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这时重新坐下，平淡开口：“我为何发兵攻宋，包拯你心里最清楚。我都没和你计较，你居然有脸来质问我？再者说，你我只是谈谈而已，有正式签订盟约吗？如果没有，我此时发兵有何不可？”
“那依都督所说，是不打算和谈了？”
“谈，为何不谈。”
李易笑呵呵点头，随即说道：“但不是现在谈，你愿意的话，可以留在穰城等我回来，不想等也可以先回你的京师。对了，不妨告诉你另一件事，眼下攻宋的并非只有大明和我大唐，吐谷浑为求归附，已准备拿你宋地作为投名状。”
“就大宋三面受敌的情况，你说大秦、大汉会怎么做。他们作壁上观的几率有多少，你包拯真得回去仔细算算。”
说完，李易便抬手送客。
包拯是怎么从州府出来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公孙策的搀扶下回到下榻馆驿，包拯才勉强清醒一些。
转过头，对自己的好友问道：“公孙老弟，你说大宋这次，能渡过这个劫难吗？”
“大宋能不能扛过，我不知道。”公孙策先是摇头，随后正色道：“可你若一蹶不振，就太辜负老国公的重托了。”
“可，可我还能做什么？”
包拯有些迷茫，自己出使的目的，在头一天就已经被看破。
现在李易不陪自己演戏了，他能做什么？
“你是出使大唐的使臣，不是单纯来见他李易的使臣，既然他李易此刻已经下定决心要南下，我们留下来也没其他作用，不如抓紧时间北上，我们直接去洛阳见那位长公主，向她说明厉害，说不准洛阳那边还会让李易撤兵。”
为何如包拯这般人杰，身边都要有一位狗头军师？
军师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正主慌神的时候，能提供最稳妥的策略。
如公孙策，便是最适合包拯的师爷。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包拯闻言，很快振作起来：“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
李易的一道军令，让唐宋交界处再度陷入战火硝烟。
身处前营的苏定方，完美执行了李易的命令，当天下午便送了两营共计七千先头兵马渡河。
入夜时，先头兵马已经进驻距离最近的化州乾德县。
这不是唐军多能打，实在是乾德县那寥寥八百乡野团练，缉捕盗匪都够呛，如何是精锐唐军的对手？
没等唐军兵临城下，乾德县令就带着家眷灰溜溜跑了。
将一座大县，拱手奉上。
等第二日天亮，苏定方统帅着两万八千将士，分别扑向化州各县，并且让先头部队继续南进，直逼济州。
而李易自己，则是在中午吃过午餐，好整以暇的跟着一批运粮车队出城渡河，将邓州暂时交还给张亮管制。
发兵第三日，化州全境归降。
李易只收拢了各县囤积的半数粮食、军械，等他顺着济水一路南下抵达济州州治时，苏定方已经在城头等他。
州治济县，府衙内。
将一份大宋京北西路堪舆图取出，李易带着满意点头：“定方这次兵贵神速、长驱直入，三日连下二州二十余城，战果斐然啊。”
“都督，我们进军顺利，全赖宋人防守不力。”
苏定方只要上了战场，脸上就永远是镇定和认真：“但我们若要继续往南，接下来就是襄州了。”
襄州。
首当其冲的门户，就是襄阳城。
李易打量了下地图，问道：“之前撒出去的探哨，还有不良人那边都有什么消息？这次换做我们深入大宋境内，他们杨家将应该很想报仇雪恨吧？”
“已经探听清楚了，杨家现在的领军之人乃是七郎杨延嗣。”
苏定方颔首，同时指了指襄阳城外的一处大湖：“那七郎除了自领大军固守襄阳城外，在小云泽里还有一支八十艘战船组成的襄阳水师。虽说没几艘大楼船，但在这片江河湖泊中，也可算是无敌之师。”
李易接话问道：“这个小云泽，看上去面积不小？”
苏定方说道：“确实不小，相传上古时并无襄阳城，这周围南北一片皆为汪洋，时称‘云梦泽’。只可惜时过境迁，云梦泽水位连年下降，约莫从六十年前开始，就只剩下小野泽与更南边的洞庭湖。”
“坚城、水寨互为犄角，的确挺难打。”
心情不错的李易这时开口赞叹了句，同时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们此战目的不是要打下襄阳。既然杨延嗣想据守，我们也可以稳扎稳打，严防他出兵截断我们后路即可。”
“这种僵局维持下去，吃消不起的是他大宋。”
对于李易的判断，苏定方没有反驳。大唐到现在为止，就只动用了四州府兵，强攻襄阳不现实，只能等待合适良机。
“都督，将军。”
也是此时，一名旅帅从堂外走来：“府衙外来了几位女子，为首者自称幻音坊坊主，是来求见都督您的。”
“茂贞来了。”
嘴边念出佳人名字，李易笑容满面：“定方，随我一起出府接人。”
第154章 趟平大宋江湖，刘娥雌威
来到府外，一身男装的李茂贞背着手站在台阶前。
在她身后是三位天姬，以及一位苗疆打扮的女子。
“来的这么快，路上很赶吧。”
李易上前开口，随后抬手指向身侧苏烈：“这是我们大唐的苏定方苏将军，之前在武城你们见过。”
李茂贞颔首：“在下，见过苏将军。”
“坊主有礼。”
苏烈回了一礼，随即看向另外几人：“这几位是？”
李茂贞介绍道：“她们三人是我坊内弟子，至于这位蓝姑娘，是东方教主派来护卫李都督安全的。”
李易文言，顿时明白：“蓝凤凰？”
苗疆女子一双媚眼轻轻眨动：“都督竟知道小女子名讳？”
李易点头：“大山中稍有名气的，我都有耳闻，何况像蓝姑娘这般懂得驭毒奇术之人。论用毒之精妙，我想丁春秋也不如你。”
“难怪教主一心投效都督，您的慧眼能洞察千里之外，小女子佩服。”婉转如百灵的声音从蓝凤凰口中传出，这对李易来说又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美女，他已经见过太多。
但像蓝凤凰这样能把千娇百媚融进骨子里，反而显得清纯可人的，李易却是头一回见到。绝对能吊打上辈子那些，所谓纯欲天花板的网图。
好在李易已经见过形形色色的佳丽，视线也只是多停留了一秒，便抬手道：“先进府，一会坐下来慢慢谈。”
带着众人进入府衙，一番落座后，李易率先看向蓝凤凰：“这次唐宋之战能如此顺利，多亏你们教主倾力相助，眼下她还在吐谷浑？”
蓝凤凰开口道：“我们教主两日前已随吐谷浑大军南下，这会多半和宋军交上手了。”
“吐谷浑这次出兵多少？”
“吐谷浑这次是以党项人为先锋，共派精锐两万，另外还有三万大军压阵，这五万人里有近三分之一是骑兵。”
听到蓝凤凰的回答，李易哪能不明白。
与其说吐谷浑是迫于大唐的压力才出兵，不如说是瞧准了眼下这个机会，可以轻松闯进宋地劫掠一番。
这么一来，自己这边反而不会被当成靶子。
就挺好。
知道了吐谷浑的动态和打算，李易便没继续问下去，转而看向李茂贞：“幻音坊这边，在大宋的生意有没有受影响？”
李茂贞摇头道：“暂时还没，不过最近打着各种名头想要和我们合作分一杯羹的人越来越多。”
李易闻言，笑道：“如今整个江湖都该知道，你背后有我和大唐，还敢上来分杯羹的，不是什么小角色吧？”
李茂贞不答反问：“大宋京畿知府，李郎觉得算大还是算小？”
“开封知府？”
李易不由得斟酌一番，这个世界的大宋虽然地处长江南北，但因为整个华夏地势辽阔了数倍，所以长江中段南岸出现一座开封城，并不值得奇怪。
但他好奇的是，现在的开封知府是谁？
都不用他发问，李茂贞便继续道：“如今开封知府名为蔡京，是个颇有手腕的人物。以往开封府衙总会因为大宋勋贵的各种琐事忙的焦头烂额，但此人一上任，就与众多勋贵大族达成了协议，将开封治理的一片太平。”
“蔡京？”
听到这个名字，李易楞了一下，很快又释然。
大唐薛仁贵都出仕了，大宋蔡京权知开封也不足为奇。
“他蔡京如今依附于谁？”
“尚未可知。”
李茂贞缓缓摇头，说道：“眼下我只查到，他能串联大宋宫里宫外那些嫔妃、勋贵，另外也在暗中操控江湖势力。近半个月来和我幻音坊多有接触的六分半堂，就是他摆在明面上的江湖招牌。”
“六分半堂。”
听到这个江湖门派的名字，李易不由得想起还被关在穰城的苏梦枕、温柔二人。
在原本的‘说江湖’世界，六分半堂也算是苏梦枕的一生之敌了。
将脑海中的相关记忆捋了一遍，李易才问道：“这杯羹，他们打算怎么分？”
“六分半堂已将南边大江漕运握入手中，他要我们幻音坊以后只准用他们的船运送货物，同时将原本的店铺迁至城东，每月得交2000两纹银。”
李茂贞说起这话时，嘴角微扬饶有兴致：“按照他们的说法，我若不答应，日后我们幻音坊出产的纸墨、瓜果、盐、茶这些东西，想进大宋都难，更别说在京师立足。”
“这么狂啊？”
李易闻言，也是哑然失笑。
幻音坊有他提供的独家白纸、香墨制作工序，和一些种植秘方，在生活领域这一块，已有独占鳌头的势头。
2000两纹银的月钱，和换个地铺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可蔡京这种要钱的态度，李易着实不敢苟同：“看来这次南下，我不止要和大宋朝堂过招，顺带还得把大宋江湖一块趟平了才行。”
“你打算怎么做？”
“不急，我们先吃饭。”
………
大宋，皇宫。
已经有些日子未亲自上朝主事的太后刘娥，头戴冕冠、身披衮服出现在垂拱殿取
不久前刚病了一场的刘娥身子消瘦，但扫视面前一众朝廷肱骨大臣的目光，却比以往更凌厉了三分。
“我将朝堂托付给诸公，诸公打理的很好嘛。”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传及整座大殿，刘娥说完就抓起桌案上的一方砚台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重响过后，这位已垂政多年的太后猛地站起身子，如一只正欲捕食的雌虎，俯视着下方‘猎物’：“与大唐开战不能胜也就罢了，北海乃我大宋海关要地也能被轻易偷袭，如今，如今连吐谷浑这等效果，都要来我大宋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