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朱七牛这次针对朝鲜的战略目标还是成功的。
顶多是出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李成桂,一通折腾,愣是卷到手一大堆资产。
可相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他卷起来的那点东西也就那样吧。
稍加收拾心情,朱七牛写好奏章,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而他呢,一路骑着开疆来到了中朝边境,只等皇命下来,即行受降。
等待的这几天里,朱七牛几乎一直在冥思苦想如何省时省事的拿下女真,以全皇帝殷殷期盼。
而在京城之中,朱雄英他们已然收到朱七牛写的奏章了。
朱雄英、朱元璋、周光等知情者无不欢喜,其余朝臣则是懵懵懂懂。
“怎么去云南修铁路的斌王会代为上奏朝鲜来投之事?”
“是啊,而且以斌王殿下雷厉风行的作风,三四年了,云南那边竟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之前他还下令暂停和朝鲜的交易,暂停朝鲜那边的金银兑换,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就算他身兼九部尚书,管这事本是分内职责,可他大可以让朝廷各部去处理嘛。”
“奇,太奇了。这朝鲜也是,莫名其妙空前改革,却又仅仅因为大明暂停交易就投诚,斌王又没停他们的粮食,想不通啊!”
听着朝臣们的议论,为了保住朱七牛的英名,朱雄英并不打算详细解释,直接问道:“诸位爱卿,朝鲜国王率国来投,你们觉得可信吗?该如何安置他们?”
一帮子官儿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皇上,就怕这朝鲜跟吕宋似得,降而复叛,此事还需重新计议。”
“是啊,皇上,朝鲜地处荒芜,国小民少,以其为藩属国为宜,以其为朝廷直辖则大可不必。”
“自建文一朝开始,大明已先后吞并倭奴、蒙古、吕宋、琉球等国,地盘儿虽然大了,但治理难度也大增,近些年虽然时不时就加恩科取士,可官员数量还是不足,许多地方的官儿甚至压根就是秀才出身,有损文风,有损文风啊!”
周光、余钱、孔十七等则是贵人语话迟,等其他官儿说完了,这才不慌不忙的发表意见。
“皇上,自古以来开疆拓土都是值得赞颂的功绩,何况是朝鲜这样自愿来投、不动刀兵的开疆拓土呢?若大明不领受,则其余国家就算有心来投,也不敢提了,长此以往,不是好事,所以臣建议准其来投,效仿琉球成例。”万三重道。
“朝鲜国王李成桂想来是被斌王殿下下发的文书给吓到了,自知无力治理国家,方才将朝鲜及子民托付于陛下,陛下作为万方之主,没有拒绝的道理,臣请陛下准其所奏,派能臣干吏前往朝鲜治理,安民壤境。”周光道。
“周大人所言极是,内阁这边的看法也是这样,请陛下早做决断,免得寒了藩属国臣民之心。”诸葛明道。
“朝鲜全境快赶上大明地域较大的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一多半大了,比起其它承宣布政使司下辖的领地,那就更是绰绰有余了,臣建议可以将其单独设为承宣布政使司。”孟毓崇道。
朱雄英笑道:“嗯,皇爷爷也是这个意思,那就这么办吧,由礼部尚书带人过去与李成桂碰面,定下具体事宜,朕在京城等你们的好消息。”
礼部尚书问:“皇上,不知对李成桂等人……?”
“李成桂想要保留他私人拥有的那些产业,朕皆准了,其余朝鲜贵族、官员、百姓的产业亦然,但这种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后坚决杜绝他们再与民争利,开工厂可以,但肆意买卖土地、驱赶百姓不行。”
“是。”
“再者,李成桂毕竟有功于社稷,又是一国之主,归附之后不宜懈怠,便允其世袭罔替国公之位吧,其余贵族皆降爵一等,同样效仿琉球成例,那些官员暂且保留,吏部后续再考核一番,该留的留,该贬的贬。”
“臣领旨。”
“臣领旨。”
……
走在回武英殿的路上,朱雄英少见的不庄重起来,走路蹦蹦跳跳的,时不时还手舞足蹈,跟小时候一样一样。
跟在他后面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低下头,心里十分替这位少年老成的皇帝陛下高兴。
陪在他身旁的杨士奇、小胖和诸葛明就更是很少看见皇帝这样了。
“皇上,你似乎很高兴啊?”诸葛明笑问道。
朱雄英点头:“那是,按照七牛的那种算法,朝鲜全境可是有二十多万平方千米,比咱们大明很多承宣布政使司都大,就这功绩,放到任何一个皇帝任内,那都能被吹上天了。”
小胖可做不到跟皇帝嘻嘻哈哈,但对皇帝的敬重他可不比诸葛明小,接话道:“是啊,以始皇帝、汉武帝、唐太宗和我大明洪武皇帝、太宗文皇帝为例,就算是放在一众帝王之中,那也是排在前列的。
而皇上你登基以来,先取吕宋三十万平方千米土地,后取二十多万平方千米土地的朝鲜,再算上即将到手的女真,开疆拓土的区域都快赶上南宋一半疆域了。
关键这些领土都不是通过大动刀兵得来的,士兵死伤并不多,也没有因此阻碍大明发展,把大明拖垮,反而因为开拓疆域而将经济变的更好了,将来的史书之上,恐怕皇上您也要被单独列出一档来了。”
朱雄英所深切期盼的就是这样,如此才能对得起有限的光阴!笑的像朵盛开的向日葵:“若能如此,非是朕一人之功,诸位爱卿也居功至伟。”
“谢陛下。”
“谢陛下。”
朱雄英忽然问道:“七牛离开京城多久了?”
杨士奇答道:“再有几个月就四年了。”
“这么久了吗?七牛当初可是承诺我三五年内就拿下整个东北,如今只剩女真,就是不知他会如何在一年多时间里拿下这片上百万平方千米的土地。”
杨士奇对此倒是信心满满:“只要是斌王殿下,一定没问题的。”
“哈,你倒是对他够推崇。”
第77章 一寸光阴不可轻
在大明皇帝陛下的首肯下,受降仪式顺利进行。
朝鲜国王李成桂获封宁国公,率领麾下数十名世袭贵族迁移往应天府定居,其名下生意由他们各自指派人手负责。
官员们则还不能走,需要继续任职,等待吏部进一步指令。
李成桂这一走,算是把位置给朱七牛腾出来了。
他们前脚走,后脚朱七牛就领着朱大牛、朱二牛、朱四牛以及被皇帝调过来的张冰洋进入了朝鲜王国境内。
不,现在不叫朝鲜王国了,而是叫做朝鲜承宣布政使司,另有都指挥使司、按察使司等协助治理。
朱四牛跟张冰洋过来自然是换防、整军。
这对老搭档凑到一起后,可想而知效率必然极快。
在职位上,朱四牛由辽东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转成了朝鲜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张冰洋则是做他的副手。
这里面的各种公务,朱七牛没心思去管,悉数放权。
朱大牛和朱二牛过来则是要继续办他们的厂子,做当地的标杆企业。
自然的,这时的关于朝鲜的货币制裁取消了,人心顿时安定下来。
商业上的事虽然朱大牛跟朱二牛能搞定相当一部分,但他们毕竟不是主管的官儿,很多事力有未逮,还得朱七牛来做。
比如让许多承包下来但没施工的工程停下。
比如让许多业务重合的厂子合并。
再比如将许多黑心厂子关闭或罚没,赔偿被压榨的工人。
最要紧的则要属退厂还耕和退厂还林了。
但朝鲜毕竟不是太适合耕种的地方,所以朱七牛划定的农场并不算多,需要的种工也不算太多。
所以实际上之前被迫背井离乡的老百姓还是在新地方定居了下来,做起了城里人。
如此一套套操作下来,李成桂当初设定的全景图得以保留了大部分,被修改的并不算多。
朱七牛来后,老百姓所能切实感受到的无外乎是几点。
其一,房价降了,物价也降了,跟大明其它地方基本相同,溢价并不大,生活压力陡然减小。
其二,工作时间减少了,不再需要起早摸黑,尤其是被招募为种工的,农闲之时,完全可以在家休息或是出去干点兼职,可以干点其它爱干的事情。
其三,各项福利待遇跟上了,虽然不至于比得上朱大牛和朱二牛开的那些厂子,但比起大明内陆那些厂子可是不差。
其四……。
其五……。
简而言之一句话,一切都在稳中向好。
老百姓可感激了,以至于都忘了之前他们还有个叫李成桂的领导。
当然,为了不打草惊蛇,以免让女真高层警觉,朱七牛虽然到了朝鲜,但依旧没有堂而皇之的出没。
所以百姓并不清楚到底该感谢谁,便全都将感激之情寄托在了皇帝和朝廷身上。
永乐皇帝朱雄英在民间的口碑进一步提升!
……
一晃眼,永乐六年过完了。
永乐七年到来。
如果按照原纪年时间线算,太宗文皇帝朱标是洪武二十五年因病去世的,洪武二十六年即是永乐元年。
那今年就该是洪武三十二年,也就是朱允炆当皇帝时期的建文元年。
这样的时间点,朱七牛不禁有种紧促感。
虽然对太上皇的感情很奇怪,有尊崇、感激等等,也有心寒、害怕等等,可不管如何,朱七牛还是不希望太上皇去死的。最起码,自己得见他最后一面。
据朱七牛估计,就算太上皇身体一直很好,退位够早,晚年又不像原历史轨迹那样操劳,可以多活些年,可原配夫人和大儿子的接连去世对他的打击还是不小,以他如今七十二岁的高龄,谁都无法预料他何时就会驾崩。
就更别提比太上皇还大十八岁的宋濂先生了,那可是已经九十岁高龄了。
最多一年之内,必须拿下女真!
“一年啦,太紧促了,老七你打算怎么做?”被朱七牛喊过来议事的朱大牛、朱二牛、朱四牛、张冰洋听完朱七牛的决心,纷纷变了脸色,朱大牛更是直言不讳的问道。
朱二牛紧随其后问道:“老七,你一开始是如何打算的?我指的是我们还没对朝鲜下手之前。”
朱七牛笑了笑:“你们都是见过风雨的人,我问你们,面对女真这样一个内部分作三派的势力,怎么对付他们最有效?”
“拉一派打一派。”张冰洋抢先道。
朱四牛道:“或可效仿汉末三国之战,扶持一方势力起来跟其它两方势力互相攻伐消耗,最后再由我们一战定乾坤。”
朱大牛跟朱二牛主要还是擅长做生意,对战场之事不太了解,互相对视一眼后,选择了沉默。
朱七牛点了点头:“你俩不愧是领军一方多年的大将,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
没错,我一开始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在定辽右卫期间,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以及野人女真那边我甚至都让人提前去接触过了,为的就是今日。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原以为李成桂他们只是被带着玩一玩创业,没曾想他们步子跨的这么大,直接把全国百姓都给带进去了。
他们把基本盘做的这么大,我原先准备的加息、降息、暂停货币兑换和商业交易等就不得不延后,不然根本起不了效果。
如今距离我跟皇上承诺的五年之期只剩一年,再用老法子对付女真是不行了,时间根本来不及。”
朱大牛道:“可要是不按照原计划来,总不能直接跟他们作战吧?那得多死多少人啦。”
朱二牛道:“我也是这么看的,这买卖要是这么做,赢利可就少很多了。七牛你跟皇上关系这么好,让他宽限个三两年呗。”
朱七牛笑了笑,并不想对他们解释皇帝寿命不多的问题。
“王爷,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既然局势跟一开始不同,你应该已经有了不同的解决办法吧?”张冰洋问道。
朱四牛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七牛你不是想强攻吧?”
“四哥为何会想到这个?”朱七牛反问道。
“因为之前打吕宋的时候,我们就都认为以后的战争形式要因为蒸汽船而变得不同,而女真也有部分区域接壤海洋,从海陆两路强攻他们,不失为一种锻炼将士、试验新型作战形式的路子。”朱四牛解释道。
张冰洋道:“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将士休息久了,容易颓废,隔段时间让他们去打打仗,见见血,确实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