们七十里外的一个小型部落中的牧民此时也是早早起身,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支部落曾经隶属于烧何部,不久前他们的豪人被麻异打败,所以他们如今便归属了烧当部,为了收拢人心,麻异并未让自己的手下烧杀抢掠,是以这个小型部落,并未受到战争的影响,生活相对比较平和安逸。
部落中早早醒来的男人们骑在马背上,驱赶着牛羊走出部落,前去放牧,而女人和孩子则是留在部落当中,收拾着草料以及准备着一天的食物。
部落外围,一间破败院落当中,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抱着牧草神情有些恍惚的跟随在他的母亲身后,从母子两人那浮肿的面颊以及缓慢无力的动作上不难看出,他们似乎已经长期不曾摄入盐份。
虽然之前大汉开通互市他们曾经的豪人也弄回来一些盐粮,但那些也仅仅只够维持自己的部落和家人所用,像他们这种外围的牧民,是不可能发给他们的。
至于麻异,不来打劫他们就不错了,自然不会将珍贵的盐浪费在他们身上。
就在母子二人行走间,忽然一阵马蹄声传入二人耳中,他们不由得扭头望去,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一面耀眼的“汉”字大旗,出现在二人视线当中。
女人虽然不识字,但是去年汉军前来征召她丈夫的时候,她也曾见过一抹一样的旗帜。
而大旗下面,几名身穿甲胄,腰悬长刀的骑兵正向着她们疾驰而来。
“母亲!!”
眼前的一幕让小男孩儿感到害怕,惊叫一声之后,扔掉了怀抱中的牧草,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女人也将孩子护在身后,而后出言安慰道:“不....不要怕!他们是....汉军!不会伤害咱们的!!”
虽然女人那么说,可是从她那颤抖的声音以及不断哆嗦着的身体,不难看出她的内心同样惊恐不已。
奔驰中的几名斥候,此时也发现了那对母子,一拉缰绳减缓了马速,来到母子二人跟前,带队的一名斥候,大声的将张桥的话重复一遍之后,打马便绕过母子二人向着部落内部走去。
“等等!!”
见到这几名汉军似乎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那名母亲鼓起勇气转过身,大声的叫住了他们。
“吁~”
听到女子急切的喊声,几名斥候停了下来,带队之人扭头看向那名女子,沉声问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