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冰洋咧嘴笑了笑：“估计侯爷已经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吧？”
“你怎么知道？”
“我好歹也给你当了几年的护卫和车夫，对你的行事作风还是有些了解的。洪武十五年时，你也是这样晃晃悠悠的东看西看，然后就定下了城北重建的计划。”
“哈，不愧是你啊老张。我也不瞒你，确实，我是有点想法，但具体的还要研究、试验，一百步才刚走第一步呢。”
“以侯爷的作风，只要开始了，那肯定是稳步前进，直到达成目的。”
“不错嘛老张，你这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现在也学会拍马屁了，我印象中你好像更擅长干饭吧？”
朱七牛话音刚落，张冰洋的肚子便十分配合的‘咕咕’了两声。
张冰洋：￣□￣｜｜
“饿了？正好，前面有条河，去那里打点水，把自热米饭热上吧，吃完饭咱们再去其它地方转转。”
一说这个张冰洋可高兴了，应了一声，脑中再不想其它了，只等开饭。
……
经过十几天的快速传递，北境的军报最终经由火车送进了京城，来到了皇帝的案头。
展开军报一瞧，朱标高兴的直接站了起来。
“好啊，辽东光复，纳哈出率领二十余万军民投降，蓝玉和常茂这次可立功了。”
一旁伏案书写的杨士奇猛地抬起了头：“皇上，北伐成功了吗？”
朱标道：“是啊，蓝玉他们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纳哈出部，现在他们都在等着进一步安排呢。”
“那可是大好事啊，华夏疆域终于再次一统了。”
“什么意思？”
“微臣惭愧。”
朱标被杨士奇搞得有点懵逼：“惭愧什么？你把话说什么。”
“是。其实是自秦朝以来，我华夏在东北一带最远的国土便是辽东这一带，如今我大明终于拿下了这块地方，基本已经实现了固有国土的大一统，故而臣方才才会那么说。
但臣见皇上似乎不以为意，才会觉得惭愧，因为皇上胸怀天下，心中的国土版图想来不是以唐宋为准，而是以前元为准吧。
如此一说，大明还远没有一统天下，我辈还需要继续努力，正如倭奴国和琉球国成了大明疆土，过去的辽东一带便成了大明的正北方一样，唯有不断进取，方能彰显大明富强。”
朱标摇头失笑：“杨爱卿严重了，朕想的远没有你说的那么多，朕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罢了。
在朕看来，前元也好，前宋也罢，都早就过去了，朕既没有拿前宋版图当目标，也没有拿前元版图当目标，朕的心中有自己的版图。
况且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大明距离一统天下还远着呢，杨爱卿你说呢？”
“臣愚钝，请皇上指教。”
“朕问你，李白可是华夏人？”
“自然是。”
“那李白祖居何处？”
“这……。”
杨士奇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李白的祖先曾经在碎叶城定居过，那里也可以说是他的祖居。
而碎叶城嘛，在唐朝时属于安西都督府管辖。
可是自从唐朝之后，那片疆域早就丢了。
若是这么论，大明非得出兵将其重新拿下不可，不然就是数典忘祖，偏安一隅。
杨士奇正绞尽脑汁思考着怎么圆自己这句话、而又不让皇帝丢面子呢，朱标温和一笑，再次开口：“其实你说的很对，碎叶城自古以来就是我华夏领土所不能分割的一部分，李白的故乡朕是去不了了，在朕有生之年，大明怕是都拿不下那里，但朕的后代皇帝倒是可以去看看这位诗仙狂人的老家。”
杨士奇听的心惊胆颤。
合着冠军侯那么狂，今天写歌要占这里，明天作诗要打那里，根源都在您这儿？
“杨爱卿。”
“在。”
“拟旨吧，着冠军侯朱秉文、郑国公常茂、永昌侯蓝玉等率领大军及纳哈出部入关听封，大军沿途经过之布政使司、府、州、县等各自派人于沿途犒赏三军，务必尽心，然后由他们各自领一部分纳哈出部的百姓回去好好安顿吧，该分田的分田，该分房的分房，莫使其聚集一处，以免彼此串联生乱。”
“是。”
……
又大半个月后，皇帝的圣旨到了。
领完旨意，蓝玉、常茂即刻一前一后押送着纳哈出部的二十余万人浩浩荡荡入了关。
值得一提的是，这二十余万人里光是随同纳哈出投降的故元官吏、将校就多达三千余人。
其中包括前元政权的中政院、宣政院、太医院、枢密院、大都督府、陕西行省、岭北行省、河南行省、甘肃行省、山东宣慰司、河东宣慰司等许多官衙的重要官员与将校。
这些人中光是王爵就有九个，另有四个国公，五个太尉，一个丞相，十三个司徒、平章，三十一个左丞、右丞，三十二个参政、知院，八十六个院使、同知、副使，二百余个佥院、院判，二百余个宣慰使以及上千个低级军官。
俘获的牛羊马驼及辎重更不用说，绵延数百里，前边的都入关安家生娃了，后边的还因为堵车而没正式出发呢，看着那叫一个喜人。
第164章 此恨不关风和月
几十万纳哈出部的军民并二十万大明士卒及数十万辎重兵、数十万牲畜车辆的大部队，其赶路速度可想而知是快不了的。
朱七牛他们是盛夏时从辽东出发的，等负责殿后的常茂押着最后一批辎重和良马回到京城，已然是建文五年的九月中旬，足足走了三个月。
而距离朱七牛他们几个离开京城算起，已是差不多一年了。
走的时候朱七牛十四岁，回来的时候已然十五岁了。
坐在开疆背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东城门，朱七牛有点恍然。
“这过去的一年，我过得还真是……充实啊！”
蓝玉哈哈一笑：“这一年是辛苦你了，尽骑着马跟着我们到处跑了。”
“先别感慨了，皇上方才已经传了旨意过来，让我们尽快前去觐见，咱们快走吧。”常茂催促道。
朱七牛和蓝玉点点头，一夹马腹，坐骑立刻‘锅的杠锅的杠’的跑了起来。
这时，纳哈出一边啃着桃子一边追上了朱七牛。
“冠军侯，你不是说进入关内就能看见桃子冬天也能长出来的秘密吗？这都到京城了，怎么还没看见？”
朱七牛苦笑：“这事儿你还记得呢。”
“嗯，因为我爱吃。”
“是因为你们在草原上只能吃肉充饥，很少吃到蔬菜水果吗？”
“可能吧，但我对其它水果都不感兴趣，唯独喜欢吃桃子。”
“好吧，爱吃你就多吃点。”
“你还没告诉我为啥冬天能长出桃子呢。”
朱七牛再次苦笑：“因为玻璃房里能聚热，只要调控得当，一年四季都能种出桃子来。”
其实这个问题打从二人初一见面时，纳哈出就很疑惑，双方受降结束后，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出了口。
朱七牛很怀疑这家伙之所以那么利落的接受收编、也可能是因为想以后桃子可以随便畅吃，便故意吊着他，不跟他说原因，免得他生出二心，半路改变主意。
却不料这家伙这么好记性，都几个月了，他还没忘记问这个问题。
真就是个吃货呗？
还是刻意营造一个人设，好叫大明君臣放心？
“纳哈出，这你可问对人了，玻璃是冠军侯发明的，玻璃暖棚也是，听说最早是太上皇后娘娘的宫殿被他弄塌了，然后他就用玻璃搭了个玻璃暖棚，那里面到了冬天可暖和了，我家也搭了几个，为此还专门拆了几间房子。”常茂插话道。
纳哈出慈祥一笑，像个老顽童：“如此说来，这玻璃暖棚不算特别稀罕？我到时候也能弄一个？”
“嗯，冠军侯府家有个玻璃厂，一年到头都在生产玻璃，卖的不算贵，京城许多家百姓的家里都有各种玻璃制品，你到时候看着弄呗，有那种专门帮人搭建玻璃厂房的人，花钱就行。”
“明白了，多谢郑国公指点，我已经开始期待今年冬天的暖和日子了。”
一边说笑着，一行人一边朝着皇宫而去。
路过一处街道时，朱七牛忽然发现前面走着的一对男女的背影有点眼熟。
骑马来至他们前边，朱七牛装作有人喊自己的样子往后一瞧，乐了。
“六姐，狗蛋，你们俩逛街呢？”
听见有人喊自己，正你侬我侬、甜言蜜语的朱六牛和李狗蛋这才注意到自己前面和身旁的街道上有着大队人马，下意识往路边靠了靠。
等他们后知后觉再去看朱七牛时，想要躲藏已是来不及了。
俏脸一红，朱六牛走上前来：“七牛你回来了啊，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呢，我好去接你啊。”
“怎么没提前说，是你光顾着逛街，压根没在意吧？”朱七牛忍着笑反驳道。
“哈？提前说过？”
“当然，就连溧水县的我外公外婆都收到信了，这会儿估计正在侯府里等我回去呢。六姐，倒是你，不等我这凯旋归来的弟弟，却在这儿逛街，不合适吧？”
朱六牛：￣□￣｜｜
“狗蛋，你说呢？”朱七牛又看向李狗蛋问道。
李狗蛋：￣□￣｜｜
“那个……这个不怪她，是我想做几件新衣裳，又不懂怎么买布，所以就央求她陪我来的。”
朱七牛撇了撇嘴。
你猜我信不信。
你俩这花季少男少女，为了做几件衣裳，就约在一起逛街？
别扯了，你李狗蛋也有爹娘、姑嫂和外婆、奶奶，就不能找她们帮忙？
最紧要的是，这条街我可熟得很，哪有什么布店啊，反倒多是些卖女性首饰的店。
你们来这儿干嘛，不言而喻啊！
“话说六姐今年也十六岁了，差不多是该成婚了。”朱七牛暗道。
意味深长的又看了李狗蛋一眼，朱七牛道：“六姐你快回侯府吧，我去面见一下皇帝后就也回去了，别我都到家了，你还在外面晃。”
朱六牛有些局促的‘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朱七牛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七牛？”朱六牛转身问道。
“你不把李狗蛋一起叫上吗？”朱七牛揶揄道。
“叫他干嘛？”
“人家都知道咱家来了很多亲戚，要摆宴吃饭，不叫一声不好吧？”
“那就……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