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张将军会突然鸣金收兵了？是担心他们可能有失？”
朱能很随意的开口问道。
“任务都完成了，还不收兵干什么？这一次，纯粹就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那群塞外骑兵，什么叫战术，什么叫配合……”
“我刚才看到，是张武在亲自领军，看起来他似乎现在也是很有长进的！”
朱棣的意思是说，刚才张武率军参加的这一次战斗，就是在用实际行动，来充当那些塞外骑兵的正面教材！
“末将也看到了，现在张武这重骑也算是用的很有章法了……”
朱能笑着夸奖了张武一句，然后马上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王爷，你可得一视同仁啊，张武的西山重骑的那一身装备，可是连末将看着都流口水啊……”
第243章 蓝玉的试探与结论
“怎么？眼红了？也想过把重骑的瘾头？”
朱棣饶有兴致的看着朱能。
“王爷这话问的还真是……试问只要是个统兵的，就没人能抵挡带着一支重骑陷阵犁庭的诱惑吧？”
朱能苦笑一下，急忙解释道。
“说的也是，不过，这都是暂时的，不管是什么骑兵，最终的结果都是被战场所淘汰……”
朱棣突然就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骑兵会被淘汰？这……”
朱能不是穿越者，他没有见过骑兵在重机枪下，如同韭菜一般被无情收割的惨状，所以他并不能理解朱棣的话。
不过，朱棣似乎也并没有现在就和朱能解释的意思。
整个上午，就在两场低烈度的战斗中过去了。
蓝玉现在已经完全摸不清朱棣的意图了，原本已经开始考虑退路的他，心中却多出了一丝侥幸。
如果真的是如他猜测的那样，朱棣麾下部队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未尝就不能成为他的一次机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蓝玉决定要做一些试探。
于是，下午时分，蓝玉开始主动出击了。
火炮轰鸣，床弩弓箭齐射，而目标却是朱棣所在的通州城。
他才刚一动手，张玉军和塞外骑兵那边立刻就有了反应，兵马全部倾巢而出。
蓝玉立刻停止攻打通州城，转为了防守。
他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一停止攻城，不管张玉军还是塞外骑兵，全都很默契的收兵回营了。
这一下试探，蓝玉得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个结论，朱棣的安危是所有人都在乎的，暂时不能针对朱棣，否则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第二个结论，朱棣的麾下泾渭分明，矛盾已经公开化，而且似乎朱棣都没有办法解决。
也是因为有第二个结论的存在，所以才会出现各自为战，而且相当注意保存他们自己的实力，绝不愿给别人充当垫脚石。
这种判断，也非常符合蓝玉心中，对大明绝大多数武将的真实印象。
有了结论的蓝雨，独自坐在中军大帐里思考了半日一夜，他终于决定利用朱棣手下的矛盾行险一搏。
虽然理智告诉他，此时断尾求生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真的不甘心。
自从军后一路历经无数大战，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憋屈过。
再加上最亲密的搭档王弼也死在了朱棣手中，这个仇他是必须要报的。
而且他知道，这次一旦他战败回到京师，等待他的只会是被迫卸甲赋闲，再无翻身的机会。
一夜未眠的蓝玉一大早就升帐聚将，准备集中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将张玉军击溃，哪怕会暴露全部的底牌也无所谓。
因为只要击溃了张玉军，那些塞外骑兵根本就不是对手，反手间就可以乘势将他们灭掉。
虽然有将领提出这个方案太过于冒险，但蓝玉却偏要一意孤行，因为，他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
因为一旦错过这一次机会，以蓝玉的眼光看来，放眼整个大明，燕王将无人能制！
哪怕朱元璋重回十年前都不行！
最后，蓝玉大军倾巢而出，朝着张玉军发动了毫无保留的攻击。
“咦？这情况好像不对啊？”
朱能举着望远镜，有些惊讶。
“蓝玉要拼命了！传令，全军集结！准备出击吧！”
朱棣有些遗憾的站起身来，他原本还打算再用蓝玉打磨一下自己的手下，现在看起来，这计划也泡汤了。
蓝玉大军进攻迅猛而坚决，好在张玉军也早有准备，立即列阵迎战。
出乎蓝玉的意料，那支塞外骑兵一见他主动进攻张玉，居然毫不迟疑的就全军压了上去直扑他的侧翼。
“韩文山！你带中军去左翼，无论如何，也要把塞外骑兵给我顶住！”
蓝玉一咬牙，将自己的预备队全部派了出去，这一下，他手中就只剩下了四千钩镰枪重步兵了。
那个叫韩文山的蓝玉部将，匆匆带着五千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卒，在侧翼拦住了塞外骑兵。
别看塞外骑兵人数占优，但面对蓝玉中军的百战老卒还是差了很多，进攻的势头瞬间就被遏制住了。
而另一面，为了对付张玉军中的重骑，蓝玉的步兵不辞辛劳的推着上百架箱车，阻挡在重骑冲锋的路上，严重的影响了重骑的速度和路线。
援军被阻拦，作为杀手锏的西山重骑也被限制，张玉军的正面战线快速就陷入了劣势。
比起蓝玉的麾下，张玉手下的北平士卒不管是装备还是战力，都要差上一截。
通州城门大开，朱棣骑着马率先出城，身后的七千骑兵也鱼贯而出，开始在城下列阵。
时刻注意着通州城的蓝玉，几道命令下去之后，一道以四千钩镰枪重步兵为核心，三千枪盾步兵为辅的防线瞬间就建立好了。
“王爷，那种武器对我们的骑兵，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危害，要不这次末将带头冲阵吧？”
朱能有些担心朱棣的安全，便主动建议由自己打头阵。
“不用了，有人更适合对付这些重步兵！”
朱棣的话音刚落下，烟尘滚滚之间，又有一支队伍出现在了战场附近。
“看旗帜是咱们北平的，领军的是平？难道是那个平安？”
朱能看到这支队伍的旗帜后，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却又变得有点担忧。
“这平安将军新降，就让他上阵，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看着吧！”
朱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就这么安静的在原地等待着。
平安的部队只有五千人的规模，奇怪的是居然有马却不骑，而是牵着马跑步而来。
紧接着，这五千人就来到朱棣面前，齐刷刷就拜了下去。
“末将平安奉命前来，请王爷吩咐！”
平安的表情严肃，声音洪亮，甚至还能听出一丝喜意。
“嗯，起来吧！你们的任务就是突破敌军的防线，为本王打开一条通道！能做到吗？”
“末将接令！定不负王爷所托！”
平安起身，他身后的士卒也全部站了起来。
第244章 英雄末路
朱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有马不骑的时候，让他更惊讶的事情接着发生了。
“镇山卫！着甲！”
平安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卒纷纷从马背上取下看巨大的包裹。
打开包裹后，朱能看到的就是一副完整的“鱼鳞板甲”，和西山重骑的一模一样。
“这是……”
朱能有些惊讶。
“不是重骑，是重装步兵！”
朱棣随口解释了一句。
被命名为镇山卫的重甲步兵，明显都是才拿到盔甲没多久，穿戴的时候还有些笨手笨脚的。
好在这“鱼鳞板甲”，在设计的时候就尽可能的考虑到了穿戴的方便问题，在很多细节上都做了特别的设计。
这些士卒才能在两两配合下，迅速完成了着甲。
然后，这些穿戴盔甲完成的士卒又从马背上拿下自己的武器，却不是重骑用的斧枪了，而是两米长的斩马刀。
这支重甲步兵，朱棣是按照唐时的“陌刀手”为蓝本打造的，专事攻坚！
“镇山卫！出击！”
平安也是一身重甲，手持斩马刀，迈着大步当先而行，五千士卒列阵跟随在他身后。
蓝玉一直分心远远的看着这边，当他看到身着乌青色重甲的步兵，开始缓慢的朝自己这边推进时，脸色就开始变得十分难看。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兵力可以调派，只能下令正面战场拼命，只有尽快击溃了张玉军，恶劣的局势才可能获得一丝转机。
平安率领的镇山卫步伐整齐，最先遇到的就是盾墙，大盾林立，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在步兵对步兵的战斗中，每一面大盾就是一个移动的堡垒，蓝玉军的枪步兵躲藏在大盾之后。
只有一支支钩镰枪的枪尖，在盾墙的缝隙处偶尔折射出一缕阳光。
平安此时的位置已经不是单独在前，而是融入了方阵，他嘴里含着的竹哨一声尖锐长鸣，第一排的镇山卫同时高举斩马刀。
紧接着，又是一声短促的竹哨声响起，第一排上千把斩马刀泛着寒光，猛的劈了下去。
每一面大盾上，至少都同时落下了三把斩马刀，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无数大盾倒飞，蓝玉军一片人仰马翻。
就在这时，一支支钩镰枪如同毒蛇吐信般刺向镇山卫的士卒。
枪尖狠狠的刺在“鱼鳞板甲”上，在盔甲表面上划出一道火花，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竹哨声再响，后排的镇山卫迈步向前，前脚踏下的同时，手中的斩马刀也同时落下。
伴随着武器破开金属和肉体的声音，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枪步兵被斩马刀分尸……
又是无数钩镰枪再度刺出，而这一次瞄准的，全是镇山卫士卒的脖子脸部等甲胄薄弱的位置。
于是，镇山卫的伤亡就出现了，数十名士卒扑倒在地。
然而，竹哨声继续响起，后排镇山卫抬脚迈步，刀光再度落下，又是一地的残肢断臂散落……
竹哨声不断，镇山卫如同一台滚动的绞肉机，不停吞噬着蓝玉军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