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正盘算着系统奖励，柳宗元却拍马凑了上来：“郡公，眼下赶路甚是无趣，不知可否请教您几个问题？”
李易看这家伙还算顺眼。点头道：“问吧。”
“我听闻此番唐宋之战，郡公之所以俘虏许多大宋将士，就是想用他们换取钱帛。”
柳宗元也没在意韩琦等人就在不远处，当场就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此举虽说对大唐有一时之利，可等这些与我大唐交过手的将士回到大宋恢复元气，郡公就不怕他们卷土重来？要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和您交战的经验，对您是一定会多有防备的。”
“一时之利，却会让将来战事有变，此举当真妥当吗？”
第192章 今晚陪我去给伯父、伯母也点一盏河灯
柳宗元有心请教，李商隐和王玄策等人也都看了过来。
就连走在前头的韩琦，也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
李易见此不禁笑了笑，朝前朗声道：“韩相公，你在大宋高居相位，不如由你来为我大唐学子解惑如何？”
被李易叫住，韩琦没法再‘装聋作哑’，调转马头看向李易等人：“郡公勇武超群，大唐有你在一日，我大宋岂敢违约？”
“听到了吗？”
李易这时看向柳宗元，说道：“韩相公的意思是，一旦我离开大唐，甚至只要被逐出洛阳权力中枢，到时就是大宋反攻襄阳的时候。”
听到李易这话，韩琦一时语塞。
虽然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可被李易当场点破还是有几分尴尬。
他明明是想吹捧、麻痹李易，为什么这位大唐郡公总能从他的话里捕捉到另一层意思？
“看你说的，韩相正人君子，岂会有那阴险算计？”
这时李茂贞开口打趣，看似是要替这份尴尬气氛解围。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韩琦脑门直冒黑线。
“不过韩相没有，宋国未必没人有此打算。好在长公主对李郎极为信任，宋国想等李郎被排挤，恐怕是要失望了。”
李茂贞话语带着笃定，在场只有王玄策若有所思。
李易听罢一笑而过，转而认真道：“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其实眼下宋、唐罢战言和是最好的结果。”
“大唐还有北方草原要梳理，同时要防备休养生息十数年的大汉。大宋经此一役，也是看清了大明的真面目，另外交趾还有占城等小国需要安定。”
“有外力牵扯，不可能尽全力伐国，所以这次唐宋讲和，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也该维持十年和平，从而发展商贸，互通南北有无。”
“等这十年过去，或许这批西军还没彻底老去，但他们久不与大唐交手，哪还会记得什么当初交战经验。就算还有印象，对十年后的唐军也没多大作用了。”
正儿八经给柳宗元讲述完，他为什么不怕大宋把人赎回去的缘由，李易随后又笑着看向韩琦：“况且像杨家这等败军之将，未来还能不能获得大宋官家信任，这也不好说啊。”
韩琦听罢，却是不动声色回应：“我大宋知兵将领不知凡几，郡公也不必把杨家将看的过重。若将来唐宋还是免不了一战，统兵大将只会在杨家六郎之上。”
李易笑呵呵点头：“那我还真的挺期待。”
………
一路南下，走了四天山路，又换水路走了五日。
在江湖上颠簸许久，直到七月十五中元节，李易一行才终于看到了不比洛阳差多少的气派景象。
长江两岸，遍布船只。
只是和洛阳地跨大河南北不同，大宋京师却是倚河而建，整座都城都在长江南岸，江水北岸虽说也挺繁华，但可以看的出来，只是以几个大型码头为中心，建有几座热闹小镇罢了。
只看京师布局，李易就暗自摇头。
大宋京师城墙虽然有五六丈高，但和北方秦、汉、唐相比，着实少了些气魄。
倚河而建，就代表这座都城是打算以长江天险为屏障。
但事有利弊，这道屏障在一定程度上也阻碍了大宋的进取。
“可惜了一座雄城！”
嘴边感慨一句，眼看大船停靠码头，李易随即摆手，在韩琦的邀请下登岸入城。
步入城中，李易扫视左右看热闹的人群：“大宋百姓很热情啊，居然还朝我们笑呢。”
“不朝你笑，你想让他们把你当仇人啊？”
李茂贞啧啧两声，轻声道：“被你打败俘虏的都是大宋西军，和他们京师百姓有什么关系，你又没抓他们亲友。相反现在你以议和使臣身份来访，这些百姓自然把你当大宋的朋友了。”
“不想李姑娘对我大宋市井，也有如此深的见解，想来令人钦佩啊。”韩琦这时看向李茂贞，心底对这位江湖女侠又多了一份认知。
此女绝不是因为武艺高强，又或者绝美姿容，才能得李易看重。
这一句话道破的可不止是大宋市井之人对李易的看法，就连朝堂内部也有很多人提议与李易交好。
结交李易，说不准能让唐宋两国一直保持互盟友好呢。
“其实见解谈不上，我家茂贞就是爱琢磨。”
李易这时开口接话，收回目光轻笑开口：“不愧是大宋京师，天下富庶之地，比洛阳城还要繁华几分。只不过这繁华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些硕鼠，看来京师府尹治理水平不太合格啊。”
听到李易意有所指，诸葛正我插话开口：“让郡公见笑了，我大宋开国数十载，王公勋贵繁多，他们只要不做一些非常过分的事，以官家的仁爱和肚量，并不会对他们如何。”
“好在这些人也懂分寸，平时都龟缩在地下河道，今日来到地面，恐怕也是想一睹郡公尊容。”
李易稍稍点头：“他们想看，我可以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只是我不希望在京师的这几天，会被其他人打搅，神侯你说呢？”
“这是自然。”
诸葛正我点头，同时拱手道：“郡公既已入城，我便先回宫中复命，最迟两日，官家便会亲自接见大唐使团，正式缔结盟约。”
李易当即点头：“如此再好不过。”
目送诸葛正我离开，李易很快就被韩琦送到了馆驿。
韩琦也没久留，只让馆丞好好招待李易一行，便告辞离去。
馆丞先是带李易看了看居住庭院，末了才补充道：“李郡公，诸位使者，您若有什么需要，只需命人通传一声即可。”
“行，有劳馆丞了。”
李易对住的地方并不挑剔，点头之余问道：“不过我的确有个小忙，还请馆丞帮忙张罗。”
馆丞忙道：“郡公您说。”
李易开口：“既然赶上了中元节，我在来的路上也看到不少卖河灯的，还请馆丞帮我们置办一百只河灯，我晚上也想祭奠一下亲友兄弟。”
“此事容易，我这就去办。”
“多谢，这是买河灯的钱，若有结余，就当是我请馆驿里的弟兄吃些新鲜瓜果。”
李易递出一锭银元，随后看向李茂贞：“今晚陪我去给伯父、伯母也点一盏河灯。”
李茂贞闻言，眼睑微动：
“嗯。”
第193章 缘分，江湖，热闹
入夜。
满城烟火燃起，到处都能看到烛光摇曳。
李易一行人来到渠岸，走下石堤，将一盏河灯点亮。
将纸船推入水道，李易握住了李茂贞右手：“茂贞，伯父、伯母若能知道你我缘分，应该会很满意的吧。”
李茂贞此刻没有多少伤感，反而略显调皮的接话：“我爹不清楚，我娘当年就说要为我寻一俊俏郎君。”
李易跟着打趣;“那我肯定是够资格的，这天下论长相的话，我李易称第二，未必有人敢称第一。”
见李易这么‘臭不要脸’，蓝凤凰吐着舌头插话：“郎君，我听闻在大明也有一美男子，号称江湖中没人能抵挡他一笑。”
李易没起身，一边点蜡烛一边说道：“你把他叫来，我保证能揍的他满地找牙，到时候你就知道谁帅了。”
“好了，这里不是说笑的地方。”
李茂贞出言制止了还要在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的二人，望着远去河灯低语道：“爹，娘，女儿如今不光有师傅，还有了依靠，您二老可以放心了。”
李易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用力握紧了李茂贞的手掌。
河灯，依旧在飘。
李易不光是陪李茂贞祭奠父母，同时也是祭奠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哪怕他接连打的都是以少敌多的大胜仗，但战死的弟兄依旧有不少。
其中绝大多数，李易都叫不出名字。
只能以一盏盏河灯，告慰那些战场亡魂。
在石堤下逗留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易拍了拍手起身：
“咱们回去吧。”
“好。”
李茂贞几人点头，一并上岸往馆驿方向走。
然而众人没走多远，不远处的却是响起一阵吹吹打打。李易侧目看去，隐约捕捉到了几道熟悉身影。
“郡公，那边是京师江湖门派金风细雨楼的人。”
跟着一同出来充当向导的馆丞适时开口，为李易介绍道：“他们老楼主前几日过了，大概今天正好赶上头七。”
“金风细雨楼？”
李易闻言略微颔首，难怪他感觉到了几个熟悉的气息。
是苏梦枕那个病秧子，还有铁憨憨温柔。
李茂贞也瞥了眼，随即问道：“馆丞对这京师江湖也有所了解？”
“不敢说了解，只是在这京师讨口饭吃，总得知道哪些人得罪不起。”
馆丞连忙摆手，随即详细介绍起来：“就拿金风细雨楼来说吧，一开始其实只是混迹在地下黑河里的小帮派，哦，对了，我们京师因为连年大水，所以为了防汛，在城下挖了不少地道，后来这些地道被一群‘老鼠’拓宽了藏身，渐渐就有了黑河之称。”
“说回金风细雨楼，自从诸葛神侯五年前回到京师，那老楼主也跟着从地下来到了咱这明面上讨生活，因为有神侯照拂，平日口碑也不差，便能在京师江湖分一杯羹。不过这小门小派的没甚底蕴，所以过的也就这样。”
“跟他们比起来，我京师另一大帮派‘六分半堂’可就厉害多了，不光帮里高手如云，帮众那也是有好几千，不管走到哪都威风八面的。不过听闻他们其实也是背靠朝廷，不然就这京师地界，再多的帮众也不够十万禁军杀的。”
馆丞一口气说完这些，见李易、李茂贞等人还意犹未尽，当下又苦思冥想的挤出一些消息：“除了他们以外，京师江湖明面上的帮派还有丐帮、霹雳堂之流，同样是数一数二的江湖大帮，不过最近丐帮声势不行，就连前帮主到现在都还”
说到这馆丞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闭嘴。
扣押乔峰的人，可不就是他跟前这位郡公嘛。
“无妨，我关着乔峰是因为他们还欠我一笔钱没还。”李易笑着摆手，随后道：“除了这些明面上的，你说的黑河里应该还有不少江湖中人吧？”
馆丞点头：“那是自然，黑河里头藏污纳垢，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不过那些人都被正道所不齿，平日是决计不敢露头的。”
不敢吗？
白天他可没少‘见’到老鼠啊。
今晚上，会出什么事呢？
李易如此想着，但也没想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