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一听，顿时大喜过望。
“这事……比较机密，还请殿下摒退左右！”
黄子澄口中的左右，却不是指方孝儒齐泰等人，而是指在殿内随侍的几个太监和宫女。
第200章 齐泰的“妙计”
“咳咳……你们都下去吧，未得吩咐不得进来！”
朱标咳嗽一声，然后一挥手，站在角落里的几个太监宫女就一躬身，静悄悄的退出了大殿。
“好了，黄卿可以说了！”
朱标看向黄子澄这个头号智囊，眼神中多了一丝期待。
“微臣以为，此次宁波府的事情另有隐情，那就是有极少数妖人混在了普通民众中……”
朱标疑惑的看向黄子澄，黄子澄却是智珠在握的晒然一笑。
“民众无知，被别有用心的妖人煽动围攻知府衙门，妖人混在民众中打死了知府陆言，然后逃之夭夭……”
“所以，此事中的普通民众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妖人利用，罪行较轻，而罪魁祸首则是那些妖人……”
“微臣希望殿下向陛下进言，只惩首恶，即刻抓捕妖人，然后当众凌迟，以慰陆知府在天之灵！”
这一番话说完，其余几人看向黄子澄的目光就变了。
黄子澄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却非常的合理。
“可是……妖人是谁啊？要去哪里找出他们来？”
驸马都尉梅殷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对啊！如果找不出妖人的话，这事还是有些难说！一个不好，说不准还会弄巧成拙了！”
齐泰对黄子澄如此大出风头有些不爽，也出言附和梅殷。
面对梅殷和齐泰的质疑，黄子澄笑而不语，眼神却落在了毛镶身上。
此刻的毛镶，却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朱标的视线，也随着黄子澄看向了毛镶。
“黄卿家的意思是……锦衣卫？”
朱标开口问道。
“然也！有没有妖人，有几个妖人，这还不是毛将军说了算吗？”
黄子澄揭开了谜底，众人全都恍然大悟。
本来就是啊，锦衣卫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在关键时候提供证据的吗？你说没有证据？那肯定不存在的，想要什么证据都是会有的！
“毛镶，此事有无问题？”
朱标直接开口问毛镶。
“没问题！殿下要有几个妖人就有几个妖人，殿下要妖人招供什么，妖人就会招供什么！”
毛镶一个激灵，立刻站起来拍胸脯，结果没想到这会他又把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毛将军，休得胡说！此事本就是妖人所为，与太子殿下何干？”
黄子澄听到毛镶的话，顿时脸色一变，马上厉声呵斥。
而朱标此时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连看向毛镶的目光也充满了杀意。
毛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急忙噗通一声跪下请罪。
“末将该死！末将胡说！请太子殿下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磕头，脑袋砸的地板砰砰作响。
“好了好了，起来吧！以后说话前记得多动动脑子，下不为例！”
朱标有些嫌弃的撇了毛镶一眼，但最后还是让他起来了。
毛镶站起身，浑身都是冷汗。
“黄卿家这个推论很有道理，毛镶记得要尽快查清真相！”
朱标表情严肃，语气也很沉重。
毛镶此刻根本不敢说话，只能使劲猛点头。
他心里也在感叹，这些耍笔杆子的人真的太阴险了，杀人都不见血的。
凌迟啊……这比老子可是狠多了！
此事一解决，朱标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一大截，脸上也终于浮现了一些笑意。
“诸位卿家都是孤的左膀右臂，而现在解决大明宝钞，乃是孤眼前的头等大事……”
朱标环视自己的谋士，当然自动跳过了毛镶这个粗人。
“孤希望，诸卿家能够多多建议，如何才能让市面物价稳定……孤在此谢谢诸位卿家了！”
说着话，朱标居然朝着几人就鞠了一躬。
这下，可是让几人又怕又感动，急忙起身给朱标回了个大礼。
再次坐下后，气氛明显就好了很多。
“殿下，微臣虽然对宝钞不太了解，但是也有点拙见，希望能对殿下有所帮助吧！”
齐泰有感于朱标的态度，此时也主动开始为他出谋划策。
“齐卿家请讲，孤洗耳恭听！”
朱标的态度异常谦和。
“微臣以为，市面物价之所以上涨，不过是因为民间对宝钞的信心还不足，不愿意把宝钞如同银两一般存储起来……”
齐泰侃侃而谈，他能被朱元璋看上，也还是有几分水平的。
“不愿意存储起来就要花掉宝钞，这想花宝钞的人一多，市面上的物资就少了，这价格自然也就涨起来了……”
齐泰这番分析一出，其他人略一思考，就纷纷点头表示了赞同。
“既然这样，微臣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那就是限制每户人家每月使用宝钞的上限……”
“限制上限？”朱标有些皱眉，很不解。
“这花钱的事，如何能做限制？”方孝儒也问道。
“说起来也很简单，可以根据每户人口多寡，给于每户每月花销上限，也就是说一旦超过上限，该户当月就不能再花用宝钞……”
“这……上限倒好核定，但该如何确定超出了？”梅殷问道。
“不难！每户都必须去衙门领一张文书，上面载明每月限额，然后每次花销宝钞的时候，商户就负责在文书上记下花销了多少……”
“一旦实际花销超出了文书上的限额，商户就不能再出售商品！”
齐泰这个想法可不是灵机一动，而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仔细揣摩出的方案，就等着如今日一般的机会刨出来一鸣惊人。
”似乎……可行！”方孝儒第一个表示了赞同。
他的理念就是恢复周礼，人人做圣贤，既然是圣贤，那肯定就不应该有太多的物质需求。
所以，制定个花销上限，在他看来本身就显得很合理。
“可是，地方衙门增加了事务，会不会有怨言？”这是黄子澄想到的漏洞。
“这有何难，每户去衙门领取文书的时候 少少的缴纳一笔文书钱就是了，地方官府应该就不至于会有抵触了！”
齐泰带着笑容，一脸的成竹在胸，心里却十分的得意。
开玩笑，这么明显的漏洞，我齐泰难道会想不到？也太小看我了！
第201章 圣旨下，天下震动
黄子澄听了齐泰的回答，点点头之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齐卿家所言，孤也觉得可行，诸位卿家可有不同意见？”
朱标沉思了好一会之后，也开口表示了赞同。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示，齐泰的意见可行。
有了这个方案，朱标也就暂时把朱棣的事抛在了一边，兴冲冲的开始和他的谋士们商量起了细则。
第二日，朱标他们炮制出的新章程就摆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没有立刻批复，而是将这章程留在了手中，因为他需要好好的考虑一番。
接连几日，朱元璋不停召见了各路大臣，就太子朱标这个章程听取了无数人的意见。
这些大臣中同意者众，但反对者也是为数不少。
然而，不管是同意的还是反对的，却都很难说出一套令人信服的理由。
又过了天后，当锦衣卫指挥使毛镶，对宁波府一案的调查结果送到朱元璋手中的时候，朱元璋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同意了太子朱标提交的章程，明旨意下发大明境内所有的布政使司，而且在圣旨中表明了，此事他完全交给了东宫。
和这道圣旨一起发出的，还有对宁波府殴死知府一案的处理意见。
宁波府一案，被定性为妖人煽动的杀官谋反案，交由锦衣卫彻查。
这两道圣旨一下，朝野一片哗然，无数民众和官员捶胸顿足，黯然神伤。
朱元璋用他的行动，再次表明了他的立场，对太子朱标，对大明宝钞，他的态度依旧是坚定的支持。
圣旨到达北平的当日，才刚刚入夜，北平布政使郭资就孤身一人出现在了朱棣的书房中。
“王爷！下官这父母官真的是没法当了！”
郭资取下头上的笠帽，见到朱棣的第一句话就是倒苦水。
“唉……”朱棣也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下这种局面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翻遍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不说大明朝，哪怕历朝历代，都从没有出现过让民众“限额消费”的奇葩政策。
这政策看起来似乎对民众影响不大，其实则不然。
看似一碗水端平的“限额消费”，一旦到了地方官员手中，就能玩出无数种花样，最后的好处大多都会落到各级官员的囊中。
“王爷，下官不知道这是谁给陛下出的馊主意，怎能如此乱搞？这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的民不聊生，饿殍满地啊！”
郭资对大明的官场现状有着非常深刻的认知，在接到圣旨的时候，他的心就凉了。
他在那一刻，就已经预见到了结果。
“郭布政，你觉得本王能有办法？圣旨里写的明明白白，这是国策！”
朱棣对此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他顶起天了，也就只能在自己所完全控制的区域里降低这个政策的影响。
而且，这个区域都还并不能包括整个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