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孩的啼哭宛如破晓的曙光瞬间照亮了陈云甫那几乎陷入混沌的意识,让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快步跑到门边望眼欲穿。
“吱呀~”一声门分左右,巧儿满是喜悦的脸探了出来。
“恭喜姑爷、是龙凤胎、是龙凤胎!”
还真让葛虎那个傻小子说准了?
陈云甫登时喜的快要缺氧,晃了一下身子后双手摁住巧儿的肩。
“夫人怎么样?”
“小姐好着呢,您快进来吧。”
一把甩开巧儿,陈云甫大步就进了屋,果然见到弄婆和嫣然各自怀里抱着一婴孩,当下顾不上去看孩子,陈云甫单膝跪在床榻边,一手握住邵柠的手,另一只手温柔的擦拭掉其脑门上的汗水。
“媳妇,辛苦你了。”
“没事。”
邵柠苍白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夫君快去看孩子吧,妾听说,是龙凤胎呢。”
“孩子等等再看。”
陈云甫觉得眼有些酸,连忙眨了几下,紧紧握住邵柠的手,用温柔且坚定的语气趴在邵柠耳边说道。
“这辈子,你一定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我向你保证!”
说完这句话,陈云甫才起身去接孩子。
一左一右、一男一女。
这是血脉的传承、更是陈云甫人生的新篇!
第一百八十章 三载岁月弹指一挥间
在有了孩子之后,陈云甫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只一心扑在孩子和邵柠身上,再不关心外界的任何事情。
给孩子起名才是大事!
男孩叫景和,女孩叫雅熙。
“景熙和雅,好寓意。”
邵柠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景为美观、熙为日光,和则而雅,取赏心悦目之意,景和同雅熙又是龙凤胎,般配的很,相公你真棒。”
陈云甫摸了摸鼻子,他取名字的时候真没往《尔雅》之类的古书上想,纯粹是觉得还算顺口就写了下来,倒是没想在邵柠这,还能给两个孩子的名字想那么多含义出来。
“那是,为夫是奇才嘛。”
陈云甫又开始自己的自吹自擂,换来一阵嘲笑。
搂着媳妇,陈云甫此刻只剩下傻笑。
他现在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
就守着媳妇孩子、守着这间不起眼的小客栈,过悠然世外的闲散生活。
他是真的轻松也放了下来,可远在金陵的朱标却忙的焦头烂额。
复商之后的第一次利益冲突开始爆雷了。
不过,这和陈云甫又有什么关系?
眼下的他,陪着俩孩子,从蹒跚学步到咿呀学语。
“粑粑!”
虽然音远谈不上准确,可当陈云甫听到的第一瞬间,还是激动的饱含热泪。
“诶!乖儿子。”
孩子口中的爸爸叫的越来越清楚,时间便也就走的越来越快。
当陈云甫再抬起头的时候。
“掌柜的,掌柜的,我考上了、我终于考上了!”
一声呼喊让趴在账台上睡着的陈云甫惊抬起头,他仰面,就看到吕登文满脸兴奋的跑进来。
“我终于考上秀才了。”
抹着桌子的葛虎扔下抹布,兴奋的凑过来说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吕登文兴奋的都留下泪来,他拿出一纸文证:“这是咱们县教谕所刚给我的,我真的考中秀才了,等今年年底,我就能去参加乡试了。”
“哎呦哟,真不容易,咱们的吕大秀才可算是把他脑门上的后补俩字给摘掉咯。”
二楼上,巧儿倚着栏杆笑话道:“加油啊秀才公,争取乡试中举,我们也好沾你的光,跟你去见识一下啥叫鹿鸣宴。”
“可不说吗,三年边工边读,可算是把这个秀才功名考了下来。”
陈云甫轻轻一笑,继续自己的假寐。
不过一个秀才而已,刚才在自己的梦里,自己还是大明的通政使呢。
嗯?
自己曾经本来就是吧。
想不起来了,是还是不是来着?
陈云甫看向桌子上的年历簿。
洪武二十三年,二月十八。
“掌柜的,今天是吕大秀才中得功名,你不请客摆一桌吗。”
有相熟的老客起着哄,陈云甫就笑了出来。
“他中秀才我请什么客,应该让咱们的秀才公请客才对。”
“对对对,我请,我请。”
吕登文也是豪气,一挥手说道:“今天晚上,诸位尽管来喝,所有的钱都算在我头上。”
“好!”
“秀才公大气。”
“敬秀才公一杯。”
有便宜可占,轻刻间这一群客人都纷纷为吕登文叫好,也有不少人端杯敬酒,祝吕登文能在今年的乡试上一帆风顺。
“爹爹!”
正热闹着呢,门外,邵柠一手牵着一孩子走了进来,小男孩最先呼了一声,而后迈开小短腿就冲向陈云甫。
“好儿子。”
陈云甫绕出账案,弯腰把陈景和这个小家伙一把抱起,刮着后者的小鼻梁问道:“今天娘带你和妹妹上哪玩了啊。”
“我们去了好多地方呢。”
陈景和掰着肉头的小手指开始一个一个报起数来。
那一边,小雅熙也凑了过来,抱着陈云甫的大腿撒娇。
“爹爹,抱。”
“小雅熙,让姨娘抱好不好啊。”
自陈云甫的身后又走出来一腰系围裙的姑娘,她弯下腰,对着陈雅熙说道:“你爹爹累了。”
“诗诗姨娘好。”
陈雅熙乖巧的喊了一声,但抓着陈云甫的手却显然不打算松开。
曾诗卉没了办法,只能冲陈云甫无奈一笑。
两年前,苏州经历了堪称恐怖的一场风暴,自知府刘祖乙及下,数百名官吏被抓,过半数被砍头抄家,那之后,曾诗卉从金陵重新返回吴中县,在这小小客栈内,也做了一份跑堂差使。
“好好好,爹抱。”
就这样,陈云甫一手一个,抱着俩孩子到处逛。
路过相熟的顾客旁,总会有人逗弄两句,惹得孩子嬉笑不止。
玩闹了一下午,宋金鳌那边做好了饭菜开始6续上桌。
“来,咱们大家一起敬登文一杯,恭喜登文喜中秀才。”
“干杯!”
一群年轻人欢呼着,由衷的替吕登文感到高兴。
吕登文自己也兴奋的满脸涨红,不住起身作揖道谢。
“我能有今天,离不开掌柜的教导,离不开各位兄弟姐妹三年多来的鼓励,我、我敬大家三个。”
吕登文是真开了心,明明酒量不咋地,还连干了三杯,再坐下时,脸就已经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登文啊,这次你虽然中了秀
才,但也不能骄傲自负,要再接再厉,只有乡试中举,你才算是真正有了进身之姿。”
陈云甫拿酒壶给吕登文添酒,同时勉励道:“你的文采不菲,只要别偷懒,我相信一定会有一天会在金榜上看到你的名字。”
“嗯,谢谢掌柜的。”
吕登文道了谢,而后又看向陈云甫,重复着他三年多来不止一次说过的话。
“不过,掌柜的,你明明懂得那么多,而且对天下任何事似乎都了然于胸,论才华,胜小生十倍,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去考功名当官呢?”
“这个...”
陈云甫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这位掌柜,本身就是官呢?”
众人与陈云甫皆寻声望去,只见店门处站着两个盛年壮汉,虎背熊腰,威风凛凛。
而在两人进来后,还有一个华服玄氅的男人紧随其后。
“云甫。”
陈云甫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