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并北平府计户,三十三万四千七百九十二户。
丁一百九十二万六千五百九十五口。
隐户四万八千六百三十三口。
山东布政司计户,七十五万三千八百九十四户。
丁五百二十五万五千八百七十六口。
隐户,十一万六千九百四十七口。
山西布政司计户,五十九万五千四百四十四户。
丁四百零七万两千一百二十七口。
隐户六万八千四百三十九口。
河南布政司计户,三十一万五千六百一十七户。
丁一百九十一万二千五百四十二口。
隐户七万八千六百一十三口。
陜西布政司计户,二十九万四千五百二十六户。
丁二百三十一万六千五百六十九口。
隐户四万两千零一口。
四川布政司计户,二十一万五千七百一十九户
丁一百四十六万六千七百七十八口。
隐户一万三千四百二十口。
广东布政司计户,六十七万五千五百九十九户
丁三百万零七千九百三十二口。
隐户,二十九万八千六百七十口。
广西布政司计户,二十一万一千二百六十三户。
丁一百四十八万二千六百七十一口。
隐户十四万三千二百七十六口。
云南布政司计户,五万九千五百七十六户。
丁二十五万九千二百七十口。
隐户四千二百六十口。
直隶计户,一百九十一万两千九百七十七户。
丁一千零七十六万四千二百零一口。
隐户三十九万七千八百六十口。
辽东计户,二十四万八千六百三十九户。
丁一百九十二万四千五百六十七口。
无隐户。
另,根据内阁要求,贵州、甘西、青海及蒙七卫不在此次统计之内,合并其上。
全国共计户,一千零九十万一千五百七十二户。
丁六千二百四十八万八千六百四十二口。
隐户及永顺府共计一百九十六万八千七百七十口。
全国计田地
总数,八亿五千零七十六万两千三百六十八亩,去年税粮是将近三千万石,按照洪武十八年定下的三十税一比例进行倒算,去年全国的粮食总产量为九亿石,亩产仅一石有余。
以上就是国朝眼下所有户册、丁口、田亩的总数,呈报内阁知悉。”
随着葛循的汇报结束,陈云甫一直敲击桌面的手指也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六千四百多万的丁口、八亿五千万亩的粮田,这个数字倒是和历史上本身的洪武朝相差无多。
另外,根据朱元璋一贯的劝课农桑、轻徭薄赋的政策核心,大明朝的元气确实在短短一个洪武时期就迅的恢复乃至展到巅峰。
不过这里有一点让陈云甫报以疑问。
“亩产怎么会才一石有余?这其中,江南部分地区甚至是一年两熟,亩产难道连一百斤都达不到吗?”
想想后世的粮食产量,不提杂交稻这种科技产物,那起码也是亩产五六百斤。
即使明代的一斤要比后世多一成二,那一百斤也才合后世度量标准的一百二十斤,这也说不过去。
更何况早在宋朝时,按照《河间志》、《宋会要》的记载,那个时候稻谷的产出便已经是亩产三点二小石。
依着宋代的计量单位,三点二小石大概折算下来应该是三百二到三百四十斤区间。
明朝的亩产量怎么可能一口气降到宋代的三分之一?
更何况陈云甫如果没记错的话,根据多部中国农业史研究的数据,明朝中后期时,江南的稻谷亩产量是五百七十七斤!
即使这个数字有一定的水分,上下的浮动也不可能过一成,怎么也要占在五百斤以上,也就是三石。
江南的田亩数过大明朝眼下一半,足足四亿多亩,怎么也该十几亿石才对,这倒好,全国八亿多亩的田地竟然才产出了九亿多石的粮食。
九亿石分到全国人身上,每个百姓才分到十四石粮食,当然,吃肯定是吃不完的。
但这个数据确实有水分,而且也太有水分了。
葛循解释道:“测算田亩是地方官府的笼统计算,实际上大量的田地是无人耕种的荒田,而且北方的丁口数远不及江南,很多户人家往往分到二十亩田,实际上却是照顾不过来。
所以,眼下国朝岁入有八成的比例要依靠着江南。”
人少地多耕不过来,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呢。
陈云甫继续问道:“江南的人均田亩数,现在大概是一个什么比例。”
葛循答道:“如果按照总数来计算,那么大概是人均十二亩地左右,只是这十二亩地中,也不是全然有人耕种的,若是再考虑到佃户和租户,那么江南的人均持田数也就大概在六亩八分左右。”
“总数是十二亩,实际上却只有六亩八分地,也就是说,江南尚未达到人口和田亩的饱和,是这个意思吗。”
葛循点了点头:“仅一个江南,足可以使八千五百万百姓达到人均六亩地,饱和计算,可以年产十三亿石以上的粮食,换言之,国家依靠一个江南,税粮是能够过四千二百万石的,这还是维系三十税一的比例。
实际上,自洪武十八年开始,朝廷定下三十税一的政策,其目的是为了劝课农桑、刺激耕田增加,然而结果上,耕地的数量并没有什么提高,因为耕地需要人,洪武十八年到如今才不过七年,还不够一代人长起来。
真等到二十乃至三十年后,丁口充裕到八千乃至九千万的时候,三十税一的国策是要改动的,粮贱伤农,效仿唐宋盛世,二十乃至
十五税一才是一个合理的税法。”
看到葛循能给出一个个准确的数据,陈云甫很是满意的点头。
“辛苦葛部堂了,请坐吧。”
同葛循谈完话后,陈云甫才言道:“几位阁老也都听见了,今年的丁口、田亩的核算工作算是结束了,诸位各自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谈谈。”
这里面,邵质是最清楚陈云甫的打算,故而直接接过话说道。
“老夫不知道少师、诸位阁老怎么看,老夫是觉得触目惊心啊,全国六千二百多万的丁口,竟然有将近两百万的隐户。
什么叫隐户,无非就是寄生于达官显贵府邸内的奴仆换个名字而已。
二百万人呐,这比河南一个省的人口都多,而且这二百多万人大多还都是当打之年,不是耄耋更不是孩提。
他们完全可以为我大明多耕上千万亩粮田、多织几百万匹绢布,甚至可以提刀拿枪,为我大明朝开辟几千里的疆域。
现在却全部不见天日的活在暗处,老夫很是痛心,老夫以为,欲图国富,这隐户是不能再继续扣在手里了,要释放出去,让其编户为民、让其繁衍生息、让其充实地方。”
“邵阁老打算怎么个释放法?”齐德问了一句:“他们无地无田,贸然全数释放,没有谋生的生计岂不就成了两百万的流民,那可是要天翻地覆的。
更何况,当年太上皇下诏释奴,还提过官为赎买,现在天下有两百万隐户,朝廷出面来买,朝廷有那么多钱吗,所以邵阁老这个提议,太急了一些,我分管户部,国库里有多少钱我比邵阁老要清楚的多。”
徐本皱着眉头:“官为赎买确实有些困难,不过邵阁老说的很多,留着两百万的隐户到底有什么意义,还是释放出来的好。”
齐德刚打算开口,陈云甫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
“葛部堂。”
葛循忙应声:“下官在。”
“这些个隐户你们在统计的时候,有没有专门统计过男女的比例。”
葛循愣了一下,马上言道:“少师稍等,下官这就去户部衙堂看一下,绝对是有的。”
“让户部的人送来。”
陈云甫侧说了一声,就坐在陈云甫身后不远处的杨士奇忙起身离开文华殿,不多时便带着一户部的官员匆匆赶回。
来者也不敢耽搁,忙把具体数字报了出来。
“除永顺府外,全国一共有一百五十七万两千三百四十九口隐户,其中女子九十八万四千七百二十人,男丁五十八万七千六百二十九人。”
陈云甫点了点头,谓众人言道:“这所谓的女子隐户应该就是丫鬟、婢女之类的吧,九十八万,这要是放出去,咱大明朝的光棍汉子可就过年了。”
众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少师说的是啊,真要给九十八万光棍汉配了媳妇,过不了几年,咱大明朝就呱呱坠地上百万新子民咯。”邵质接过话就说道:“不过少师,过年的可不光是光棍汉子,还有五十八万嫁不出去的呢。”
“对对对,你看本辅,重女而轻男了,这可不好,不好。”
陈云甫笑着同邵质唱了两句双簧,随后面色一正。
“诸位,咱们商量商量,如何将这一百五十七万的隐户释放出来。”
“听少师这意思,是非放不可了?”
陈云甫冲着齐德一笑:“这怎么能说是本辅的意思呢,齐阁老要是有意见可以提嘛,回头咱们召开内阁全体会议,大家一起表决,通过了之后,那就是内阁的集体意思,通不过,那也是内阁的意思,本辅一定服从
。”
又拿全体会议说事,谁不知道内阁十八人中,你陈云甫一个人就攥了最少九张票。
与其走那个过场,还不如干脆你自己说了算呢。
齐德沉着脸说道:“释奴兹事体大,仅有上百万的人如何安顿就不是一件小事。”
“当年太上皇如何释奴的?”陈云甫看向了徐辉祖。
后者本是不打算开口的,现在陈云甫问到了自己,只能说道:“当年释奴的数不大,太上皇陛下旨大都督府一共编了四百多个军屯卫所,大概三万七千户吧,具体数字我记不清了,差不多。”
陈云甫点了点头,随后又冲葛循言道:“河南可是中原大省,竟然只有不到两百万人?”
“是,早些年打仗的时候,河南可谓十室九空,饶是我大明立国二十多年,河南丁口仍旧单薄,加上洪武十五年开始,黄患复起,后来洪武十八年朝廷北伐摊派徭役,很多河南的百姓便迁走了。”
河南的老表不容易啊。
想想后世,河南人口都破亿,现在倒好,可怜巴巴的才二百万。
估计还没有后世一个县级市的人多。
“现在黄患不是已经平了吗,朝廷这些年花那么多钱在工部身上治理黄患,也该有用武之地了。”
陈云甫沉吟道:“那好,现在释奴有了方向,由各省官府组织省内隐户,集体迁往河南安顿,路上所有粮食的消耗,由户部全额承担,这就是咱们永乐朝内阁组阁以来的第一号政策,就叫,中原复兴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