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还要单独汇报。”
蒋瓛直接问道,宋忠的行为让他有些迷惑,锦衣卫里秘密很多,但一般来说两镇抚使都属于他的心腹,不必刻意隐瞒。
“蒋指挥使请看。”宋忠也不迟疑,立即将背对墙壁的画像转了过来。
蒋瓛看去,只是一眼就觉得画像上的人极为熟悉。
定睛一看,顿时就认了出来。
而后转头呵斥道:“宋忠,你好大的胆子,敢私底下摹刻太子殿下画像,你可知这是杀头之罪。”
天子,太子,及诸多皇子皇孙,甚至于勋贵大臣们的画像。
在未经得同意前,私自摹刻,便是犯有不敬之罪。
这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侵犯肖像权了。
古代随便画他人的头像,可不是一件好事,有侮辱的成分意思。
常规的画像只有两种,要么就是留作传承,供后人祭奠思念。
要么就是通缉犯的海捕文书了。
显然张千户画的这个头像,按照他以往的工作习惯,咋一眼看上去便是跟通缉犯头像一般无二。
这便是蒋瓛怒声训斥的原因。
“蒋指挥使息怒,卑职自然清楚这等忌讳,可关键是,画上此人,并非太子殿下啊。”宋忠连忙解释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蒋瓛微微皱眉问道。
“这画像上的人,是早前卑职在秦淮河畔一茶楼遇见,乃是那茶楼东家。”
“卑职当时一见,顿时是惊为天人,此子年岁不大,约莫二十左右,却和太殿下,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极为相像。”
“卑职心中惶恐,所幸当时衙门内的张千户也在。”
“张千户精通丹青,卑职便是让张千户将此子相貌描绘出来。”
“便是这了。”
宋忠条理清楚的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对于这个事情,他目前也不知道该是如何处理。
“果真?”
“果真。”
蒋瓛二次确定后,眉头紧锁,走到画像面前仔细观摩。
这般细看之下,果然画像上的人儿和太子殿下很是有一些不同。
张千户的丹青造诣显然不低,便是这画中人的气质都表现了出来。
只不过蒋瓛越看越是心惊。
这般两人实在是太过于相像了。
要说这画中人跟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
“此人姓朱,名英。卑职目前不敢私自调查,便是等蒋指挥使回来后定夺。”
宋忠在一旁小心的说道。
这便是他能够做到如今位置的聪明之处。
像这等和皇家有所干系的事,一个不好,便是陷入漩涡之中。
在锦衣卫衙门这等地方混生活,明哲保身是基础之道。
蒋瓛微微点头说道:“不可妄自调查,便是随你同去之人也得吩咐仔细了。”
“这等事情干系太大,尤其是如今太子薨去。陛下早朝定下太孙即位。”
“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这般人儿来。”
“若是有何等阴谋险恶,你我便是坠入万丈深渊无法挣脱。”
听到蒋瓛的话,宋忠深以为然,如今外面风声鹤唳,虽然蒋瓛没有明说,但宋忠也心中明白。
陛下日益暴躁,情绪不稳,极其容易癫狂。
假若真是有人借此机会,设下惊天阴谋,那事情可不容小觑了。
甚至有可能干系到整个大明帝国的安稳。
“派人去查一下,这茶楼地契目前在谁名下,其他的就不要过多探究了。”
“即是卖早点的,明日清晨,本官先随你一同去见见此人,而后再交由圣上裁定。”
蒋瓛沉吟一番说道。
“卑职明白。”宋忠应声道。
……
南京城内燕王府。
“大师你果然说得没错,父皇他终究是选择了本王那年幼的侄儿。”
朱棣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
在他看来,自己才是皇位的最佳人选。怎么就能选择朱允炆那小子呢。
“便是陛下想要选择殿下,也会受到群臣的阻扰。”姚广孝开口说道。
“此话何意?”
朱棣一口喝完杯中酒,对姚广孝问道。
“前两日贫僧从好友那里得知,陛下于太子薨后,曾召集一批重臣于东阁门商讨储君之事。”
“当时陛下就提出立燕王殿下为储,可却遭到刘三吾的强烈反对。”
姚广孝缓缓说道,话到这里,便是微微一顿。
“这个刘三吾,为什么要反对本王,凭什么反对本王。”朱棣恨声喝道。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父皇心中是想过立自己为太子的。
只是被这些该死的文臣,给阻挡了下来。
“殿下重武轻文,他们自然是要反对殿下。”姚广孝简单的述说道。
朱棣神色狠辣,冷声道:“这些个文臣,巧舌如簧,搬弄是非,挑拨本王与父皇之间,日后若有机会,本王必将他们全都处死!”
姚广孝闻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燕王朱棣在北平杀的官员可不少,其中有些确实犯了罪过,也有一小部分,是朱棣清除异己所为。
便是如此,整个北平才被朱棣经营得铁通一块。
半晌后,朱棣怒气平复,这才问道:“朱英那小子最近如何。”
“殿下所送茶楼,今日清晨已然开业,据说生意极为火爆,只是大半天的时间,便已然是轰动南京。”姚广孝笑着说道。
他不关心茶楼利润,茶楼的火爆生意,更加方便他的安排。
“这小子竟是还有这等本事。”朱棣说道。
“朱英此子确实本事不小,不过其中操纵起来,也更加方便呢。”姚广孝轻笑一声说道。
“此事要尽快安排,越快越好。”
“必须在本王那侄儿被册封前,将此事办妥。”朱棣沉声说道。
“正当如此。”姚广孝附和道。
第18章 :车船店脚牙
次日清晨,朱英从燕王府出来,到茶楼安排一番,便准备去找朱高炽。
在京师买个院子,若是没有关系帮忙,他一个商贾,连资格都没有。
看似朱高炽并非很起眼,但实际上在京师的面子可不小。
作为燕王朱棣的王长子,及冠便是世子,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孙身份。
茶楼门口早就被排队的人群围堵了个水泄不通,旁边预留的小道,还有跑路的小厮。
他们手里提着食盒,不断进出,这便是给各个勋贵家送外卖。
朱英巡查了一下茶楼的情况,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他没发现的是,在茶楼的斜对面,两名男子伪装坐在小摊上吃着阳春面。
“蒋爷,刚才那人,便是朱英。”
坐在蒋瓛对面的宋忠,低着头小声的介绍的。
只是对面的蒋瓛,加面的筷子都掉桌面上了,虽是有些距离,但以他的目力,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像,太像了,便是这气质,都有种如出一辙的感受。”
“即使真是亲生父子,也难得有这般相象。”
“真让人难以置信。”
蒋瓛目光落在朱英的背影上,喃喃说道。便是连背影都有数分相似。
半晌后,蒋瓛才回过神来,问道:“大致的情况,都已经调查出来了吧。”
宋忠点头道:“昨夜卑职派人去户部查询,朱英此子为商籍,最近的路引是从北平到京师。”
“卑职让人查了这茶楼的地契,便是在燕王名下。”
“其中路引所记载的时间,便是和燕王同一天抵达京师。”
蒋瓛闻言眉头深锁,燕王作为皇室成员,自然不存在路引记载。
但一介行商,自北平出发到京师,最快也需要月余的时间。
这般能很轻易的猜出,朱英必然是跟随燕王通过驿站快速过来。
只是这长相气质酷似太子殿下的朱英,为何会和燕王搅合在一起。
对于蒋瓛来说,这个问题就相当重要了。
身为四皇子的燕王,绝不可能察觉不到朱英的长相。
想起近些日子,关于立储的风波。
蒋瓛就感觉到一股惊天阴谋铺面而来。
“蒋爷,咱们这是暗中先调查,还是先请示陛下再作决定。”宋忠迟疑了下,便向蒋瓛询问道。
“去衙门带上画卷,本官即刻面见圣上。”
蒋瓛沉声说完,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