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什么情况？有没有幸存者？是什么人做的？”
樊稠顾不得喘息，看向那名什长，一口气得问了三个问题。
什长此时也收起了一些其他的心思，赶忙说道：“启禀都尉，这些府内大多数都是一些仓库还有偏房失火。
属下打听了，是他们府内的奴隶承受不住他们的压迫，才奋起反抗，除了几个主要的豪强和他们的家人，死伤者并不多！！”
“呼～这就好，这就好！”
听到这里，樊稠暗道一声，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原来是羌人豪强和奴隶的内部矛盾，这样一来，他的责任也就小了许多。
至于死掉的羌人豪强，平日里作恶多端，没少使用恶劣手段逼迫普通羌民成为奴隶，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在樊稠看来那些人也是罪有应得了。
虽然那些豪强该死，但是此时的火势却是不容乐观，有着向周围蔓延的趋势，感受着传来的滚滚热浪，樊稠转过身看向跟上来的都尉府的护卫们。
樊稠厉声喝道：“你们赶紧通知附近的豪强，让他们派出所有的下人还有护卫出来救火！告诉他们，敢有不尽全力的，不要怪我找他们秋后算账！”
“诺！”
看着自家都尉恶狠狠的模样，都尉府的护卫们也不敢耽搁半分，连忙四下散开去通知附近所有的豪强。
樊稠也不含糊，当即抄起一个水桶，刘冲进了火场。
很快附近的豪强也问询派出了各自家中的下人还有护卫赶了过来，有了这些人加入，火势暂时得到了控制。
不多时，金城太守傅燮还有城内的一千郡国兵也赶了过来，在傅燮的指挥下，二话不说脱掉了身上的兵甲，就投入了灭火的行动。
而樊稠似乎不知疲倦的提着水桶不断的进进出出，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们也无暇顾及自家都尉的异常状态。
终于经过众人一个时辰的扑救，大火总算得到了控制，只余一些被烧塌的房屋依旧冒着浓烟，幸亏樊稠及时赶到，紧急调动了周围豪强参与救火，大火当中除了三个被杀的豪强，周围的百姓并未造成损失！
火场外负责指挥的傅燮见到火势得到控制，也是缓缓松了口气，而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已经被付之一炬的三座宅院。
此时樊稠也终于放下心来，刚才一直忙于救火，此时看到不远处的傅燮，他也放下手中的水桶连忙走了过来。
“傅太守！”
看到樊稠脸上乌漆墨黑的样子，傅燮点了点头，和声道：“樊都尉，辛苦你了！若是你晚到一会儿，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啊！”
“金城的防务治安，本就在下负责，今日出了这种事，是在下的失职，实在当不得辛苦二字！”
看到傅燮似乎没有责怪的意思，樊稠这才放下心来。
“呵呵～事发突然，怪不得樊都尉，况且樊都尉心系百姓，不顾安危亲下火场，连衣服都烧没了，此等作为，值得我等官员学习！”
此时傅燮也才发现站在自己跟前的樊稠，居然光着身子，安抚他的同，也出言提醒了一声。
“衣服？”
听得傅燮所言，樊稠一愣，恰好此时一股寒风袭来，樊稠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只觉得的浑身冰凉，随即樊稠低头向自己身上望去。
“我.....我的衣服去哪儿了？”
发觉自己身无一物的樊稠，这才想起自己当时慌里慌张的好像只是随手抓起一件外衣就跑了出来，当时又忙着赶往火场，参与救火，一时间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樊稠顿时面色通红，双手赶忙向下捂去。
“噗～哈哈～哈哈～”
周围的士兵还有一些豪强的下人，也回过神来，发现赤条条站在寒风中的樊稠，也不是谁没有忍住，突然笑出声来！
这一笑可不打紧，顿时引起了一阵连锁反应，原本忍得辛苦的士兵们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住...住口...不许笑了！！”
樊稠捂着下身，脸色通红的，向着周围狂战不止的众人怒吼出声，这人可真是丢大了！
此刻的樊稠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自己就这么被他们看光了？想想还不如死在火场里了。
听到樊稠的怒吼声，看到他那想要杀人的目光，周围人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暗暗的咽了口吐沫，硬生生的将笑意压了下去。
随即樊稠看向一名士卒，冷着脸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我找件衣服过来！”
“哦哦，都尉，您还是先穿小人的吧！”
听到樊稠的吼声，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卒，急忙脱下了身上的外袍，递了过去。
樊稠接过外袍，着急忙慌的赶紧穿戴在了身上，穿戴好了之后，樊稠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看向那名士卒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看到樊稠窘迫的模样，傅燮站出身来，看向周围的众人，朗声说道：
“今日樊都尉身先士卒，不顾自身安危冲入火场灭火，一时不查引火上身，烧毁了衣物，这种为了民众利益，不惜自身的大无畏精神，值得我等学习！”
听完傅燮的话，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他们刚才救火的时候，的确看到樊稠不断的进进出出，一次又一次的冲入火场，期间还不顾安危救出了两名女子。
一个高高在上的都尉，能做到这一点，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一时间所有人神色严肃的看向樊稠，眼神中也充满了敬意。
察觉到众人的变化，樊稠看向傅燮的目光也满是感激。
傅燮冲着樊稠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樊都尉，如今大火已经扑灭，但那些元凶却不可轻易放过。”
“太守放心，在下一定尽快两那些奴隶抓捕归案！”
樊稠此时对那些奴隶也是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可能会出这么大丑？
傅燮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那就好！调查一事，就交给樊都尉了，这里就交给本官来善后吧！”
“有劳傅太守了！在下这就带着人前往抓捕！”
樊稠点了点头，向着傅燮道谢一声之后，由那名什长带路，率领着郡国兵，向着羌人奴隶逃跑的方向赶了过去。
“都尉，这条密道是直通城外的！”
樊稠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听到手下的汇报，脸上顿时变得阴沉无比，幸亏他们袭击的是那几个豪强，万一他们袭击了太守府，那么自己可真就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樊稠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
樊稠咬着后槽牙冷声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跑的？”
“好像是东羌方向！”
第161章 奴隶也是人
“东羌？”
樊稠皱着眉头有些不明所以了，据他所知，这几个豪强就是东羌出身，投靠了大汉，而且和那些东羌的部落一直都有联系。
那些奴隶往东羌跑，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立刻派人去通知太守，这件事需要向定边侯求援！”
思虑了片刻，樊稠还是决定询问一下傅燮和段颎的意见。
毕竟眼下的东羌名义上还是内附于大汉的，自己贸然带着郡国兵过去，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樊稠下令，将这处密道填平，并且派人沿着城墙仔细搜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密道，以防患于未然。
太守府内，此时天已大亮，忙碌了半夜的傅燮，并未休息，而是不断的调派人手处理着善后工作。
那三名豪强如今被杀，府宅也被毁了，但他们名下的产业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如今成为了无主之物，自然要由官府进行接收。
傅燮看向身旁的一名文书，沉声说道：“你去派人，将与这三家豪强有关联的产业，土地还有其他资产进行仔细的调查，但凡是属于他们的全部重新登记造册，收归府库，不能让人趁机侵吞！”
“诺！”
文书领命，带着一队衙役匆匆离开了太守府，一名下人也匆匆跑了进来。
“太守，樊都尉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
很快，樊稠来到厅内，向着桌案后的傅燮躬身一礼。
“傅太守！”
正在埋头处理政务的傅燮，听到樊稠的声音，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看向樊稠，然后问道：
“樊都尉，调查的可有什么结果了？”
“在下晚到了一步，他们已经通过密道，出了城，前往东羌去了！”
樊稠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在下觉得此事，还是需要太守和定边侯出手要人才行！”
“好！这件事我会亲自与定边侯进行商议！”
傅燮点了点头，对于樊稠的顾虑，他还是明白的。
“樊都尉，这次奴隶攻击豪强的事件，影响甚大，你回去需要加派人手，日夜巡逻，万不可再出什么乱子了！”
“太守放心，在下这就回去安排！”
樊稠点了点头，他可是被这次事件吓得不轻。随后樊稠抬头看向傅燮，张了张嘴，心里有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樊都尉还有什么事吗？”看到樊稠迟迟没有离去，一副犹疑的模样，傅燮不由得出声问道。
“太守想必您也知道，城内的这些豪强，平日里他们对于那些奴隶实在是过于苛待，那些奴隶在他们眼里连蚂蚁都不如，被他们活活饿死打死的更是不知凡几，能有昨日之事，其实早在预料之中，日后也难免会承受不住，跳出来反抗！”
听得傅燮问话，樊稠便将心中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毕竟无论他安排再多的人手巡逻，也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有想办法将矛盾的根源解决掉，才能一劳永逸。
“呵呵～那不知樊都尉可有什么想法？”
樊稠的问题，傅燮也早就考虑过，他也有意趁着这次事件，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他没想到，一向表现的大老粗的樊稠也能想到这些，便想听听他的看法。
樊稠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在下以为，奴隶虽然是他们的私有财产，但毕竟也是人，不是没有思想牲畜可以比，就那么任由他们打杀，一旦那些奴隶作乱，难免会殃及到无辜的汉民百姓。”
“恩！有道理！那樊都尉认为，该如何去做呢？”对于樊稠的看法，傅燮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呃～在下以为可以将他们的奴隶全部裁撤，由官府接收过来，不知太守以为如何？”
“呵呵～此法不错，的确可以一劳永逸，只是那些豪强都是靠着奴隶起家，他们的财富地位也都是通过压榨奴隶获得来的，若是按照樊都尉的办法去做，那就是撅他们的根了，只怕他们不会答应！”
傅燮没有否认樊稠的意见，但也没有表示支持，除非能够将大汉境内的羌人豪强全部杀光，否则这么做，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甚至会再次带来动乱。
想到天子和自己商议制定的分化蚕食策略，在没有取得成效之前，贸然铲除这些投靠过来的羌人豪强，弊大于利，一切只能等大汉彻底吞并羌地，并且获得羌民认可之后，才能动手。
“那不知傅太守的意思是？”
樊稠也知道自己这个办法不是最好的，但在他看来这个却是最有效的。
傅燮笑了笑，随后说道：“只要给他们一些束缚，让他们有些顾忌，不再过于苛待那些奴隶即可！”
“束缚？”
樊稠有些不解，问道：“奴隶是豪强的私有财产，想怎么处理都是他们自由，官府也不好直接插手吧？毕竟那些奴隶不是汉民。”
“呵呵～樊都尉，你且看着就好，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傅燮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樊稠的问题。
“哦对了！樊都尉可派人将三个豪强遇害的消息散布出去，有多惨就说多惨，最好要让其他豪强夜不能寐才行。”
“还有武威、陇西那边，也要派人传消息过去！”
“太守放心，在下这就去办！”
听到傅燮的几个要求，樊稠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他的目的。
“这帮文人果然没一个善茬，真是心黑的可以，这要是没点脑子，恐怕被他们玩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离开太守府的樊稠，不由得感叹道。
很快昨晚三名豪强遇害的消息，被详细的写在了告示上面，张贴到了金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闹得是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