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朱高煦,也已经反应过来了,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父王恕罪,父王恕罪啊!”
朱高燧不经吓,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磕头。
他可是知道父王的凶狠,这么大笔的数目,绝对免不了一顿暴打。
朱棣起身,走到朱高燧的面前,直接就是一脚将其踹翻。
厉声道:“恕罪,恕什么罪,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犯了多大罪。”
朱高燧倒在地上后,又翻过来匍匐,却是不敢回答。
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出卖自家兄弟。
此刻,朱高煦原本在父王暴怒的情况下有些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徐护尤大骂道:“你是,你是把十万两白银的事情告诉了父王,对不对。”
“你这个卑贱的商人,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就应该把你杀了!”
朱高煦气得牙痒痒。
为了贪墨这十万两白银,他跟朱高燧一人分了四万两,给了徐护尤五千两,剩余的一万五千两,就给随行的将士们分了。
现在这徐护尤,拿了自己的钱,还把此事告诉父王,简直是出卖他们两兄弟。
此刻朱高煦已经在心里发誓,日后必定将其杀了,以泄此刻心中之恨。
然而,接下来他就看到,徐护尤面色大变,惶恐的跪在地上,朝着父王磕头大拜:“燕王饶命,燕王殿下饶命啊!”
这反转的一幕,让朱高煦顿时就惊呆了。
此情此景,傻子也能看出,徐护尤根本没有说贪墨十万两白银的事情。
那父王自然是因为别的事情而生气。
那么自己刚刚,把十万两白银的事,一下子说了出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抽在了朱高煦的脸上。
强大的力道含怒出手,直接将他打翻在了地上,左侧火辣辣的疼痛,让朱高煦却没有半点脾气。
然而这可不算完。
朱棣心头怒火大盛,紧接着过去对着朱高煦一顿狠踢。
“你个愚蠢的混球,还说什么要替代你大哥的位子去当世子,就你这样的蠢货,简直是异想天开。”
“连这钱都敢拿,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真以为当个将军,能杀几个人,就是你天大的本事吗。”
“拿本王的佩剑来,今日我要斩了这欺上瞒下,不忠不孝的逆子!”
朱棣一声暴喝,在场的侍卫们,都吓得是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人动身去拿燕王佩剑。
王爷就这说说,谁还敢当真啊。
要是真把佩剑拿了过来,你说王爷这一剑,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反了吗,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朱棣转头看向周边亲卫,呵斥道。
在大殿里的亲卫,包括大将朱能在内,齐齐跪倒在地,不敢吱声。
一旁的朱能心中暗道:要是张玉在这里就好了,他必定能劝谏燕王。
朱能是个勇将,而非智将。
燕王向来比较听取张玉的建议。
很可惜,这个时候张玉率军巡查周边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只见徐仪华带着两位宫女走了过来。
“夫人,你怎么来了。”
看到徐仪华,朱棣原本愤怒的脸色淡下来几分。
“我若是不来,煦儿岂不是要被你给杀了?别人都言虎毒不食子,你倒是好,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是吧。”徐仪华冷哼一声说道。
朱棣连忙解释:“夫人你是不知道,这混蛋多么贪心,他足足贪墨了白银十万两啊。”
“且就不只如此,那王宫都被足利义满给屠了个干净,这混球还在路上一路享乐,如此延误军机,贪墨军饷,还有什么事是这混球不敢做的。”
徐仪华闻言,看了眼倒在地上,面部浮肿,嘴角还有鲜血的朱高煦,心里不免有几分心疼。
她喜爱朱高炽,对于老二,老三,也同样是喜爱,这都是自己怀胎十月,险些丧命而生下来的儿子。
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哪家为娘的不心疼。
“这是煦儿他们做错了,该罚该打,我这当娘的,都不多说,可也罪不至死吧。”
“动辄就要杀自己的亲儿子,大义灭亲好展现你燕王风度吗。”
“剑呢,在何处,朱能,去给王爷拿来,今日便是连我这当娘的,也一起杀了吧。”
徐仪华瞪着朱棣说道。
朱能在这个时候,哪里敢去接茬。
王爷跟夫人吵架,苦的是自己这些当属下的啊。
便就跟雕塑一般半跪着,当作听不见。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不过是训斥一番,哪还能真杀自己儿子。”
朱棣语气变软。
在感情上,朱棣跟朱元璋很像,对于自己的妻子,向来很是尊重。
马皇后在建国的事业上,可是给朱元璋帮了不少大忙,这大明开国里的功劳,可不比徐达,常遇春小。
同样,自小在马皇后身边长大的徐仪华,也给朱棣很多帮助。
朱元璋说后宫不得干政。
实际上马皇后介入政务他从来不管。
父子俩在这块,都差不多。
徐仪华没接茬,只是转而看向两个儿子,训道:“这王府往后,还不是你们的,贪自家的银子,也亏是你们做得出来。”
“尤其是你,煦儿,你大哥如今在安南主政,得陛下太孙重视,前些日子还来了信件,在那边一切妥善,你就不能学着你大哥一些。”
“若你大哥立下功劳,便可立足于安南,哪里还需要世子的位置。”
徐仪华这是给朱高煦提个醒。
朱高炽在安南已经发展起来,若是一切顺利,不出意外就不会来倭国这里继承王府了。
这往后的王府,自然是朱高煦的。
其也包括王位在内。
其实这些事情,稍微深思一番就能想到。
只是徐仪华已经看出来,自己这个次子,怕是根本没想到这块,否则也不会贪墨自家银子了。
“父王,娘亲,孩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朱高煦跪在地上吞吞吐吐的说道。
浮肿的脸上,让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朱棣见此,冷哼道:“知错,你知什么错。”
“如今你们如此龟爬都到了燕城,可曾听说关于王宫的事情。”
“若不是我早有安排,则你这逆子还会让为父带兵前往,殊不知已然是入了那足利义满的圈套。”
朱高煦有些不敢相信道:“他哪来的胆子,敢于设伏父王。”
朱棣冷哼道:“此前数十载,倭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而能一统倭国,结束南北之乱的足利义满,岂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杀戮倭王宫者,又岂是胆小之辈,他特意封锁了王宫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为父跟倭王之事继续下去,如若本王带着军队前往边关,他自然已经埋伏好数十万大军。”
“他确实不敢害本王性命,可是有多少将士会死在这次伏击之下,就名义上而言,此番是本王先行出兵,坏了盟约,他不过是被迫反击,朝廷那边都有得交代。”
“咱们现在私藏矿藏的事,本来就恶了你皇爷爷,倘若亏损如此多精兵,还要去朝廷请罪。”
“你那些叔伯,必会是趁火打劫,夺走交界处的那些矿藏。”
“那时,发展燕王城且放一边,说不定我这燕王,都要被禁足京师。”
听到这些回答,朱高煦,朱高燧两人大汗淋漓,心下惶恐。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严重。
而另一边,徐护尤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按照这情况,感觉燕王把自己脑袋砍了都算是轻的。
当初朱高煦,朱高燧要分他银两的时,他实在是不想拿,可不拿,又让两郡王不放心。
左右为难下,只得是受了。
现如今又被朱高煦错口给说了出来,真就是一片无妄之灾啊。
正思索间,燕王的目光转了过来。
“拿了多少。”
听燕王的问话,徐护尤连忙道:“小人拿了五千两。”
朱棣又问:“其他人分了多少。”
徐护尤心中一抖,回道:“随行将士共分一万五千两白银。”
朱棣其实没有要怪罪徐护尤的意思。
别说五千两,哪怕是十万两对于徐护尤来说,其实都不算多。
他知道,还未开海之际,这徐护尤的徐家,就是干的海贸走私的买卖。
开海之后更是大赚特赚。
只不过朝廷对走私海商打击严重,这才让徐家投了自己麾下寻求庇护,同时为燕王府做事。
单单孝敬的钱财,就已经有百万贯之多了。
此事自然是自己那两儿子,逼着徐护尤拿的。
不过朱棣也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他。
“事后去交三十万贯充作军饷。”朱棣随口说道。
徐护尤大喜,连忙磕头:“谢燕王殿下隆恩。”
朱高煦和朱高燧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欺上瞒下,两人总计分了八万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