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朱七牛说话，朱标转而又道：“但冠军侯的顾虑也并非没有道理，草原地处偏远，来往不便，若是什么事都派人回京询问要决策，那也太耽误时间和战机了。
这样吧，免去冠军侯财部尚书的职位，由太子朱雄英接任，冠军侯改任财部左侍郎，并其它八部左侍郎，全权决断九部于蒙古之事务。
九部再各出一个五品郎中，通政使司、大理寺、光禄寺等官衙则各派一个正五品参议、寺丞过去听用，协助冠军侯处理杂务也就够了。”
“标儿，你这……。”朱元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儿子，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似得。
太子朱雄英则觉得这样安排最好了，北境事务由朱七牛一言而决，省的一堆侍郎少卿给七牛添堵。
官员们更不用说，一个个直接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哪有一人兼任九部侍郎的道理，这不就是变相的让冠军侯完全做主北境事务嘛。”
“这还不如让他当个实权一品文官，再让九部侍郎去协助呢，最起码九部侍郎还能抗争一二，免得北境成为一言堂。”
“皇上，万万不可啊，若是这样做的话，岂不是将北境军政完全交于冠军侯一人之手？这也太危险了。”
“是极是极，在下赞同黄大人的说法，不能给冠军侯这么大的权利，而且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这么多事务呢。”
“……。”
第182章 事定犹须待阖棺
何止是官员震惊，就连朱七牛自己也被皇帝的话惊到了。
他原是想把奉天殿大学士或太师等一品文职随便落实一个，再带着一帮侍郎少卿去处理一般草原杂务，这样一来，方便又省事，还不容易给人落下话柄。
毕竟各部左侍郎都是正三品官儿，在这个正一品官很少且基本没有实权的时代，已然是位高权重了，有这样九个官儿看着，朱七牛肯定是‘束手束脚’。
再者，皇帝和太上皇也正好安排人盯着他朱七牛嘛，省的他们怀疑来怀疑去。
却不料皇上比自己还要直接，侍郎都不派了，直接给自己来了个九部侍郎，总管草原。
这……未免太夸张了。
写作冠军侯，读作草原王？
这样的实权放下去，就连各地的藩王都比不了啊！妥妥的有封疆裂土的条件了。
“皇上，这个……。”朱七牛就要推辞，朱标却打断道：“除此之外，朕还要准了你先前所请，落实你的正一品奉天殿大学士之职权。这一职权嘛，便暂定为统管九部之外的五寺、通政使司等文官衙门吧。”
好嘛，又加担子了，连通政使司、五寺等职权不是太大、但也至关重要的衙门都交给我了，那到了草原之上，派去给我听用的这几个衙门的官儿还不以我马首是瞻啊！
这样说来，怕是草原王都不足以概括了，这妥妥的是一个足以建立新朝廷的班底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给太子加担子呢。
朱七牛当然不想这样，就要继续开口，太上皇朱元璋却也开口打断了他：“皇帝，你这样安排倒也不是不行，但一下子给七牛加这么大担子，他怕是要忙死，既然太子不宜去给他帮忙，就让老四去吧。”
“老四吗？可是北平一带还得他镇守，大明也没有藩王督军的先例。”朱标道。
“既然大明已经着手于吞并草原，攻守易位，北平嘛，应该不会发生战事才对。可加封燕王长子朱高炽为世子，让燕王府诸文武大臣辅佐他处理事务便是。
至于朱棣，藩王确实不宜督军，这个先例不能开，那就暂停他的王爵，直接加封他为正一品前军都督府左都督，领征北大将军衔，统帅五万大军随冠军侯北伐，在冠军侯帐前听用。”
朱标点了点头，问朱七牛道：“七牛你觉得如何？”
事关太上皇的皇子，朱七牛可不敢多说什么，想都没想就答道：“臣听太上皇和皇上的。”
“那就这么办吧，诸位爱卿觉得呢？”朱标又问道。
“臣等无异议。”有个藩王在一边看着，文武大臣这便算是放心了，齐声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下朝后即刻派人去北平调燕王朱棣进京，择日北伐。”
“是。”
朱标又问朱七牛道：“除四弟之外，你还想让谁随你出征草原？选两个副将吧。”
朱七牛看了眼跃跃欲试的蓝玉和常茂。
他二人恰好也在此时看向了朱七牛，眼中带着恳求。
朱七牛微微一笑，很快又收敛了笑容：“前番北伐，征虏左副将军蓝玉勇猛无敌，右副将军常茂老成持重，二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不如便还是派他二人给臣当副将吧。”
“蓝玉和常茂能力不凡，又对草原足够了解，对鞑子有极大威慑力，确实适合担当此任。”
“此外，臣还想调海西侯纳哈出帐前听用，他对草原足够了解，必有大作用。”
“准了。”
“谢皇上。”
……
散朝了。
朱七牛与汤和、蓝玉等勋贵并肩走出奉天殿，随后才是万三重、周光等官员。
看着朱七牛的背影，不少勋贵、官员眼神热烈，十分羡慕，但也不乏有人眼含嫉妒，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杀死。
可惜啊，眼神是杀不了人的。
来至殿外，朱七牛猜到太上皇、皇帝、太子这爷孙三个中最少有一个会来找自己，也就不急着离开了，和众勋贵、官员寒暄了几句，目送他们离开。
果不其然，官员们前脚离开，后脚皇上的贴身太监就过来了。
“冠军侯，皇上有请。”
“好，我这就过去。”
一路来至武英殿，朱七牛走进去一瞧，嚯，又是三代同堂的场面，太上皇、皇上、太子都在。
“见过太上皇、皇上、太子。”朱七牛抱拳行礼道。
“不必多礼了，你小子这次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啊。”朱标抬手笑道。
“是啊，七牛，接下来你可要快活又威风了，可以去草原之上为国征战，开疆扩土，不像我，只能在这皇宫之中坐牢，连出个宫都得几次三番的求爷爷告奶奶。”朱雄英嘟着嘴接话道。
朱元璋和朱标顿时苦笑。
“雄英不许胡说，作为太子，怎能如此轻浮？”
“好大孙，你是太子，将来还要当皇帝，要管的是天下万方所有的事情，怎能沉迷某一方面呢？开疆拓土之类的事情，有大臣们去做就行了。”
朱雄英兀自嘴嘟的能挂油壶，连回话都懒得回了，直接背对着太上皇和皇帝。
“这小子，怕是在找打。”
瞪了太子一眼，皇帝转而又问朱七牛道：“七牛，蚕食草原的计划不是一朝一夕能想出来的吧？”
“皇上猜得没错，这次北伐刚开始时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差不多冥思苦想了一年。”朱七牛道。
“行，你小子总算是又舍得搞点大动作了。那你就给朕好好的把计划给完成，不要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年轻人嘛，拿出点肆意妄为的劲头来，别跟个老头子似得。”
“是。”
朱元璋问道：“七牛，到了草原之上，你打算如何跟鞑子作战？”
“这不是有燕王和梁国公、郑国公吗？他们都是个中好手，到时候臣再根据实际情况跟他们商量作战计划，眼下嘛，很难说。”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能这么说，看来还没有飘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咱也就放心了。
记住，虽然草原以后归你总管，但不必事必躬亲，该让能人去做的事情，就让能人去做，可别因为可以一言而决就听不进去话。”
“知道了，太上皇。”
“行吧，言尽于此，多说无益，你跟太子出去玩儿吧。”朱元璋冲着朱七牛使了个眼色，又冲着太子努了努嘴。
“臣明白了，太上皇、皇上，臣告辞了。”
“去吧。”
第183章 蓝家有女初长成
走在偌大的皇宫之中，太子朱雄英神色郁郁。
朱七牛跟他并肩而走，倒也能明白他的心境。
“抱歉了太子，这次没能把你一起带上。”走了一段路后，朱七牛愧疚道。
“这不怪你七牛，是我皇爷爷和父皇太谨小慎微了，我明明只比你小一岁，他们总拿我当孩子看。”朱雄英不爽的说道。
朱七牛很想说他们这不是谨小慎微，而是双标，更是人之常情。
话到临头却又被朱七牛生生咽下了，怕祸从口出。
“没关系啦，皇上不是也让你顶了我财部尚书的位置吗？可见他还是觉得你可以担事的。
你且先好好做着，感受下实打实掌握权力和背着责任的感觉，等你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确实能够担当大任时，兴许皇上就把燕王调走，让你来顶替他的位置了。
再说了，当了财部尚书后，你就必须每天去财部衙门点卯了，那宫廷就困不住你了，等出了宫，你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不跑太远就行。”
朱雄英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心中郁闷消了不少，转而拉着朱七牛问起了财部事宜，竟是打算明天就走马上任。
朱七牛耐烦的一一跟他说明着。
越是听下去，朱雄英越是觉得当个主管天下财务的财部尚书也挺有意思的，不亚于领军作战、开疆拓土。
于是他彻底不再别扭，留着朱七牛在东宫吃了个午饭，便迫不及待去财部赴任了。
为了不显得太过特殊，他还顺道跟朱七牛一起回了家，从朱七牛那里拿了几套正二品的文官官服，并当场用其中一套换下了自己的衮龙服。
而宫廷侍卫果然也没有阻拦朱雄英，直接放行了，想来是皇上打过招呼了。
“雄英干劲儿十足啊，那我也不能落后才是，也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蚕食计划的具体细节了，看看什么时候带兵北伐才好。”
想罢，朱七牛换下官服，往书房里一坐，再次埋头打起了草稿。
写书面计划之余，朱七牛想了下太上皇派朱棣当征北大将军的原因。
“如今仔细一琢磨，皇帝当时未免太大方了些，而太上皇紧随其后让朱棣从军，还分走了我五万兵马，倒像是在唱双簧似得，一个故意凸显对我的信任和看中，让我感恩戴德，一个给我戴紧箍，免得我真的裂土分疆。”
“高，实在是高啊！”
“除此之外，恐怕太上皇也是有给藩王换个封地的想法了，或许等第一道草原城墙建成，诸位藩王就得都搬去草原了？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
在朱七牛夜以继日的书写书面计划的过程中，时间匆匆如流水，过得那叫一个快。
一晃眼，朱七牛他们回到京城已然十来天了。
时间迈入了建文五年十月。
这天上午，朱七牛正在书房里写作呢，朱八牛‘蹬蹬蹬’跑了过来。
“哥哥，娘说礼物准备好了，可以去梁国公府了。”
朱七牛将稿子收好，随手揉了揉妹妹的头：“行，那我出门了，你要一起去玩儿吗？”
朱八牛摇头：“我就不好去，那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有啥好玩儿的。”
“行吧，那你就在家吧，我走了。”
刚要走，却又被朱八牛拉住了。
“哥。”
“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