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照我的估计，接下来你可能就会升任都指挥使了，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给你加个五军都督府的头衔……”
“如果是这样，你就更没必要做的太明显了！”
朱棣的话说完，张玉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认真琢磨了一会才点头。
看到张玉点了头，朱棣便提出了告辞。
“京师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
也不等张玉回答，朱棣就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望着朱棣的背影，张玉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今日他的收获很大。
至少他知道了一件事，朱棣并非那种逆来顺受绝不反抗的那种人，
这样的话，也许有一天，在某些人的逼迫下，朱棣也许……
而这种逼迫，张玉知道现在其实已经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是来势汹汹！
“咦？燕王走了吗？”
张辅蹦跳着，挥舞着小刀来到自己老爹面前。
张玉之前并没有注意那把小刀，现在视线落在上面的时候，眼神突然一凝。
“拿来我看看！”张玉伸手拿过张辅手中的小刀。
刀一入手，张玉这位前北元枢密院知院，就认出了来历——北元惠帝的随身物品。
“这燕王殿下，还真是很大方啊！”张玉有些感概。
第106章 锦衣卫对五城兵马司
而此时，朱棣已经重新上了官道，朝着京师疾驰。
他一路风餐露宿，偶尔才会在驿站让马歇息歇息，补充些豆饼草料。
所以，当朱棣赶回京师的时候，那形象简直就惨不忍睹。
朱棣回到京师的时候，才刚过了中午，于是他干脆连王府都没回，就这么风尘仆仆的去了锦衣卫衙门。
当张武看到他时，硬是半天都没认出他来。
“燕王殿下，你这是？”张武满脸疑惑。
“先说正事，郭有志在哪？带我去见他！”朱棣说着话就朝里面走去。
但他走出了好几步之后，却发现张武还站在原地，而且一脸的愧色。
“嗯？”朱棣转头看着张武，有些疑惑。
“殿下……末将……”张武脸色通红，却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说！”朱棣脸色一寒。
张武猛的单膝跪下。
“殿下！末将无能，没能护住郭百户！”
朱棣只觉得内心一股暴戾之气涌动，连续半个月的奔波与杀戮，让他有些难以控制情绪。
“人在哪？活的死的？”这两个问题，是朱棣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郭百户还活着！现在被亲军都尉府带走了！”张武急忙解释道。
“张武！我们锦衣卫衙门是菜市场？谁都可以进来带人走？啊？”
朱棣暴走了。
“你张武只是个摆设？朱能在哪？在衙门留守的几百个校尉在哪？都死光了吗？”
随着朱棣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所有在衙门里的锦衣卫全都涌了出来。
几乎人人都是脸色涨红，满脸羞愧。
“殿下！末将有罪！”朱能排开人群，也跪在了朱棣面前。
“末将（小的）有罪！请殿下惩罚！”整个锦衣卫衙门大堂里瞬间跪满了人。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暴戾之气强行压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说！”
张武从来没有感受过朱棣如此冷漠的语气，心下惶恐无比，急忙将事情毫无隐瞒的讲了出来。
就在朱棣单骑离开京师的第九天，一身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郭有志，就直接闯进了设在外城的锦衣卫北镇抚司。
他进了北镇抚司，什么也不说，只说要见朱棣，待听得朱棣不在京师后，便改口要见张武。
张武闻讯去了北镇抚司，见到郭有志后，郭有志只告诉他，让他立刻通知朱棣赶回京师，他有非常重大的消息要告诉朱棣。
张武的意思是让他多少说一点具体是什么事，他也好做出准备和配合。
但郭有志却告诉张武，这事关系实在太大，没见到朱棣，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无奈之下，张武安排人好好照顾郭有志，他立刻安排人通知北平千户所千户马三，让他想办法联系朱棣。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郭有志在锦衣卫衙门的事，第二天就被泄露了出去。
第一波跑来要人的是刑部，刑部尚书唐俊亲自登门，拿着刑部公文，说郭有志有杀人案在身，必须把人交给刑部。
张武一听就知道出事了，他为了不交人出去，便直接说郭有志牵涉到了贪腐案，而官员贪腐案是指定由锦衣卫调查的。
刑部尚书唐俊无法，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张武以为这事就这么解决了，没想到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唐俊走了才不到一个时辰，五军都督府的中军断事官高峰带着人冲进锦衣卫衙门，要缉拿郭有志去五军都督府听审。
这中军断事官是个什么角色呢？大概就相当于军事法庭的大法官，理论上负责大明所有军队系统中的司法案件。
高峰的理由也很有力度，说根据举报，郭有志有通敌嫌疑，要求锦衣卫交人。
张武也不含糊，直接说郭有志是锦衣卫的军官，而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不受五军都督府节制，直接硬顶了回去。
高峰最后也只能空手而归。
当张武觉察到这事已经开始超出自己控制的时候，只能找来朱能商量，可是朱能也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只能等朱棣回来。
然而当天下午，最大的麻烦来了，大明左丞相胡惟庸，带着刑部尚书、兵部尚书、五军都督府中军断事官，直接闯进锦衣卫衙门。
胡惟庸身为左丞相，名义上总揽大明军政大权，再加上刑部尚书，兵部尚书和中军断事官，这种压力朱棣在还好说，但凭张武朱能肯定是扛不住的。
而且这一次，他们的理由更加无懈可击。
兵部查到郭有志军籍信息造假，涉嫌冒用他人身份取得军籍，经五军都督府中军断事官裁决郭有志的军籍无效，不属于大明在册军人。
又因为牵涉到杀人要案，刑部报经中书省，经丞相核准，刑部前来锦衣卫衙门缉拿人犯。
这下张武和朱能就傻眼了，这没法顶了啊，无奈之下，张武只能硬着头皮说瞎话，声称郭有志已经跑了，现在找不到人了。
一听这话，胡惟庸带着人转头就走了。
结果，没过多大会功夫，就有人来报，锦衣卫北镇抚司居然被五城兵马司的士卒给围了。
张武和朱能急忙赶过去，结果完全无法交涉，带队的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陈坚，声称奉中书省命令，捉拿人犯郭有志。
张武大怒，立下令锦衣卫反击。
早就憋了一口气的北镇抚司校尉们，拿起武器就冲了出去。
一场大混战之后，锦衣卫完胜，五城兵马司死伤百人，锦衣卫却有不到十人的死伤。
虽然这一场冲突看起来锦衣卫完胜，但造成的后果却太严重了。
两支部队当街火拼，死伤无数。
无数奏章雪片一样涌入了皇宫清一色弹劾锦衣卫骄横跋扈，阻碍五城兵马司正常执行公务，并且当街砍杀无辜士卒……
朱元璋接到这些奏章之后也被震惊了。
两支军队当街使用武器火拼，死伤无数，这种情况不管是什么理由，朱元璋都是不接受的。
一纸圣旨颁下，焦点人物郭有志被亲军都尉府收押审讯，查明事实。
所有参与当日火拼的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人员，全部下狱，等待事情查清后处置。
第107章 朱棣发飙，硬闯亲军都尉府
朱棣一听完张武的话，就知道他们是被胡惟庸给坑了。
郭有志在锦衣卫手中，胡惟庸就不会有任何办法对付郭有志。
但经过他一串的操作，先是以势压人，然后再针对张武的应对继续施压，再接着就是刺激张武犯错……
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最终将郭有志从锦衣卫手中硬生生的弄了出来。
虽然人是在亲军都尉府，但以胡惟庸的影响力，能暗中使用的手段就多了去了。
说句难听的话，郭有志进了亲军都尉府的牢房，到底还有没有命出来都是未知数了。
想到这，朱棣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张武，带上人，跟我去要人！”
“是！”张武兴奋的跳起来，一声招呼，几乎锦衣卫衙门里留守的人全部都响应了。
满身尘土的朱棣带头，后面黑压压跟着一大群，总数数百人的锦衣卫军官和校尉。
一大群人呼啦啦就涌入了不远处的五军都督府，因为亲军都尉府衙门就设在五军都督府内。
刚进了五军都督府大门，走在最前面的朱棣就被十几个盔明甲亮的士卒给拦住了。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五军都督府！还不速速退去！”
作为大明理论上的最高军事领导机构，五军都督府的值守士卒都是很有底气的。
“燕王殿下在此，尔等还不闪开！”对上这种小卒，肯定不用朱棣开口，张武就直接代劳了。
“燕……燕……燕王？”十几个值守士卒顿时傻眼了，燕王是谁？妥妥的大明新一代战神啊，基本上是每个士卒的偶像。
看着这些士卒呆住不动，张武干脆一晃膀子，几把就将他们全部推开。
朱棣脸罩寒霜，迈着大步直接朝里面走去，身后的锦衣卫也全部气势汹汹的紧跟他的步伐。
他还没走到亲军都尉府衙门，得到消息的郭英就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他一看到朱棣的形象，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就知道，今天这关看来是不好过了。
“燕王殿下！不知今日摆出如此阵仗，却是所为何来？”
郭英没有其他办法，唯有装傻了。
“郭侯爷，本王所为何事你难道不知？”朱棣没有给郭英好脸色，因为他现在并不确定他是否和此事有关。
“咳咳……燕王殿下说笑了！还请殿下明示！”郭英硬着头皮继续装傻。
“呵呵……”朱棣此时反而笑了，他看着郭英，心里猜测着他真正的立场。
“郭侯爷，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本王也不想给你难堪，我建议你还是主动把人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