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臣觉得，这支月氏军队看似闯入了大秦，应该只是出于好奇。”
“好奇？”
“只是好奇？”
赢丹话音刚落，身旁张思雨也好，陈伯言也罢，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
但随即一想，月氏同大秦之间还要横跨两个国家不止，那入侵的可能便不大。
嬴政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稳坐钓鱼台，对月氏人大败龙城守军而不闻不问。
见嬴政微微鄂首，赢丹当即神色一转，又道：“东方有个神秘大国，月氏人出于好奇，所以出现在大秦地界不足为奇。”
“不过，此行之前，月氏人必然是跟贵霜帝国或者安息帝国有了某种协议，否则不可能畅通无阻的抵达大秦边境。”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显然是有人听出来了赢丹话里的弦外之音。
“莫非……”
蒙毅神色冷峻，首先看向赢丹。
赢丹鄂首示意，随即说道：“不排除这几大帝国已经达成联盟的可能。”
嬴政脸色变了，即便他一向古井无波，但在听到大秦之外的几个帝国有可能联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跳了一下，看向赢丹，随即问道：“太子的意思？”
赢丹与之对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先下手为强。”
这句话好似说到了嬴政心坎里，只见嬴政微微一笑，适才说道：“那太子觉得，朕当如何为之？”
赢丹笑了笑，又看了看台下，这才开口道：“这个……陛下应当比微臣更有远见。”
笑话，嬴政既然能横扫六国，眼下哪能轮得到赢丹出来指点江山。
索性，拍了拍老丈人的龙屁，静待嬴政下文。
见赢丹圆滑的跟泥鳅似的，嬴政哑然失笑，旋即指了指台下道：“分而食之，高明。”
赢丹心中了然，嬴政这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就在这时，台下两军对垒出现了新的变化。
月氏军阵被张文远八个方阵包围，不断的进行冲击，疲于应付。
直到月氏人盾牌破碎的越来越多，出现了防御缺口，张文远这才振臂一呼，改变了策略。
当然，这策略估计都是别人交给他的。
八阵快速集结变成两阵，一左一右各四百人。
从一百人分袭，到四百人共同进攻，这忽如其来的变化顿时冲破了月氏军阵的防御。
小西庇阿神色大变，没想到这神秘的大秦帝国，在军阵上的造诣居然如此多变。
只是一瞬间，张文远便冲入到了月氏人军阵内部。
而接下来，张文远如同一头挣脱的老虎，在月氏军阵内来回冲杀，整个演武场上此起彼伏的惨叫一声接一声。
待月氏人倒下大片，赢丹这才起身示意道：“陛下。”
看得出来，嬴政很高兴，张文远的勇猛冠绝三军，人人皆知。
而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即便不是赢丹本人，那也正说明了大秦眼下人才济济。
要知道一年前的大秦，军中只有蒙恬、章邯可用，政谋方面也只有池子华、蒙毅能驱使。
但眼下就不同了，有蒙恬、韩信、这等帅将，张文远、赵云、章邯、这等猛将。
谋士诸如陈平、陆伯言、蒙毅，便是李信眼下升为裨将，那也是一个文武俱佳的人才，更别说还有一个能抵百万师的赢丹在侧辅佐。
眼见胜负已分，嬴政自是挥手叫停了比试，遂又吩咐赢丹照章办事，便领着一众子女回了章台宫。
赢丹回到自己的府中还没坐下就看见杨高阳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公子，不好了刚才在放大炮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炮弹没有打出去而且还出现了一声闷响。”
“高阳，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炸膛了而已我陪去看看。”
古时制炮从技术上来说其实比制枪容易。
原因是火炮可以用厚厚的铜、铁堆使其没那么容易炸膛，而火枪要求单兵携带，所以要求重量轻，这决定了枪管不能太厚，于是炸膛就是常有的事。
以至于制枪时不得不先铸成整根铁棒然后用钢钻慢慢钻，往往一个工人长达数月时间才能钻出一根合格的枪管。
火炮就没这么麻烦了。
最原始的火炮就是直接用泥土做成炮模胚子，然后将铜水浇铸进去，冷却后取出金属管，再用铜箍或铁箍一圈圈的箍在炮管和药室周围就可以了。
当然赢丹要制的火炮不会这么原始……
这种原始的火炮同样存在炸膛的问题。
赢丹是让铁匠将火炮铸成两层，内层是铁铸，用的是新铁。
目前咸阳还没有新铁，不过这问题不大，赢丹直接将咸阳几个冶铁作坊划到秦军置下，包括作坊的工匠。
然后将高炉推倒制上水车就成了。
至于煤，倒不是必须的。
事实上用煤炼铁并不能提高铁的质量，而是能批量生产降低成本。
此时赢丹制炮用的铁不多，用碳完全可以解决。
负责这些冶铁作坊的是个叫斯尔的异族人。
其实也不知道他算不算秦人。
他自小在咸阳长大，生活习惯等都与咸阳人无异。
因为斯尔会说中原话，于是嬴政就让他负责管理那些来自异族的铁匠。
斯尔第一时间就与赢丹套近乎：
“属下一心向往秦国却无法逃脱，今殿下前来也算是让属下得偿所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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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炸膛了
赢丹不置可否。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个斯尔在咸阳能混到负责咸阳冶铁的位置上，那就是深受嬴政信任的。
若深受信任就必然以各种形式向嬴政表过忠心，此时他说一心向往大秦……也就不太可信了。
但赢丹却不管这些。
因为赢丹已经交待了王贲，所有被纳入秦军置下的铁匠，其家人也一并搬来在秦军的严密看管之下不得出营半步。
对于这一点赢丹可不敢马虎，因为仅仅只是新铁技术就是大事了，再加上火炮技术那还了得？
既然斯尔已经被看住，那么赢丹也就无所谓他所说的“一心向往大秦”是真是假了。
赢丹将火炮的草图递给了斯尔，说道：
“铸造这种铜炮可有难处？”
斯尔一看，就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不难，不难！属下马上为殿下制作！”
的确不难，它说到底就是根铜管。
确切的说是外层铜管内层铁管，只不过需要在药室处留个火门供点火用而已。
赢丹问了声：
“要多久可以制成？”
斯尔计算了下，就回答道：
“若是要以新炉制新铁浇铸，只怕需要一个月后才能制成！”
赢丹点了点头：
“制二十门，另外再以新铁制出弹丸！”
斯尔应了声就退下了。
这铁芯铜炮是清朝才有的东西。
只不过清朝制炮是像制枪一样用整根铁柱钻出炮膛的。
这样造出的炮更坚固精度也更高，缺点是耗时极长。
赢丹此时不需要这样的精度和寿命，就用浇铸的方法快速成形。
浇铸的缺点是易炸膛，铁芯铜衣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减少炸膛的风险……两者一结合，就得到一款能快速制作性能又不错的火炮。
之所以铁芯铜衣能减少炸膛风险，是与火炮使用时受热膨胀有关。
如果炮身全部由铜制或是铁制，就存在这样一个问题：炮管受热不均，发射之后热量总是由内往外扩散。
若将炮管分为内壁和外壁的话，内壁的受热永远比外壁多。
于是内壁受热膨胀更大形成一种张力，硬生生的将外壁撑开。
若要认真分析的话，这其中还有内外壁相同夹角下弧长不同的问题：
内壁距离圆心近，只要受一点热量膨胀很小的一点长度，外壁就需要膨胀几倍的长度才能与其相适应。
其结果就是发射几枚炮弹之后外壁就会产生许多肉眼无法看到的裂纹，若裂纹不多还好，但随着数量越来越多并且最终连在一起……这时再发射炮弹就“轰”的一声炸膛了。
这就不是单纯堆铜堆铁就能解决了，甚至堆更多的铜铁将炮管做粗，其内外壁受力不均的情况就越严重。
现代解决这问题的方法，是使用“单壁自紧”的技术。
简单的说，就是让内壁一生产出来就相对外壁处于更紧缩密度更高的状态，其受热膨胀就恰好与外壁的膨胀相适应，于是就不易炸膛。
这技术说起来简单，但在现代却是全球能掌握的都没几个国家，日本就因为没有这技术而坦克炮管不得不从德国进口。
即便如此，日本还能自吹自擂每生产出一款坦克便称其为“亚洲第一”……
铁芯铜炮之所以不易炸膛：
一是因为铁本身的特性就是韧性和张力更好，不像青铜那样脆而易折。
更重要的是铁与铜的膨胀系统不一样。
铁的热膨胀系统是12.2，而铜的热膨胀系数是17.5。
于是这种内铁外铜的特殊结构，炮管受热膨胀虽说不能达到“单壁自紧”那样相适应，但却能成级数的降低了炸膛的风险。
这事赢丹就交给王贲监制。
王贲是法家出身，心狠手辣不说办事还十分严谨，赢丹可以放心。
只是王贲却对监制火炮颇有微词：
“殿下，我等正苦寻如何进军西域，制作这铁管又有何用处？”
“难道它能助我等破敌军不成？”