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头晕眼花。
磕头的动作越来越慢的时候，才听到秦王悠悠传来的声音：
“寡人不在乎谁是赵王。”
“是赵偃也好。”
“是你也罢。”
“此刻起，尔等皆为寡人门下走狗。”
“乖乖听话，去打匈奴人，为寡人开疆拓土。”
“寡人不吝封赏。”
言毕。
秦王车驾隆隆而动，擦着春平君的眼睑碾过去。
“嘶！”
摸了摸出血的额头，春平君恭敬地端起双手行礼：“外臣求大王垂怜！”
没办法。
弓箭不够，根本无法击败来去如风的匈奴人。
赵国边军已经被李信抢得差不多了。
所剩不多的骑兵，暂时无法与匈奴人抗衡。
“去找李信！”
许是秦王听到他的呼喝声，远远又传来一句吩咐。
春平君恭敬地行礼致谢。
谢完又开始头疼。
李信啊！
就是这厮把赵国搅得天翻地覆，然后才被秦军涤荡一清。
现在，居然还要自己上门去求弓箭。
这不是明摆着挨宰吗？
愣在路边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春平君终于想通。
硬着头皮赶往代郡秦赵二军对峙前线。
蒙武是主将。
率领步卒安营扎寨，遥遥威胁赵军军营。
而李信率领的骑兵部队也单独安营扎寨，与中军大寨遥相呼应。
同时也方便骑兵进出驱策。
李信所率骑兵，此时已经增至两万人，六万匹战马。
风尘仆仆，赶了十天路，重回前线的春平君看着李信营寨里进进出出奔驰不休的骑兵，牙疼的厉害。
这都是我大赵战马啊！
家底都被掏空了。
大多变成秦军骑兵，在战场前后神出鬼没。
令人防不胜防。
春耕时节也不闲着。
李信还有闲心率领骑兵翻过长城，去匈奴人的地盘上继续抢战马。
眼瞅着秦军骑兵越来越强大，春平君内心绝望的阴影也越来越大。
正如秦王所说的那样。
什么狗屁赵王。
无非是人家的门下走狗。
以后，秦王这个主人努努嘴，赵军就得紧赶慢赶地翻过长城去打匈奴人。
还要把抢来的战马牛羊分一半给秦军。
真……他娘的窝囊。
根本无法反抗。
只能伸长了舌头，做出令自己恶心的姿态讨好秦王。
营寨门口站着一队赵军人马东张西望，很快引来秦军将校的不满。
春平君转眼被战马包围。
没时间伤春悲秋了。
他只能搬出秦王口诏求见李信。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弓箭总得多拿一些。
免得被匈奴人射成刺猬。
很快，他被将信将疑的秦军带入军营，见到李信。
“哎呀呀！”
听到春平君的要求，李信懊恼地拍打着桌子：“春平君来晚一步，本将已经将缴获的弓箭卖给匈奴人了。过两天就交货。”
春平君：“……”
送你两个狗胆，也不敢把缴获的弓箭卖给匈奴人。
明知道这厮在为涨价找借口，他还不得不配合着说瞎话。
“敢问李将军，匈奴人出价几何？”
“一把三石弓两匹战马！”
“敢问李将军，我军可否用金饼购置弓箭？”
“本将要金饼何用？”
“将军不需要，秦王肯定需要啊！”
“说的有道理，可是，本将军就喜欢战马，你待如何？”
“望将军以秦国大局为重。”
“嘿嘿，本将麾下的战马就是大局，越多越好！”
“求将军垂怜，我军真没战马了。”
“胡说！我昨日还跟贵军骑兵大战一场，数了一下有七千骑兵。”
“这是我军与匈奴人抗衡的本钱。”
“那我不管，我就要战马。”
“将军恐怕有所不知，我王此刻乃秦王走狗，为秦国出力需要这些战马骑兵。”
“赵……王，真狠！”
第126章 热泪盈眶
李信是驱赶赵王北迁的主要执行者。
熟知自家大王的战略目标。
却没想到，赵王的嫡亲哥哥嘴里会说出，赵偃甘为秦王走狗的话。
一点节操都不要呀！
王族的气节，在他面前摔得稀碎。
再无半分神秘可言。
不过，他还是对赵军残存不多的战马念念不休。
经过几番拉扯，最终议定，赵军转交两千战马用来购买弓箭。
其他弓箭皆由金饼购置。
购置五万强弓，共计需要十万多块金饼。
这一波，算是掏空了赵国权贵的所有家底。
因为弓箭都是白来的。
全部来自赵国的战利品。
秦军不用这些兵器。
而且，现役的秦弩等兵器，也逐步提上淘汰议程。
据说少府匠作监正在赶工一批新式弩机，直射有效射程超过两百四十步。
吊射有效射程四百步。
威力更甚。
丝毫不用担心赵军会拿着弓箭对秦军产生威胁。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
交货方式也被他强势地定为赵军翻过长城，才能让赵军拿到弓箭。
否则免谈。
“啐！”
走出李信的军营，春平君狠狠啐了口唾沫。
仿佛要把藏在心底的晦气还给李信。
狠狠出口恶气。
这样的出使，这样的谈判。
真他娘的窝囊！
接下来，还不是轻松的时候。
回到赵军军营，才是他遭遇诘难的开始。
为此，他做好了充分准备。
到了赵偃的中军大帐，马上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一行遭遇的谈判过程和所见所闻都说出来。
然后傲然昂头，用鼻子看着脸色狰狞的赵偃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