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撤藩,为什么还要让燕王兼领辽东,这不是平白又让燕王增加实力了吗。”
“他不增加实力,这个藩还真撤不掉。”
齐德解释着,声音变得极其阴冷:“等太子爷登基之后,咱们就说燕王手握重兵图谋不轨,到那个时候,你觉得太子爷还会留着燕王在北地吗。”
“为国朝安稳计,不会。”
“辽东的国策是陛下定下来的,是那陈云甫一力鼓捣,才非要搞什么辽东经略,致有辽东都司十六卫,足足十万大军。
燕王手握重兵图谋不轨,他陈云甫就脱不了干系,说不准就是他陈云甫和燕王暗中勾结,秘密谋划的这盘大旗,其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燕王摘了辽东的桃子好坐大谋逆。”
黄子澄惊得满面苍白、冷汗遍体。
这齐德,是准备把陈云甫往死了整啊。
可很快黄子澄又反应过来。
“不对,你刚才不是说,咱们想办法推荐燕王暂时兼领辽东吗,怎么能怪到他陈云甫的脑袋上。”
“谁说咱们要自己说了,这话太子爷会替咱们说的。”
齐德自信一笑。
“我久伴太子爷四年,太子爷的为人,我心里,最清楚,你放心我有十足之把握。”
“子澄兄,只有扳倒陈云甫,你我二人身为太子爷的潜邸之臣,才有出头之日,不然,永远都要仰仗那陈云甫的鼻息而活,干,还是不干。”
黄子澄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点头。
“那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朝会上,共荐他陈云甫去辽东办案。”
出离了齐德的府邸,正月初七的大街上处处屋檐还悬挂着大红灯笼,气氛一派祥和安定。
可黄子澄还是紧了紧自己的襟口。
他现在,冷的厉害,只想赶紧回家。
“大人,到家了。”
下人马夫说了一句。
黄子澄点点头,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马车,可旋即又钻了回去。
“去里仁街,左都御史尊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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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出发前的喜讯
“这么说,本官这是养了一条白眼狼啊。”
一身睡袍的陈云甫呵呵冷笑,不远处,站着瑟瑟抖的黄子澄。
后者思来想去都觉得齐德这想法太危险也太不靠谱,他和齐德本身又不是什么多好的兄弟手足,最多也就勉强算是志同道合,仅限于削藩。
为了一个削藩的事,就和齐德联起手来打算扳倒陈云甫?
脑子有坑才会去干这种事。
“本官当年把他从通政使司调往左春坊担任皇孙的讲师,这是送他的功绩,今年太子爷登基,允炆殿下就是太子,他身为讲师,还怕将来不能位列三公?
谁能想,倒是本官拦了他的晋身之路,他要除掉我,呵呵。”
“明台息怒,尚礼他也就是喝醉了,一时糊涂。”
“扶不上墙的烂泥,他的愚蠢本官早多少年就知道了。”
看着黄子澄,陈云甫不屑一笑。
你也是个臭皮匠,你们俩比起来,谁也好不到哪去。
“行了,这事本官知道了,你这份人情本官心中给你记着,回去吧。”
“是,门下告退。”黄子澄退步要走,复又进言道:“明台可千万不能去辽东啊。”
“本官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办好自己的差事就好,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说。”
挥退了那黄子澄,陈云甫笑了起来。
“齐德啊齐德,呵呵。”
熄灯睡觉,初八上朝。
“有事序奏、无事入班。”
吉祥提着气,志得意满的喊出这句唱词,御阶下,大理寺审刑司司丞邵子恒站了出来。
“殿下,臣有本奏。”
“说吧。”
朱标还有些闹困,不时抬袖遮面打哈欠,可接下来邵子恒汇报的案情让他瞬间困意全无。
“辽东,有官员私卖民奴?”
“丧尽天良,无法无天!”
朱标瞬间而来的咆哮,吓弯了文武百官的腰。
“殿下息怒。”
“张紞是干什么吃的,他这个辽东经略是干什么吃的,他该死!”
朱标的反应完全在陈云甫的预料之内,如果这事查实了,那张紞还真不一定能有个什么好下场。
“查,一查到底。”
指着邹俊,朱标喝道:“必须给孤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通通锁拿回京,明正典刑。”
“殿下,大理寺的人生恐怕不够。”
邹俊应了差事可也不忘诉苦:“这么多年来,大理寺只负责复核案件,可还从未曾独自侦办过案件,臣想请都察院或刑部帮助。”
“殿下。”
就在邹俊话音堪堪落下的这个时候,陈云甫站了出来。
“这起案子事关重大,影响极其恶劣,依臣的意见,还是由臣亲自去办吧,更何况辽东眼下的情况正处在极其需要稳定的节骨眼上。
办案归办案,不能因此破坏了辽东展的大好局面。”
班列之后,黄子澄惊愕的瞪大双眼。
齐德却是兴奋的瞪大双眼。
打瞌睡掉枕头吗这不是。
见陈云甫主动站出来请缨,朱标的眉头微微皱起:“中枢之事甚巨,孤,暂时还需要你从旁佐助啊。”
辽东的案子性质固然是恶劣乃至丧尽天良,但到底是地方性的案子,又不是造反谋逆,哪里用的上陈云甫这位九卿之亲自出马。
更何况今年冬至要办禅让大典,新旧更始,
有很多事情要提前准备。
朱标是不希望陈云甫去的。
“臣去的话,能办快一些。”
陈云甫坚持道:“更重要的一点,辽东业已展四年了,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中央确实也该去看看了,亲自看看,心里就有了数,日后也方便推进其他工作。”
“那...好吧。”
朱标想了想,叹气道:“只是你这才刚刚从湖贵办完差回来,又赴辽东,孤这心里,不落忍啊。”
百官齐齐低头,恨不得当场去世。
齐德更是双眼瞪得通红,死死盯着陈云甫后背,恨不得当场和陈云甫换个位置。
那个位置,是属于我的!
“殿下厚恩,臣更应该杀身相报了。”陈云甫垂下头,恳切道:“快则三月、慢则半年,臣也就回来了。”
朱标看了一圈朝堂百官,叹气。
国朝养的全是闲人啊。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快去快回。”
“臣领命。”
陈云甫也干脆,领了差事干脆朝会都不等,直接转身就离开文渊阁,那叫一个干脆利索,生怕朱标反悔一般。
这下把个准备出列的齐德给彻底整懵了。
他还担心朱标一挽留陈云甫就改变主意,打算出来附和两声,尽快撺掇走陈云甫,后者真就能愚蠢的自己往辽东那个火坑里跳。
跳吧,跳进去你就别想出来了。
朝会继续进行,可那和陈云甫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打从皇宫出来,他便直奔五军都督府找徐辉祖。
“陈御史要去辽东?”
作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大明朝名义上的武官之,徐辉祖却也是闲的天天在都督府里喝茶看报,此刻听到陈云甫要去辽东,大惑不解。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干什么。
“办差啊。”
陈云甫没解释太多,直言道:“等一下御前司就该把太子爷的谕令来了,麻烦魏国公替下官点个副将,从京营调一卫兵马护送下官去辽东。”
“这是自然,只要太子爷的谕令一到,我马上安排。”
徐辉祖点点头,又担心道:“辽东那地界也不安定,一个卫够用吗,要不多派点吧,两万如何?”
“下官是去办差的又不是打仗,更何况辽东都司还有十六个卫呢,下官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宽了徐辉祖的心,陈云甫便在这五军都督府踏实等着。
结果御前司的谕令还没送来,倒是一声六百里加急报捷先来一步。
“梁国公报捷,西番蛮悉数平定,斩讫七万九千余,兵锋已过罗卜。”
过了罗卜?
陈云甫和徐辉祖都站起来,五军都督府里挂着堪舆图,一眼就能看得真着。
罗卜往北一千五百里,就是别失八里,也就是后世的乌鲁木齐一带。
“按照出兵前的军令,到这就算是全功,蓝玉也该班师了。”
徐辉祖击节赞叹:“这蓝玉打仗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陈云甫亦是笑的极其灿烂。
他这次去辽东,心情可是更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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