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子楚满脸铁青的一挥袖子,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道。
赢奚等人可不愿意担风险,就想要解释一番,但对赢奚早就恨之入骨,时刻注意赢奚等人动静的吕不韦直接抢先说话,直接堵死了退路。
“早不提出来,晚不提出来,偏偏这个时候提出来,哪怕私底下提出来也行,是何居心,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
“王上英明,臣附议!”
身为百官之首的吕不韦站了出来,再加上赢子楚清晰的表明了态度,大部分重臣们纷纷站出来表明态度,这些重臣又带动了中低级官员,很快附议声响彻广场,声势浩大,让赢奚等人纷纷色变。
等到声音稍稍平息,成嶠瞅准时间也站了出来,拱手一礼道:“父王,儿臣相信兄长绝对是父王的儿子,兄长性格和长相跟父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是明眼可见的。”
“扰乱典制,诋毁父王,母后,兄长,相国,绝不可放过,必须严惩!”
成嶠这一站出来,早就收到通知,隶属于成嶠这一派的重臣纷纷站出来,争先恐后的表态。
赢奚等人无比震惊的看着他们支持的二公子跳反,心中仿佛被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再看见朝臣们也纷纷如同商量好的跳反,差点心如死灰……
这么默契的跳反,就他们被蒙在鼓里,这意味着什么?
赢奚等人都不敢深想……
大佬们都动了,也带动了成嶠派的中低级官员,极少数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官员终于看穿了局势,也跟上,仅剩下赢奚一派的官员也不敢违背大势,不得不跟上。
这一下所有的官员都表态支持赢子楚的决定,绝对的大势让赢奚等人根本违背不得,气势直接被磨灭,一颗心不停的往深渊跌落,就是落不到底……
看到这副场景,赢子楚,华阳太后,吕不韦都明确的向成嶠投来赞许的目光,赵姬满是慈爱的看着成嶠,嬴政没什么表示,但都记在了心里。
夏太后和韩夫人跟嬴政一样,也没有什么表示,但都对成嶠的做法表示赞同。两女都认为做人做事最忌讳三心二意,选定了道路,一条路走到黑才是正理,哪怕荆棘密布也要走下去,没有路就创造出路!
未来会证明成嶠没有走错路,收获的回报大得惊人!
“来人,去把政儿的生辰档案取来,把宫廷御医全部召来,把赵国使臣宣来,把在赵国接生的稳婆,伺候的女仆叫来。”
赢子楚恢复了威严和镇定,老神在在的下令。
听到最后一句,赢奚等人面色大变,什么时候赢子楚把在赵国给赵姬接生的稳婆,伺候的奴仆都接来秦国了?
这么一想,赢子楚岂不是早有预料他们会发难吗?
细思极恐啊!
什么时候?
自然是嬴政出生时。
当时赢子楚已经在吕不韦的帮助下崭露头角,但还没有成为太子,听到自己远在赵国的女人生了儿子,自然要详细查验一番,不可能偏听偏信,将一切信息都对上了才会相信,否则出了问题,岂不是会成为天下笑柄?
经过详细查验,赵姬怀孕的那段时间,赢子楚正在赵国为质,已经把人从吕不韦那里要过来一段时间,你侬我侬腻在一起,赵姬根本没有时间偷人,儿子的出生日期也跟怀孕周期对得上。
今天能够用到那些人,对于赢子楚可谓是意外之喜。
等一切准备好,赢子楚先是警告了赵国的使臣一番,敢乱说嬴政的生辰,以后秦国就盯着赵国狠揍,不管其他国,不灭掉赵国誓不罢休!
赢政的出生时期,赵国使臣队伍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还是有人知道,作为赢子楚的姬妾和儿子,赵姬和嬴政太被针对了,生产当天都有人搞事,想要弄个一尸两命出来。
长平之战,积怨太深!
然后所有知道嬴政生辰,赵姬怀孕时间的人都把内容写在纸上,一对比除了赢奚等人所写的日期不同,其他人都相同,生辰完全相同,怀孕时间略有差别,但最大误差不过几天,并不影响结果。
“不信,吾不信,一定是你们提前串通好了的。”
大部分人都很不爽,全部都对上了还死不认账,这不是耍无赖吗?
“除非进行滴血验亲!”
“好,老七,就让你们败得心服口服,拿剑,碗,清水来。”
滴血认亲用于鉴定血缘关系根本不准,这种手段只能说明被检验人血型相同,稍微试点手段就算是血型完全不相同也可以相融。
滴骨认亲就更不准了,腐朽的尸骨什么类型的血液都能够滴进去,其他液体如水照样可以进去。
不过虽然不准,但也不失为堵住悠悠之口的一种方法,据他所知赢子楚和嬴政的血型应该相同,就算不相同,他也有手段让两滴血融合在一起。
“去多拿一碗清水,本君也要参与。”
成嶠从赢子楚心腹宦官车府令手中抢过托盘,沉声吩咐道。
车府令虽然是嬴子楚的心腹,但在成嶠这个十分受宠的亲儿子面前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直接按照吩咐去做。
“父王,兄长,请。”
成嶠手持托盘走到两人面前,笑意盈盈道。
赢子楚和嬴政都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拿起托盘上的短剑割破手指,各自滴了一滴鲜血到清水之中,周边的人瞪大了眼睛盯着碗中,不敢扎眼。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还没有等成嶠搞鬼呢,两滴鲜血就渐渐融合在了一起,看到这一幕,众人心里也就有底了。
赢奚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面色沮丧,老七直接一屁股墩摔在了地上,神情呆滞,其他几位死硬份子则如丧考妣。
这个时候,又一碗清水端了上来,趁着伤口还没有愈合,赢子楚又滴了一滴。
“兄长,给我来一下。”
成嶠伸出右手食指,嬴政见状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一划,生怕弄痛了自己的好弟弟。
“帮忙拿一下。”
成嶠将托盘递给车府令,车府令连忙伸出一只手接着,成嶠则顺势从车府令另外一只手中拿过装了清水的碗,最后将右手的鲜血递进碗中。
没有人会怀疑成嶠不是赢子楚的种,成嶠的来历太正了,一切都有据可查,连赢子楚陪着成嶠玩了一下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赢奚等人身上,神情冰冷,其他人也没有注意碗中。
卧槽,差点玩脱了!
他们爷俩血型不同……
看着碗中两滴血液融合速度慢得出奇,成嶠连忙输入一点阴寒的内力,将两滴血液强行给融合在一起,再输入一点阴寒内力,将两滴血液进行凝结,免得搞出大事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第二十四章 树倒猢狲散
“老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赢子楚神情冰冷,王者威严的气场的爆发,厉声喝道。
老七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可怕的后果,哪怕他身为重量级宗室,不可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就将他处死,但最可怕的事情还在未来。
他做这个出头鸟,将王上,王后,太后等一家子,还有相国都给得罪死了,朝臣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未来清算起来,荣华富贵保不住就罢了,恐怕还会殃及他这一系的子孙……
“王上,臣知罪,臣知罪,不过臣不是主谋,这一切都是赢奚指示的,臣不过是冲锋陷阵的马前卒,还请看在兄弟之谊,看在父王的份上,从轻发落。”
“臣以后唯王上马首是瞻!”
关键时刻也顾得了许多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老七直接把主要责任推到了宗正赢奚身上,又打出了感情牌,还表了一番忠心。
老七可谓做了一个好榜样,其他宗室见状也有样学样,大势已去,保住自身的荣华富贵才是最关键的,至少要保住自家全家老少的性命,以后才有崛起的机会。
什么叫做树倒猢狲散,这就是了。
“你们……”
赢奚满脸惊怒的看着自己的好弟弟们,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弟弟们如此软蛋,竟然连接受失败的勇气都没有,大不了失去权位,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别被拿住把柄就是了。
如此懦弱之举,简直妄为赢秦宗室!
双方考虑问题的立场就不一样,老七认为秦国虽然以法治国,但上位者真要整治人,完全可以利用手段合法整人,得罪的人又那么多,那么要命,这并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就能保全自身的……
“什么你们我们的,你是你,我们是我们,做错事了,还不知道知错,死不悔改,冥顽不灵,我们羞于你为伍,以前简直瞎了眼!”
老七言辞犀利的怼得赢奚气愤不已,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有了老七带头,其他宗室纷纷开口围攻赢奚,不但进行关系切割,人身攻击,还不断爆料赢奚干出的丑事,拼命的往赢奚身上泼脏水,帮赢子楚将赢奚给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噗!”
赢奚年龄也不小了,身体也挺胖的,气血攻心上头,终于承受不住了,一口猩红的鲜血喷射而出,双眼泛白,直挺挺的向前倒去,重重的摔在坚硬的石板上,磕得鼻青脸肿的。
见此,赢子楚终于看不下这场闹剧了,不但丢了他们的脸,更丢了赢秦宗室的脸,秦国的脸。
“够了!”
老七等人连忙闭嘴,满脸乞求的看着赢子楚。
“赢奚不适合继续担任宗正之位,即日起解除宗正之位,另择贤能担任,罚款千金,闭门思过一年。”
“你们身上的职位即日起全部解除,罚款百金,闭门思过三个月。”
老七等几位宗室大大松了一口气,幸亏跳反得快,否则绝不会这么轻松就过关了。
“多谢王上开恩!”
老七等几位宗室彻底服软,恭敬的拱手作揖。
赢子楚没有理他们,懒得再看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沉声道:“赶紧将人抬下去让御医医治,典制继续。”
“政儿,错过了时辰,又见了血,恐怕不详,你怎么看?”
“父王,大秦列祖列宗筚路蓝缕,前仆后继,死不旋踵,经历了尸山血海中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经历了此事,我大秦上下必定更加团结,儿臣认为这是吉兆!”
嬴政先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脸色一肃,郑重的拱手作揖一礼道。
“好,很好。”
赢子楚满意的拍了拍嬴政的肩膀,随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其他人也跟随而动,奉常老大人再次成为了绝对主角,所有人跟随着他的指点而动,典制继续。
六国使者见此心中非常的失望,大笑话没有了。
经此一闹还夯实了嬴政成为太子的法理基础,肃清了秦国内部的反对声音,以秦国的尿性恐怕很快就会再度兴兵攻伐,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不过有些心理比较阴暗的六国使者依旧认为此事有做文章的空间,其他人又不了解始末,完全可以更改一下事情的结果,就把嬴政塑造成吕不韦的儿子,在六国中大肆败坏吕不韦,嬴政,秦国宗室,秦国的名声,打击法理基础。
岂不闻三人成虎,传的人多了,也许假的就变成真的了。
就算都不做到,当笑话听,拿来解气还是很不错的嘛。
鸠占鹊巢这种事情秦国大概率是没有的,但楚国是一定有的,春申君黄歇的儿子还真就鸠占鹊巢成为了楚王,只不过没有当多久就被政变赶下台身死,方法正是让自己怀了孕的女人去侍奉楚王,操作骚得一批。
繁琐庄重的仪式一直持续着,一个大上午都没有走完,吃过了午膳后继续,一个下午又下去了,直到黄昏时分才结束。
这还是经过删减的流程,真按照完整的周礼进行,多花三分之一时间轻轻松松的,实在是太繁琐了。
一天的流程下去,大家都很累了,但此时大家还不能回家,得参加完秦王赢子楚赐下的宫宴后才能回家休息。
要说最累的自然是赢政今天这个主角,跟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奉常老大人给指挥得团团转,身子骨虽然不弱,但年龄毕竟太小,参加宫宴时小脸惨白惨白的。
成嶠去要了一碗参汤给嬴政喝下,赢政这才没有出任何错的参加完宫宴。
由于大家都很累,宫宴气氛属实一般,草草结束了。
这就是成嶠不愿意成为秦王的重要原因之一,累,太累,不自由的累!
成为储君后,嬴政需要学习的东西少说要加个倍,以后少有休息时间,少有自主时间,而且等到嬴政以后成为秦王,正式亲政,如果不改革官制,将官制高效化,还是延续三公九卿那一套,依旧还是会非常累。
像始皇帝嬴政和明太祖朱元璋这种精力无比充沛的皇帝终究是极少数,特别是明太祖,把宰相给废了,自己兼挑,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绝对是皇帝中异类中的异类,搞得他后世子孙不得不搞出司礼监,内阁来分担。
没办法,实在是皇帝要管的事情太多太杂,承受不了啊。
以成嶠的想法而言,皇帝抓好兵权,人事权,财权就足够了,最多再加一个监察权,把控好文武官员的整体素质,只负责大方向,具体的事情交给相应的官员去办。
办好了,赏,办砸了,罚,就这么简单,不过成嶠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前卫了,一般情况根本推行不了,这可是改变权力格局的大事!
一般情况下推行不了,然而正值天下大变局之时,携一统天下之势,很多事情都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