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道：“我不要酱香饼，老板你也帮我打碗粥和一点咸菜，我照样付钱给你。”
“七牛你这是已经吃腻酱香饼了吗？”
“不。”
“那是？”
“他这里没有辣椒油。”
“额，你这是被刘仲质传染了？”
朱七牛：……
第146章 建文微服私访记（3）
不一会儿，酱香饼和粥、咸菜都上来了。
朱标道了声谢，又问：“老板你这里没有辣椒油吗？”
老板苦笑一声：“我倒是也听说正宗的酱香饼上都要刷一些辣椒油，可是辣椒这东西对大明来说还很新，从冠军侯流出的那些种子根本供不应求，种出来的辣椒也都被其他人早就定走了，我这种小摊位压根就买不到。”
朱标笑道：“无妨，我倒是觉得酱香饼上刷不刷辣椒油都行。”
朱七牛：￣□￣｜｜
……
吃过早饭，朱七牛把钱付给了老板，一共是七圆七角钱。
有这么多种面额的新钱在，想付这笔有零有整的款项有多种选择，而朱七牛的选择是给了老板一枚五圆铜币和一枚两圆铜币以及七枚一角铜币。
老板乐呵呵的收下了：“正好哈客官，下次再来。”
朱七牛和朱标纷纷点头。
走远了，朱标这才问道：“酱香饼六圆，朕没有疑问，可粥和咸菜的价钱你是凭什么定的？”
朱七牛解释道：“一般来说，粥店里的白粥都是一圆五角钱一大碗，咸菜嘛，就那么一点，算两角钱差不多。”
“原来如此，这样的付款方式倒是挺有趣的。朕现在想想，以前没有角这种面额的钱时，老百姓买东西该多不方便啦。”
“以前的人都没什么钱，能不花就尽量不花，能存起来就尽量存起来，交易次数少了，钱法上的弊病就不太容易体现。如今大明民富国强，老百姓的购物欲望高涨，这才更能体现各种面额的新钱的作用。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皇上治理的好，让老百姓过上了好生活。”
“好嘛，逮着机会就拍马屁，要不是每次给你安排事，你都能搞定，朕肯定会以为你是个奸臣。”
“如果皇上需要，臣也不是不能当奸臣。”
朱标挑了挑眉，大为诧异：“哦？你还有当奸臣的法子？”
“那必须有啊，臣可以搞个议罪银出来，再来个卖官鬻爵，双管齐下，保证皇上啥都不用做，就能有一堆银子花，花都花不完。”
“卖官鬻爵我知道，议罪银又是什么？”
“就是官员不管犯了什么罪，花钱就能赎罪。”
“胡闹，那不是放任官员贪污受贿、横征暴敛、盘剥百姓来富裕朕一人嘛，当皇帝若是当到这个份上，还不如找一棵歪脖子树吊死呢。”
朱七牛微微一笑，心中却更是笑开了花。
吊死？
人家乾小四靠着任命和珅搞议罪银和卖官鬻爵这两招，可楞是花钱如流水，还被其包衣的奴子奴孙们评了十全老人、文武双全、千古一帝等封号呢。
见朱七牛不说话，朱标生怕他心里不服气，打别的主意：“七牛，你还小，可别真的动什么歪心思，虽然说臣子应该忠于君主，但那是因为皇帝是天子，代表老天行事，本质上天子也该忠于老天、忠于社稷，不能胡作非为，若君主需要匡正，当臣子的可不能一味谄媚，该谏言还是要谏言的。”
朱七牛连连点头：“臣记下了，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皇上放心，我不会真这样做，更不会带坏太子。”
“你心里有数就好。走，继续逛逛。”
“若想见证零钱的使用情况，菜市场是最好的，而万圆金钞和十万圆金钞嘛，得去工业区看才最直观。”
“那就去这两个地方吧，头前带路。”
“是。”
一路闲逛着就近来到了一处菜市场，四人还没走进去呢，便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了。
走进去一瞧，好家伙，四四方方的菜市场里摆着八排长长的一个桌子一个桌子拼起来的摊位，直接从这头入口给干到了那头入口，每一张或两张桌子为一个摊位，卖什么菜的都有，摊位前的宽敞过道上则是人来人往，都要人挤人了。
一起逛菜市场的人的聊天声，走在路上碰见熟人的说话声，讨价还价的买卖声……等等声音此起彼伏，隐隐甚至还能听见有人在唱《山河图》。
“这里可真热闹啊。”朱标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了口气，颇有些感慨。
朱七牛笑道：“重新建造的京城每几个村子之间就有一个菜市场，周边村子的百姓都会过来，而这处菜市场嘛，我记得好像还跟隔壁的一家公办学校签了契书，每天定量供应各种新鲜蔬菜、肉、鸡蛋之类的东西，算是京城众多菜市场中人流量最大的菜市场之一。”
“走，咱们也买点菜带回去。”
“是。”
逛了一圈下来，朱标心里大概有数了，便在一个卖绿菜的摊位前停下了，跟人家老板攀谈起来。
“这位老板，你们这个菜市场里竟然有三成摊位卖的都是鸡鸭鱼肉和鸡蛋之类的，是不是因为老百姓日子好过了，所以买荤腥的次数也多了？”
老板这会儿不是很忙，也不介意跟他聊聊：“客人你说对了，以前大家都没钱，谁买得起肉啊，卖肉的肯定就不会多，而这两年嘛，大家日子好过了，养鸡鸭鱼和万里哼的人就多了，大家时不时称上一两斤，改善生活。”
“你们在这里摆摊，要交钱吗？”
“当然了。”
“交给谁？官府吗？”
“有的是交给官府，有的是交给摊主。”
“摊主？”
“是啊，这些摊位原本都是归官府所有的，但部分摊位被卖掉了，我家买不起，只能租。”
“那价钱上？”
“跟官府租和跟摊主租是一个价钱，位置越好，租金越高，这里头没什么扯皮的。”
“这样啊，那还行，那税收？”
“税收都是等着衙役上门来收，按照收入多少来交，每个月份乃至每个季度能卖多少钱，我们心里大概有数，官府也有数，该交就交呗，这玩意儿，我们可不敢乱来，逮到了可不得了。”
“明白了。”
朱标指了指面前的冬瓜：“把这个给我称一个，我带回去吃。”
老板有些怪异的扫了朱标一眼，但并未多说啥，直接给称了一个。
“这个冬瓜一共十七斤，一斤两圆四角钱，一共四十圆八角钱。”
朱标点点头：“七牛给钱。”
朱七牛有心说买菜不一定要整个买，尤其是这么大的冬瓜，切下来下来就是了。
但又不想打击皇帝的兴致，便没多说啥，听话的数了四个十圆铜币和八个一角铜币给老板。
第147章 建文微服私访记（4）
让两个太监抱起冬瓜，朱标就要再去买点别的菜过过花零钱的瘾，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走了过来。
“老板，冬瓜怎么卖？”
“两圆四角一斤。”
“要这么贵啊？现在正是冬瓜当季的时候，马上就要有一大批冬瓜丰收了，到时候怕是一斤两圆都有人卖，你给我便宜点，不然我就不要了。”
“行行行，两圆二角一斤总可以了吧？再少我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这还差不多，那你帮我切一斤，我带回去煲汤。”
“得勒。”
老板手起刀落，‘咔嚓’切下了一块冬瓜。
朱标：(⊙o⊙)…
冬瓜还能切开卖的吗？
而且她才买一斤，居然买价比朕这个买了十几斤的还低！
这时，那妇人注意到朱标在看自己，臭美的以为朱标是在觊觎自己的美貌，心中得意，面上却是鄙夷的瞪了朱标一眼。
朱标却只以为是妇人鄙夷自己不会买菜，忽然脸一红，臊的想找个洞钻进去。
丢脸啊今天，朕堂堂皇帝，买个菜居然闹这么大笑话。
而妇人呢，见他脸红了，还以为他真的看上自己了，嘴里嘀嘀咕咕骂了两句，直接给了朱标一个背影。
菜摊老板这会儿正好称完了那块冬瓜：“这位大嫂，这块冬瓜一共是一斤一两，你给我两圆四角就行。”
“说了要一斤，你居然多切了一两，我可没钱给你。”妇人接过冬瓜后这才开口，同时不忘将一张两圆的铜钞和一张两角铜钞扔在菜摊上。
老板正要与她理论，妇人却拿着冬瓜就跑了，速度跟被吓到的兔子有的一拼。
朱标：(⊙o⊙)…
“七牛。”
“嗯？”
“你算数好，帮我算算我里打外招一共亏了多少钱。”
“如果我们也只买一斤冬瓜的话，那就是亏了三十八圆零六角，外加一两冬瓜。如果是按十七斤算，那就是亏了三圆四角。”
朱标：……
“走吧，去工业区看看。”
“好勒。”
……
出城的朱家车马行的牛车上，沉默了一会儿的朱标开口说：“虽然这次买菜之行不是太愉快，但就连一个普通妇人都能如此娴熟的用零钱买东西，并且菜市场还人来人往，没听见什么不好的声音，可见新钱的发行是有很大好处的，不枉我们一番忙碌与希冀。”
朱七牛心中暗笑。
皇上你这是在自己安慰自己吗？
不就是买菜闹笑话了嘛，至于这么耿耿于怀？你可是皇帝耶。
在面上，朱七牛可不敢这么说，便连着说了三个‘对’。
朱标又道：“看这样子，财部的造币清吏司还有的忙了，尤其是一角、两角、五角铜币，都得多多的造才行，争取早日遍及大江南北。”
“是。”
就这样一路聊着，工业区很快就到了。
工业的特殊性在于匪夷所思的技术，而对这方面的保护一向是每家每户最看重的，都不想被别人学去了。
所以最好的让皇帝参观的地方只有两处，一是工部的厂房，二是冠军侯府的厂房。
“皇上，你想去哪边呢？”朱七牛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随即询问。
朱标想了想：“还是去你家吧，工部那边造的东西都不对外售卖，尽花钱买原料了，看着没意思。”
“好。”朱七牛转头对车夫喊道：“伙计，去朱家工业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